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直沒到。”助理連忙應了。
林菡笑了笑,“你也是粗心,怎麼不確定一下對方住在哪兒?我看蘇荷不像是家庭條件多寬裕的——這萬一她哥哥是在A市遠郊買的房子,打車趕過來也要一兩個小時吧?”
小助理有些訕訕,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求助地抬頭看向王青巒。
王青巒本就有些焦躁,此時瞥見林菡,眉更皺了兩分。他停住腳,微繃著神色問:
“林菡,你和祁樓今晚跟蘇荷接觸得早,知道她是怎麼喝醉的麼?”
林菡無辜地“啊”了一聲,掩唇笑笑:“王導您這話問的,我哪知道蘇荷是怎麼喝醉的?……可能是極少到這種場合來,沒注意自己酒量吧。”
“……”
王青巒哪會聽不出她話裡那些刺,一時神色難看。
林菡愛動歪腦筋,又能耍心眼攀高枝,偏偏在演技上毫不長進也就算了,連點基本的敬業態度都沒有——要不是知道她和好些投資人導演都有點曖昧關系,王青巒早就對她忍無可忍了。
王青巒正在爆發的邊緣徘徊時,晚宴廳門外突然傳來點動靜。
此時廳內宴會基本散場,已經隻剩下幾個劇組主演和導演等人。這時候來的不會有別人,隻可能是之前接了電話來“領”蘇荷的那位“哥哥”。
王青巒松了口氣,顧不得跟林菡計較,他伸手示意了下自己的助理,“應該是沒有邀請函被攔住了,你去把人帶進來吧。”
“好的,王導。”
助理應聲轉身。隻是他那邊剛走出兩三步,晚宴廳的正門就突然被從外面推開。
廳外的安保走進來,恭恭敬敬地給還未露面的來人拉開廳門。
眾人意外而驚訝地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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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來的那人似乎剛從十分正式的場合離開,一身西裝長褲熨帖修身,從領口至衣角再沿筆直修長的褲線直到腳踝,每一寸都完美得尋不到半點褶皺,一絲不苟。
隻在踏進廳內時,他微抬手,骨節凌厲分明的指節繞過耳後,摘掉了覆在面上的黑色口罩。
那張熟悉而清冷的面孔曝入眾人視野。
“驍、驍神……”
包括王青巒在內,還留在宴廳內的劇組眾人悚然一驚。
他們愣神的工夫,商驍身後跟著表情苦巴巴的王思言,已經提步走了過來。
王青巒最先回神,連忙上前,“驍神,你怎麼突然……”
“我接了電話。”
商驍垂眼,眸光冷淡又壓抑,在王青巒身後休息區趴著發女孩兒身上一掃。
一點無奈的情緒浮掠過他漆黑的眼。
“……來接人。”
王青巒還懵著,“接人?接什麼——”
他猛地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藏不住地扭曲:
“蘇荷手機通訊錄裡存的那個‘哥哥’,是……是驍神你?”
“嗯。”
輕淡無謂的一個字拋出來,男人已經錯身而過,他毫不在意那些已經被他的話驚傻了的劇組眾人,徑直往蘇荷身旁走去。
王思言準備跟過去,卻被王青巒拉住了,“不是……王總,你給我透個底,這是什麼情況??”
王思言也頭疼,支支吾吾的,“就您看見的情況,兩家故交,從小就跟兄妹似的……所以總得照顧一下,是吧?”
“就這麼簡單?”
王思言心虛不露,“當然了,還能多復雜?”
“……”
王青巒回頭,剛要說話,又僵住了。
他們視野裡,男人停在女孩兒趴著的長桌前,站了幾秒便一抬手腕,解開了西裝扣子。
他褪下外套,俯身披到女孩兒肩上。
王青巒扭曲著表情看王思言。
“兄妹?”
王思言強笑:“是兄妹,正常操作嗎這不是?”
“……”
王思言猶豫了下,問:“不過蘇小姐這是喝了多少?怎麼醉成這樣?”
王青巒:“她的果酒裡似乎被摻了烈酒,烈度很高的那種。”
王思言皺眉,“那酒味豈不是很重?”
“當然重了。王總酒精過敏?”
“我肯定沒什麼,隻是我們驍神……”王思言猶豫了下,實話實說,“從七年前我認識他開始,沒見他碰過一滴酒,煙酒類的東西在他那兒都是禁區,所以我是擔心……”
話未說完,不遠處有了動靜。
“蘇荷。”
商驍微蹲下身,正和側趴著的女孩兒相對。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女孩兒的臉頰酡紅,唇瓣更是被她自己無意識缺水狀態下,舔的鮮紅欲滴。
商驍又低沉著聲喚了幾遍,那緊闔著的眼睑終於輕顫了下。
緩緩睜開。
空氣安靜,近乎死寂。
睜開眼的蘇荷就那樣一個字都沒說,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神茫然又空泛地和商驍對視著。
劇組眾人面面相覷,林菡臉色鐵青,但也沒一個人敢說話,全都望著那一個方向大氣不敢出的。
晚宴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趴在桌上的蘇荷終於慢吞吞地坐起身,看起來除了臉頰緋紅以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跟沒喝醉一樣。
……酒品真好啊。
王思言大松了口氣,就準備上前幫手。
然而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前一秒,被酒染的微微喑啞的聲音嘀嘀咕咕地響起來:
“商……驍……?”
女孩兒還幅度很輕地歪了下腦袋,似乎有點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商驍起身的動作一停,微垂了漆黑的眼,眸子裡深沉起伏。
“……嗯。”
臉頰酡紅的蘇荷皺了皺細白的眉心,聲音喑啞無力,比平常清醒時格外輕軟了些。
她揉了揉長發,輕聲咕哝:
“你好煩啊……”
“——?!”
王思言身影一僵。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個接一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唯獨眾人間的林菡一愣之後,嘴角勾起快意的冷笑——之前和祁樓說時,她裝的不在意,但對蘇荷認識天神這件事,她當然心裡像是扎了刺。
如果真能讓蘇荷一次酒醉就把她在圈裡唯一的依靠給得罪了,那林菡真是要高興壞了。
然而讓林菡失望也讓旁人驚訝的是,聽見了這句話,男人清雋冷淡的側顏看不出分毫變化。
連聲音都仍是低緩的,像是有些無奈地哄。
“怎麼了。”
蘇荷擠著灼燙的臉,眉心皺的像小花,“夢裡還總在我面前晃,惹人心煩意亂……你知不知道我做……做個決定很不容易的……”
“什麼決定。”
商驍起身,伸手輕理她額角揉亂的長發,溫聲問。
沒人見過商驍這樣耐心無盡的一面。
事實上,這個似乎無論聲音動作都已經輕緩到近乎溫柔的商驍,足以打破在場每一個人的認知觀念。
眾人表情惶惶,不知道該懷疑自己在做夢,還是那個圈內第一性冷淡聞名的天神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身。
王青巒咬得聲音都擰了:“兄、妹?”
王思言一頭汗,幹笑,“哈……從小認識,兄妹感情難免比、比旁人要深一點……”
而此時,不知道神智去了哪個外太空雲遊一圈回來的蘇荷終於又咕哝著聲開口了:
“嗯……決定。”
她豎起食指,皺著眉,表情繃得嚴肅又認真——
“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艱難的決定。”
商驍耐心地問了第二遍,“什麼決定?”
蘇荷卻像是突然愣住了。
她身體不動,面上情緒卻松散了,眼神茫然而呆滯,就那樣緊緊地、一眼都不肯眨地盯著面前俯下身和自己平視的男人。
她無意識地抬起手,指尖隔著寸許的空氣,隨著視線一起,一點點慢慢描摹過男人凌厲俊美的面孔。
從額頭,到眉尾,慢慢掠過細密纖長的眼睫,到眉心,再順著高挺的鼻梁,落過薄薄的唇。
最後她慢慢放下手。
這樣望著男人清雋的面孔,女孩兒烏黑的瞳子裡情緒翻湧又掙扎。
再過幾秒,她的眼圈竟驀地紅了。
在眼淚打轉進眼眶的前一秒,蘇荷突然很用力地低下頭。長發從她耳後落下來,垂著遮掩住她的臉,發間傳來她難過又低悶,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聲音:
“我決定了……真的。”
“我再也不想喜歡你了,商驍。”
作者有話要說: 蘇荷:珍惜還沒有開始耍酒瘋的我
五分鍾後
眾人:……哦豁
第39章
大概隻有萬籟俱寂才能夠形容這一刻晚宴廳裡的安靜。
劇組眾人多數對自己的耳朵產生了懷疑,不得不目光交錯,從旁人那裡得到同樣震驚的反應才好確定此時讓自己驚駭的一幕是真實的。
而王青巒臉色鐵青,話聲幾乎已經是從牙縫裡往外擠了。
“他們隻是兄妹?”
“…………”
王思言感覺自己已經能夠預料到在將來不久的某一天晚上,他很可能會在自家床頭前,看見吐著舌頭吊在壁燈上的JA策劃總監何源了。
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林菡也表情連變。
此時她隻後悔剛剛沒有提前準備好錄音,不然就這一段酒後表白,再稍加曲解渲染和水軍節奏,一定足夠煽動輿論,叫蘇荷在X光佔了大半邊天的娛樂圈內人人喊打了。
不過現在……能看她被商驍拒絕的笑話,倒也不錯。
林菡的笑容剛露出來,就突然僵在了臉上。
她驚愕地看著前方。
“真不喜歡我了?”
男人輕揉了下女孩兒柔軟順滑的長發,聲音低緩得近溫柔。
那雙從來都冷淡得不容一人一物的眸子裡,無奈和縱容滿滿地繾綣糅和,溺人一般深邃。
蘇荷這會兒早就醉的隻剩下猿猴本能了,烏黑著漂亮的眼珠子盯了男人幾秒,臉頰依舊酡紅,眼神還有些定不住地飄。
她抽了抽鼻子,搖頭。
“不,不喜歡了。”
商驍眼底掠過一點極淡的笑。
連薄薄的唇角都微勾了下。
“那不是便宜我了?”
“……?”
女孩兒露出茫然的表情。
商驍:“喜歡我很久,什麼都沒有得到就不喜歡了的話,不是太便宜我了。”
“嗯……”
酒醉的“猿猴”陷入深思。
別說是蘇荷,連後面悄無聲息地看這場驚世大戲的劇組眾人,此時都情不自禁地想點頭——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王思言則痛苦地想上前。
“驍神……”
一個冷淡冰涼的眼神轉回來,把王思言杵在了原地。
王思言一動不敢動,幾乎要哭出聲了。他現在隻想打電話給JA的各部門總監們求助,誰都行,隻要能來個跟他一起扛雷的就好——
他們驍神明顯是又要搞事情。
這期間,蘇荷終於讓被酒精麻醉得慢吞吞運轉的大腦處理完這點簡單的邏輯關系,她有些犯愁,眉心都皺到一起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
商驍眼底那點因王思言而起的冷淡,聞言被一點笑意攪得消散。
“嗯。”
蘇荷還在愁:“那……那怎麼辦?”
商驍淡淡一哂。
熟悉的低沉嗓音化開冷淡,一點極輕的笑意漸染,如雪裡梅香冰涼也清淺。
“隨你心思。”
他抬手,將女孩兒耳旁滑落的一绺長發捋到柔軟泛紅的小巧耳朵後,啞聲笑。
“罰我做任何事,隻要你開心就好。”
“…………!”
女孩兒那兩顆烏黑漂亮的眼珠,像是兩顆突然通上電的小燈泡。
站在後面不遠處的王思言甚至懷疑自己聽見了“噌”的一聲,那兩顆小燈泡就亮起來了。
王思言:“。”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蘇荷此時不察王思言的瘋狂請求目光,隻眸子亮晶晶地盯著商驍,臉蛋通紅。
“任任任何事情都可以嗎?”
王思言:“……………………”
你到底想到要對我們驍神做什麼了才會興奮得都結巴起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