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吃一點她真的就隻吃了一點,咬了小半口以後便準備將馬卡龍放回盒子內,結果她還沒來得及伸手,中途被人截斷,男人傾下身來,剩下的全進了裴寒舟的胃裡。
這人吃完之後還要大言不慚地來一句:“沒我做的好。”
恢復過狀態的林洛桑撇撇嘴,撐著腦袋慢悠悠回:“那當然了,誰能比得過您呢,您就是萬物起源宇宙真理,上天入地天下第一,稀世珍寶人間離奇,您的豐功偉績就應該刻在石碑上永生永世供世人傳閱和瞻仰。”
“……”
林洛桑轉了轉盒子,問:“你這個點怎麼回來了?”
這下換男人沉吟片刻,這才道:“隨便看看,花還沒澆。”
林洛桑看向陽臺,一語中的:“那花再澆下去就死了。”
“你最近是不是挺闲的?”她想起他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在家,手肘後搭在桌沿,問,“公司運作不忙嗎?沒出問題吧?”
想到自己幾乎連天不斷的會議,連平均睡眠時間都不超過五小時,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妻子心裡落下“很闲”這種定義的。
他虛虛睇過去一眼,淡聲:“放心,就算出了問題也養得起你。”
“不用養得起我,”她撐著臉頰笑得天真無邪,“養得起我的音樂就好了。”
裴寒舟:“……”
馬上要投入第一張專輯制作,林洛桑打算做三個MV,錄音棚和制作人以及樂隊都找最頂尖的,預算一千萬起,她自己手上雖然也拿得出錢,但很多地方也需要無良資本家給予一些贊助。
況且她的錢有的時候還要用在舞臺或者其他很多地方,不能沒有計劃地亂拋出去。
想到這兒,她又被緊張感給裹挾,端著電腦進了書房忙碌。
她一做起東西來就又恢復了自己的習慣,滿腦袋插筆,遇到不順暢的地方還會站起來更換作曲地點,一隻耳機放耳朵裡,另一隻掛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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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地做了半個多小時,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轉過頭,正好和裴寒舟對上面。
他手裡端著新鮮的摩卡,半倚在門框邊瞧著她。
“都無聊到來看我做音樂,你還說你不闲??”
林洛桑猶疑不定地開口:“如果公司有什麼難關你真的可以和我說的,我不是那種危難中拋夫棄子的人。”
“有胡思亂想的功夫不如想想你的歌,”男人擱下杯子,“宇宙爆炸在舟也不會出問題。”
似乎是為了佐證這句話,沒過一會兒男人便離開,前往新的工作安排。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才回來,還帶上了羅訊。
林洛桑事先收到了秘書的通知,故而並不意外,當然,秘書也委婉地提出了要她添加裴寒舟微信的請求,她委婉地裝作沒有聽懂。
羅訊一見到她就熱絡地打招呼:“嫂子晚上好,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麼樣?明天是要表演舞臺了嗎,唱什麼呢?”
林洛桑啟了啟唇正要回答,還沒來得及開口,羅訊被男人一把扯進最裡間的會議室:“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辦完再來操心別人。”
緊接著將門砰地一聲帶上。
羅訊锲而不舍地打開門,探出頭來,笑得非常誠實:“嫂子的事怎麼能算別的事呢,嫂子的舞臺就是我的舞臺,我就是嫂子的迷……”
門在下一秒再度合攏,裴寒舟拉著門鎖擰著鑰匙轉了幾圈,把羅訊給鎖在了裡面。
“合同理完再出來。”
羅訊:“……”
林洛桑好不容易想跟人分享新的創意,無奈羅訊公務纏身,便惋惜地問了句:“他還有什麼要做?”
“合同的很多條款要重新核對,資料都在這邊,所以讓他直接過來了。”
她點了點頭,轉身時聽到男人沒什麼波瀾的嗓音:“你還挺關心他。”
“當然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洛桑撫了撫心髒,溫聲道,“我也關心你呀,餓了嗎,我做苦瓜炒蛋給你吃?”
裴寒舟:“……”
“寫歌去吧,”男人道,“你不進廚房就是對我最大的關心。”
林洛桑磨了磨後槽牙,轉身去寫歌了。
寫著寫著她又想到羅訊方才說的舞臺,莫名其妙又燃起了排練的欲望,便拿著道具準備再即興表演一次。
《松綁》的道具很簡單,一把椅子一捆長繩索,但要完成的舞蹈卻很復雜,她就坐在床上,不想把椅子搬來搬去,也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於是就拿了繩子在床頭簡單重復著捆綁和松綁的動作——
沒料到的是床頭和凳子並不是同樣的構造,她卻用了一樣的捆綁模式,最後的結果自然就變成了……解不開。
她把自己綁在床頭了。
………………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和裴寒舟有仇,才會在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狀況百出。
林洛桑不拋棄不放棄,連續嘗試著解了十分鍾,最後因為體力透支癱在了床頭,大有就這樣一綁了之的消極念頭。
直到裴寒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她的面色和姿勢時皺起了眉:“你又在玩什麼?”
“說來話長,”她萬念俱灰地斂了斂眉,聲音帶著筋疲力竭後的微微嘶啞,“你能幫我松一下綁嗎?”
裴寒舟:“…………什麼?”
“我手後邊有繩子,把我捆起來了,我沒法動。”
“誰弄的?”男人眉心川字愈深,“羅訊出來了??”
“我自己。”
她的尾音落下,裴寒舟眼尾顫了顫,氣氛陷入了詭異而僵化的沉默。
裴寒舟無奈地隨手擦了兩下頭發,坐在床沿讓她直起身,自己觀察著她背後的情況。
林洛桑道:“怎麼樣,好解嗎?”
他沒正面回答:“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以後如果你被綁架了,絕對不能讓你自己動手逃,”他娓娓道來,“你隻會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王八蛋啊?
林洛桑板著身子想踹他:“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被害人的心理狀況,我難道就不崩潰嗎!”
“你不是被害人,繩子才是。”裴寒舟摸了摸她手腕被蹭紅的部位,“還能叫這麼大聲,看來是沒什麼事。”
她正要說話,手腕處也被他摩挲得有點痒,身後不期然傳來男人的低聲提醒:“別動,我要剪了。”
惜命如金的林洛桑果然沒再動一下,聽著那眼疾手快的咔嚓咔嚓響聲,怕他一個沒看準剪到自己的肉上,頭皮發麻地顫顫巍巍提出請求:“……能稍微慢一點嗎?我有點兒怕你。”
“你放松一點。”
“我放松不了。”
男人應該是在處理手腕那部分了,提起繩子的時候勒著她細嫩的皮肉,聽到她的抽氣聲,問:“這樣痛?”
“還好,就是有一點兒脹痛,這繩子綁的太緊了……你繼續吧,早解決我好早點睡……”
林洛桑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口處忽然傳來沉悶的重物落地聲,裴寒舟沒理,專心地剪著繩子,她探出身子去看。
羅訊剛上來準備邀功就聽到了後半截對話,什麼別動、繩子、脹痛、快點之類……某些不可言說的情趣畫面浮上腦海,饒是見慣大場面的羅訊也被自己的腦補嚇得當場脫力,把電腦砸到了地上。
此刻他抱歉又面露驚愕地撿起,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林洛桑:“……”
“不是,你誤會了,你聽我——”
羅訊立刻捂住眼睛:“別別別!我馬上就走!哥東西我弄好了電腦放在你們臥室門口了就在文件夾第三個應該沒問題等會我自己打車走你們千萬別管我就這樣我走了啊!!”
緊接著咚咚咚的下樓聲響起,羅訊風一般離開,還把大門摔出了高分貝的聲響,像是提醒臥室內的兩個人:電燈泡已走,請安心繼續。
林洛桑啟了啟唇,千百句解釋的話在嘴邊打了個旋兒,又被吞進喉嚨裡。
這到底又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誤會?
她闔了闔眼,腦仁發疼。
和她比起來,男人就要顯得滿不在意許多,呼吸都沒亂半分,甚至還有心思取笑她——
“知道厲害了?下次還敢不敢?”
繩子終於全部被解開,她揉了揉微紅的手腕:“為了舞臺,下次還敢。”
“……”
裴寒舟將繩子扔進垃圾桶,停頓片刻又道:“到時候表演,你不會……”
“表演我不會出錯的,請你不要詛咒我的舞臺。”她立刻搶答,“今天隻是因為床和椅子的構造不一樣才會出現這種問題,舞臺上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有絲毫差池。”
想了會補充說:“如果出錯我就當場把椅子吞了。”
“好,”裴寒舟用毛巾擦著額發,“拭目以待。”
節目錄制當天,她準備六點就起床前往排練,誰料天氣陰沉催生了人的睡眠欲望,尖銳鬧鈴響起時,她的潛意識毫不猶豫為自己選擇了“稍後提醒”,然後安心地等待著下一輪喚醒服務,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又合上了沉重眼簾。
叫醒服務在和她的瞌睡大戰五個回合後初見成效,林洛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一個鯉魚打挺騰起身子,掀開被子讓自己迅速清醒起來。
正當她拿起衣服要穿的時候,眼尾餘光似是又瞧見了什麼,緩緩地轉過頭,對上了裴寒舟意味不明的目光。
而她剛掀開的被子,此刻正非常狂妄地反蓋在他的電腦上,擋住了他的顯示屏。
林洛桑沒什麼情緒地幹笑兩聲,替他將被子重新拽回自己這邊的原位,這才咳嗽著解釋:“我沒想到你在床上,不好意思了。”
男人垂下頭繼續工作,她拿著要換的衣服閃進浴室,套針織衫的時候還在想他今天為什麼會在床上。
按照以往的情況來講,他要麼是早已從家裡離開,要麼是在一邊忙工作,總之在她醒來時,他睡過的那一側是不會有餘溫的,都是她獨自醒來。
但也來不及問更多,她喝了杯熱水,立刻前往演播廳。
休息室裡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谷物麥片和熱氣騰騰的粥,節目組聽從了裴寒舟的吩咐,給她裝好了空氣淨化器和空調,角落裡甚至還放了一架鋼琴和一把吉他,沙發也重新換過了,嶽輝沒事還喜歡跑這裡來午睡,說是舒服。
每每看到面前的景況,嶽輝總是忍不住感嘆:“誰能想到呢,五十年河東五十年河西,本來還拿陪跑劇本的林洛桑瞬間變成了節目組的寵兒,這一刻開始,我們拿的就是金手指開掛、所向披靡殺怪的大女主劇本。”
林洛桑:“不好說。”
嶽輝太陽穴一跳:“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