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永遠一成不變的事情,被打壓不能沮喪,上了位也不能太得意忘形,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要永遠有危機感,永遠清醒,勝不驕敗不餒,是她對自己的要求。
嶽輝壓了壓嘴角的笑容:“有道理——但我還是高興,嘿嘿。”
林洛桑斜他一眼,把衣服扔過去:“現在有人在排練嗎?”
“問過了,說是可以讓我們直接過去。”
林洛桑本以為可以直接過去的意思是沒人在排,到了後臺才發現倪桐正在上面練習。
聽旋律,倪桐應該還剩最後
第40章
——叫老公。
這三個字一出,林洛桑隻覺全身一僵,渾身血液倒流,連同著後頸到天靈蓋都開始發麻。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叫老公,老板不好嗎?
她大腦放空了一會兒,並在腦袋裡思索著丈夫提出要求的具體可行性。
說來也怪,盡管情感狀態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在想要辱罵他的情況下,這兩個字的發音可以異常順利;而現在這種正常情況裡,這兩個音節仿佛被黏在舌尖一般,怎麼嘗試都很難宣之於口。
裴寒舟就這麼看著她入定般思索良久,仿佛歷經了極大的心理鬥爭,而後她徐徐掀開眼睑,啟唇。
她張了張嘴,舌尖抵住上顎,開始發音——
“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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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寒舟:“……”
第一次嘗試失敗,林洛桑搖了搖頭,騰回自己的原位置,打算繼續做音樂,機器人方面再做點別的打算。
每一個作品都像是她的兒子,如果有辦法能讓它完成得更好,她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做。
林洛桑就在電腦跟前坐了會,反射弧歸位,還是憋不住吐槽道:“你太絕情了,這麼舉手之勞的事情還要向我提要求,我還得說你們男人喜歡聽的話,你有考慮過我兒子的感受嗎?”
說到這裡她腦中靈光乍現,像是忽地被人開闢了一個新思路,她再度目光灼灼地逼向裴寒舟:“我們結婚了對吧?”
男人完全不知道她在問什麼,冷淡抬眼:“你覺得呢?”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屏幕:“既然結婚了,那這首歌是我的兒子,也就是你的兒子。”
在這一刻喜當爹的裴寒舟蹙了蹙眉,從眉峰中溢出來了個好看的問號。
“兒子馬上要出生了,你連點奶粉錢都不願意給嗎?”她聲情並茂地控訴,講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你做父親的沒有一點養育的職責也該有一絲奉獻的心吧?總不能讓我這個媽含辛茹苦地伺候他一生吧?兒子想要個機器人玩具怎麼了,很過分嗎?!”
裴寒舟就這麼對上她的視線,手指微動,半晌之後低聲問:“……為什麼不是女兒?”
林洛桑:?
她被男人新奇的腦回路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摸了摸耳機,跟著他胡扯:“生兒生女都一樣,但是這首歌比較像兒子一點。”
“女兒怎麼了,女兒就不能想要個機器人嗎?”
裴寒舟略微頷首,也將目光移回了自己的屏幕上:“想要就自己掙,我不會溺愛孩子。”
也不知道以往從不拒絕她要求的男人,今天為什麼非要她叫那種稱呼才肯滿足要求。
林洛桑哽咽半晌,這才理了理耳機線,心有不甘地嗫嚅:“……你這人真是絕情得可以。”
當晚她隻能懷著遺憾與不滿入睡,夢裡都在和這沒良心的垃圾男人大戰三百回合。
不知道是早晨幾點,總之天光還沒有大亮,她被人從酣暢淋漓的夢中叫醒,聽見男人低聲喚自己:“林洛桑。”
聽起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她還處於混沌的睡眠當中,含糊不清地“唔”了聲。
“眼睛睜開,解鎖一下你的手機,”裴寒舟循循善誘,“解鎖了我就給你機器人。”
她腦子根本不想轉,聽他這麼一說,強撐著掀開眼皮,看到手機最上方的面部識別鎖打開後,本打算起身問兩句,最終睡意還是戰勝了理智,又抽空力氣再度陷入了昏睡。
直到九點時她恍恍惚惚地轉醒,意識忽然清明,想到裴寒舟幾小時前的行動,心頭一跳,迅速轉身摸到自己的手機,檢查他都幹了些什麼。
壁紙沒變,軟件沒刪,文件沒丟,通訊錄好友也沒刪。
……可能隻是想看看她手機裡有沒有秘密?
她手機裡根本沒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於是便沒有在意,放下東西去刷牙了。
今天上午紀寧和盛千夜來找她玩,三個人約著一起去喝早茶。
聊了好一陣子,盛千夜說到最近有個很好玩的事情,便分享到了群內讓她們看始末,林洛桑一點進微信,正要去群裡,卻發現手機屏中出現了某個陌生的對話框。
她以為是誰改了頭像,點擊去一探究竟,發現這個用戶的朋友圈數量是零。
而她和這位“好友”唯一一條對話,發生在今早五點半——
Z:【我通過了你的好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林洛桑:“……”
裴寒舟這垃圾竟然趁她精神昏迷神志不清的時候,偷偷加了她的微信?
並且還是用她的微信掃他?他通過的??
林洛桑下唇顫了顫,竟找不出什麼語言可以形容這個男人的無恥。
“怎麼了?”紀寧發現了林洛桑的失語,“你在發什麼呆?”
“你們覺得……一個男人的不要臉有極限嗎?”林洛桑思索了半晌,極為認真地看向她們,“我覺得沒有。”
為裴寒舟下了定義後,她事無巨細地說明了當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最終還配合佐證,展示了一番自己和裴寒舟誕生於今早五點半的對話框。
盛千夜在第一秒發出爆笑:“他還挺有手段呢,知道趁人之危,不錯,果然是無良資本家,你這個稱呼沒有白起。”
紀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過了會才給出評論:“我怎麼覺得還有點兒反差萌……?”
“你瘋了吧?!”林洛桑立刻伸手去摸紀寧的額頭,“你是不是跟紀時衍拍綜藝拍到失去分辨能力了?醒醒,不是和紀時衍認識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偶爾,也需要這種……調劑一下枯燥的婚姻生活,”紀寧咳嗽兩聲,掩飾道,“不是嗎?”
盛千夜被整件事的逗得笑個不停,騰出空為紀寧解惑:“你想多了,他們的婚姻生活一點都不枯燥,林洛桑隨時隨地都想暴打自己老公一百遍。”
緊接著,話題就變成了兩個女人勸誡正在拍戀愛綜藝的紀寧——“遠離男人神清氣爽,開啟快樂新生活。”
說著說著,盛千夜看到林洛桑表情復雜的臉,又把話題繞了回來:“我總算知道,你上次為什麼言之鑿鑿說你和裴寒舟不會產生愛情了。”
林洛桑正拿著手機忙活,含糊不清地回了個音節,倒是一邊的紀寧又開口問:“感情這種事也能確定?萬一真喜歡上了呢?”
紀寧問完之後,房間裡短暫安靜了幾秒,外面有聲音鑽過門縫幽幽地蕩了進來,像是誰在看經濟學課,此時正在闡述“移動止損”的專業術語,大概是講追隨最新價格設置一定點數的止損,當市場走向預測的另一面時,要及時地將收住虧損賬面。
對林洛桑來說,感情也是一樣的道理。
她收回玩手機的手,隨性地揚了揚下颌,輕松道:“喜歡上了的話,就及時止損咯。”
既然知道喜歡上的人不會喜歡她,不如及時喊停,避免因為沉淪過後再接受現實會帶來的巨大創傷,也是所謂的,長痛不如短痛。
抽身越早,自身就相對安全。
“你說的及時止損是怎麼個意思?”盛千夜指尖輕巧地轉著手機殼,問她,“離婚啊?”
“應該。”
林洛桑抬眉:“喜歡上的人隻會越看越喜歡,你越喜歡他,他的冷漠對你造成的攻擊性就越大。所以動心之後肯定就不能待在一起了啊,對雙方都是折磨。”
她理智又客觀地說完,仿佛隻是在分析一樁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根據自保機制設定出了對自己最優的解決方案。
盛千夜和紀寧卻隻是欽佩又復雜地互看了一眼,欣慰於她的透徹,可莫名又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惋惜。
林洛桑講完之後就完全沒再思考這個話題了,畢竟她的理智和情感都已經做了她認為最完美的選擇,因此她翻了個身,屏著笑點進自己的資料頁。
就在剛剛,她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對付裴寒舟的辦法。
在百度裡找到自己想要的圖片換上,修改用戶名,再把朋友圈展示為三天可見。
她的頁面空白一片,像極了一個沒有感情的系統機器人。
她這個號隻加了些關系特別好的朋友,不是工作號,是大家即使發錯文件也不會出問題的關系。
三人聊天累了,進入短暫的各自玩手機狀態,很快,喜歡往群裡分享沙雕事跡的盛千夜發現了不對勁。
“我們群裡怎麼回事啊,這個綠色頭像是誰的?好眼熟。”
“我,”林洛桑火速認領,“別認錯了,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微信裡的文件傳輸助手,下次傳那種文件的時候千萬別誤發給我了,尤其是盛千夜。”
被點名的盛千夜:??
“你好端端的把名字和頭像改成文件傳輸助手幹嘛?”盛千夜難以置信地確認了一遍,“你欠削嗎??”
“我都沒答應要加裴寒舟的微信,”林洛桑癟癟嘴,說明行為背後的緣由,“他都能用我的微信去加自己的,我用傳輸助手模糊一下他的視線怎麼了?”
這文件傳輸助手就相當於微信裡的存儲中轉站,方便用戶在手機電腦間進行文件傳輸。
盛千夜沒想到還有人能拿微信內部設定玩這種騷東西,無語了好半晌才道:“說到幼稚,你們倆真的難分伯仲,人間絕配,天造地設。”
“你就不怕人家高貴的總裁先生不用這玩意嗎??”
盛千夜的提問迅速觸及了林洛桑的思慮盲區,她醍醐灌頂般思索了一陣,這才道:“好,那我回去就給他洗腦讓他用。”
盛千夜:“……”
吃完早茶後她們出去逛街,由於三個人都有了一定的人氣,天氣又正好寒冷,她們裹著圍巾和口罩,小聲交談地穿梭在人群中。
好在高檔商業區人不多,她們走了一陣後就放松了下來。
身側樓宇高聳入雲,V&A寬大的Logo極有氣勢地鑲嵌在正中央,從裝修到內部都彌漫著濃濃的冷感與昂貴氣息,玻璃架上擺放的香水卻有一排獨特而少女的款式,在熠熠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奪目。
盛千夜扯了扯口罩:“V&A诶,趙璇雅一手搭建起的香水帝國。”
紀寧沒做功課,側身問:“有什麼典故嗎?”
“這是裴寒舟母親旗下的香水集團,紅了快二十年了。當初最紅的時候,一百個女人有九十九個都在用她的那款經典花葉香水。”盛千夜抄著手笑了笑,“誰也沒想到裴寒舟生在那樣的家庭,竟然完全沒有繼承家業吧。”
林洛桑:“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這是個人都該知道的好嗎,也隻有你這種成天泡音樂水的不知道。”盛千夜指尖一點,“這麼有緣到了這兒,走啊,進去看看。”
店內彌漫著V&A經典的味道,是大馬士革玫瑰混著淡淡的柑橘香,還夾帶了絲絲木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