我沒理會,風卷雲殘解決桌上的食物。
9
我是真的餓狠了。
他過來在一旁給我夾菜,待我吃得差不多了。
他過來倒了一杯酒推過來,溫聲道:「合卺酒還沒喝。」
對上他笑吟吟的眼,沒由來地,我耳根發熱,感覺燥得慌。
我剛才的吃相沒有半分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他全都瞧見了。
感覺有點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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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唇,挽著他的手交換著喝酒。
他滿足了,懶散地支著頭:「唔,可以了,再吃點吧。」
在他莫名灼熱的目光中,我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如坐針毡。
夜深,裴卿之慢悠悠解開了衣裳,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不經意抬眼,就瞧見了兩朵紅梅……
我耳根爆紅,迅速低頭。
啊啊啊啊一一我的眼睛,不幹淨了!!
偏生,他瓷白的指尖還夾著避火圖朝我晃了晃,粲然一笑。
他本來就生得好看,如此放浪形骸的舉動他做起來,像是個勾引人的妖精。
我咽了咽口水:「我、我還未做好準備。」
接著謹慎地後退一步,「你且安心睡,今夜我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的。」
肩頭的傷還未完全好全,嗯……不宜劇烈運動。
說著,我坐於桌前,從懷裡掏出了記事錄本,細細地察看。
我雖說是個縣尉,平時做的事情小,但也瑣碎繁雜。
受傷的這大半個月中,積累下來的事情還有眾多沒能及時處理的,單單是手下上交的捕盜緝賊案件,我就還沒看完。
趁此,通宵看完吧。
哪知才翻頁,裴衍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我身後。
他從後背摟著我,一把給我合上了記事錄本。
「同我一起睡覺。」他貼著我耳畔。
我還未開口說話,他先質問上了。
「怎麼,難道跟我睡委屈你了?」
我:……
睡唄,好賴話全讓他說盡了。
10
我和衣躺在最裡側,某人一直往裡拱。
實在是忍不住了,我睜眼,惱火地偏過頭:「你到底想幹什麼,能不能別擠我了?」
本來不能滅燭睡覺就煩,刺得我眼睛難受。
我側起身,一把將被子扯過來往頭上蓋,同時把裴卿之推出一點摁住。
為了防止他亂動反擊,隻能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
「你消停一點,好嗎?」我輕嘆一聲。
似無奈,又像是妥協央求。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竟然這樣的性子,也算是體會到小時候他被我鬧騰煩得不行的苦惱了。
偏偏又拿他沒辦法。
裴衍安靜了。
任由我強行禁錮著他。
困意襲上頭,我眼皮子打架,終是抵不住來勢洶洶的睡意,我心大地睡著了。
肩頭受傷長出新肉,總是又疼又痒,這些日子雖然都在休息,可沒一日是踏實睡著的。
今日累了一天,身體實在勞累困頓,一夜好眠。
綿長的呼吸聲響起,裴卿之眸光微閃。
他指尖輕輕描繪上我眉眼,視線落在我紅潤的唇上,喉結滑動,他湊了上來。
如願了。
有非分之想的人,從來都是他。
他喟嘆,難耐地將頭抵在我肩膀處。
我對此全然不知。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了明顯的異樣。
努力忽略掉身後那道如狼似虎的目光,我盯著掌心,僵硬轉身。
「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的掌心隱隱作痛,一大早醒來發現唇角破了皮。
昨晚睡到半夜,好似聽到了些許不可描述的喘息聲,太值得懷疑了。
裴卿之慢條斯理穿衣,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像個沒能得到滿足,怨丈夫無能的俏麗美人般,留給我一個後背。
「人之所需,自然是紓解了一番。」
他說得坦蕩蕩,沒有半點心虛。
我震驚。
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不是,他用我的手紓解,他是自己沒有手嗎?
半晌,我通紅著臉憋出兩字:「變態。」
而後果斷轉身離開。
裴衍盯著我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指尖輕挑起我留下的紅色發帶,捻了捻,拿來了用。
啊,被罵變態了。
11
我回了當值部,開始處理之前堆積的事務。
最近呈上來的好幾個卷宗都是關於失竊的,呃……高門大戶弟子褻褲丟失,其房中還多了件女子小衣。
有流言傳出,這是江洋大盜來到京城見著矜貴小公子,起了賊心。
那件小衣是標記,過幾日就來採花。
我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伸了個懶腰,看到案上那卷薄薄的紙張,一陣頭疼。
看起來挺離譜的,可偏偏真的發生了。
給事郎家的嫡長子,一覺醒來發現身體遭了賊惦記,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大半,還驚恐地發現房中竟然有女子的小衣。
關鍵是,他才七歲啊!
給事郎老來得子,出了這檔子事,當天就火急火燎進宮,哭號著求皇帝做主,一定要找出這個賊人嚴懲。
這件事雖然被及時壓了下來,給事郎家的嫡長子清白保住了,但壓力來到了我們這邊。
我的頂頭上司,縣令大人前幾日才查到了些許眉目。
他回到事發原地處,打算再看看有什麼遺漏掉的細微線索。
結果卻誤打誤撞,恰巧撞上了偷摸來撿東西的家丁。
縣令長得威嚴。
家丁一扭頭,就瞧見了不怒自威的縣令正直勾勾盯著他,當即拔腿就跑。
若不跑還好,一跑,就顯得他的行徑尤為可疑。
縣令倒也不是吃素的,中氣十足地一聲呵斥,將家丁嚇得顫抖不已。
以至於跑得太過匆忙沒注意腳下,絆了個跟頭。
人當場被押下。
還沒開始審刑,家丁跪在地上抖如糖篩,一股腦兒地將自己所見到的都講了出來。
原來他隻是貪財,上次經過小少爺的房中,見到了在互訴衷腸的一對人。
男的給了女的一塊玉佩,情到濃時,兩人不免有些情難自禁,動作也愈發大膽了起來。
這等香豔的畫面他豈能錯過,便想著偷看。
誰知靠近了趴在牆角處時不小心發出了聲響,驚到了人。
兩人驚慌失措分開,那塊玉佩匆忙間被藏到了櫃底。
這時給事郎來找他兒子,那兩人跑了,他才看到小公子躺在床上,身上衣服被扒開了大半。
當時他怕被當作歹人,也連忙躲著,混進了下人當中。
兩人匆忙離去時,他看清了男子的臉。
12
後來就有官員家陸續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原是想把玉佩給偷摸撿了,再來主動提供信息,這樣就又有一筆錢,老婆本就夠了。
哪知道才開始行動第一步,就撞上了來細查是否有遺漏線索的縣令。
最近可是又有了幾個官員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出現也該出現在他們家才對啊,誰知偏生就出現了在看守最少的地方。
人背起來連喝水都塞牙縫,他可真是倒霉。
我不信真的有什麼江洋大盜採花,看了所有的記錄,有個疑點值得深究。
那件女子小衣的布料,雖是很普通的織棉,但上面繡花的單面雙刺法,來源可查。
我記得,給事郎家中的奶娘就好像會這種刺繡法。
她年輕時曾在宮中做過繡娘,後來時間夠了便出來嫁人,成婚三年,丈夫因為痨病去世了,誕下的小孩先天不足,算命的說親緣淺薄,若想小孩安康長大,就隻能送走。
忍痛將孩子送去寺廟好生養著,就隻剩下她與家中老母親相依為命。
後來小孩的情況倒也逐漸好轉。
當時給事郎的妻子母乳不足,她便去毛遂自薦去了。
我娘很喜歡這種繡品,自己幫忙買了幾回,就記得寶繡閣裡這種繡品的供貨之人是她。
但前幾日,她似乎丟了東西。
或許這個線索就是這次案件的關鍵也說不定。
13
我拿起外袍起身。
堂中,縣令正在審訊。
家丁十分追悔莫及:「大人我錯了!小人願協助指認那日的人,贓物也一並上交。
「小人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起了賊念,求大人網開一面,給小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罷,他以頭磕地,地板被磕得哐哐響,顯然是用了力。
沒一會兒就額上就染了鮮紅。
「那日的男人是小公子身邊侍讀的陳山,女子雖然未看清面容,但小人也是在主人家當差的,家中下人來回也就那麼幾個,瞧著穿衣打扮,倒像是小公子身邊的奶娘。
「小人所說句句屬實,求大人明鑑!」
他說得篤定。
縣令擰著眉,這種男女私下相好鬧到主人明面上,還有傳出的流言蜚語,以及牽涉幾個官員家發生的那些事情,加上給事郎都跑到皇帝面前講了這件事,更加不好處理了。
一通交代下來,那個家丁被帶下去關押。
與本案件涉及的陳山被帶入,人長得倒是周正,一上來就利索地認了罪。
傳出去的謠言是他為了掩蓋他與春芽私下纏綿被人撞見一事,那些個官員家庭的發生的褻褲被偷事件,也是他做的。
「我與春芽情投意合,情難自禁。
「那日小公子出去玩累了,身上出汗得多,倒頭就睡,春芽給小公子換衣裳彎腰的空當,腰肢纖細,我沒忍住……」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哗然。
不僅是他說得坦然,更多是因為他的話語說得露骨讓人臉紅。
此事涉及的官員較多,雖然案件不公開,但他們也算是參與者,聽到揪出了罪魁禍首的讓自家下人來查探情況的也不少。
都遠遠地在邊上聽著。
上面重視這件事,縣令親自把關,若是我們辦不好,等移交給大理審查,性質就不一樣了。
聽完陳山說的話,縣令氣得連驚木都沒拿,猛然一拍桌子站起,大聲質問:「你當本官是傻子嗎?
「且不說你是給事郎家小公子的侍讀,平日裡往來的就那麼幾人,那幾個官員家你說進就進,當他們看守的人是S的不成?!
「況且方才你上來時毫不心虛,表現得胸有成竹,另外一個當事人尚未傳喚來,你就如此坦然承認,你說你情難自禁,可你若是真喜歡春芽,斷然不會公然在堂中這樣去說一個女子。
「說,你想要掩蓋什麼,如實招來!」
14
縣令所說正是我所猜想的。
我向縣令投去一個贊賞崇拜的眼神,他餘光瞥了我一下,默不作聲放下被震麻的手用袖子擋住。
隱約還能看到用力過度而微微發抖。
咳,他貌似有些激動過頭了。
許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壓力大得感覺像是半個頭提前被摘了下來。
陳山一閃而過緊張,而後又鎮定下來,咬S了事實就是如此。
縣令咬牙切齒:「春芽呢,怎麼還沒將人帶來?」
春芽就是給事郎家中負責照顧小公子的奶娘。
這時,負責傳話的人匆匆跑來,大喊:「東街二角處走水,火勢迅猛,剛好我們要帶的人被困在裡面!」
話音未落,縣令幾乎是疾步而跑,我也緊跟其後。
錯身而過的瞬間,我見到了陳山下意識往那幾個來查看的下人中看去。
太巧了。
不知想起什麼,我扭頭沉聲吩咐:「將這裡的人全部控制住,那裡的人也一樣。」
他為什麼要看向那邊,神色好像……松了一口氣。
東街二角離這裡有點距離,大概三四百米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