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釐回了房間,揉了揉眼睛。
還得幫雲野答謝傅識則。
她上網查了些小禮品,覺得傅識則不太需要這些東西。起身去拿了根冰棍,雲野已經精神抖擻,在看NBA的比賽。
“對了,我之前給你搶了票。”雲野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從書包邊邊摸出張演出票丟到沙發邊上。
雲釐拿起票,時間是在一個月後,地點是西科大體育館。她晃了晃:“隻搶到一張,沒法和尹雲祎去了?”
“我就是對你好點兒。”雲野沒被戳破的惱羞成怒,淡定地圓了過去。
雲釐走回房門了,雲野才說道:“幫我拿根冰棍。”
“……”
“我是病號。”
“……”
去冰箱給他拿了根冰棍,雲釐一直看著這張票,想了想,拍了張照發給傅識則。
幾乎是秒回。
F:【你想一起去?】
雲釐解釋道:【沒,謝謝你送雲野到校醫院,雲野搶到了一張票,給你?】
簡而言之,是雲野搶的,她也沒有約他的打算。
F:【我比較務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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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還是請吃飯吧。】
“……”
看來這張票不值錢。
雲釐把票放到一旁。老實地翻了翻各種探店評論,稍好點的店都會有這個標籤——
#情侶必去
但凡熱評中出現這四個字,雲釐都直接跳過。她說不出具體的原因,似乎就是,選了這個,她便居心叵測了一般。
挑了一會兒也沒找到合適的,雲釐將難題丟回給傅識則:【好。你想吃什麼?】
傅識則:【夜宵可以麼?西科大邊上有一家。】
過了幾秒,傅識則再發來一條:【我白天比較忙。】
他特意解釋了為什麼選擇約在夜宵點。
雲釐沒有抵觸情緒,她剛好也需要送雲野回學校。
兩人約定了周日晚上十點去吃夜宵。
周末在家寫了兩天文案,雲釐卻總有些心不在焉,以往的全神貫注像是被什麼東西入侵了一般。
偶爾會冒出那個畫面,寬松的白色襯衫鼓了些風,無風時衣物貼在他的腰上,他帥氣清爽地從車上下來,摘掉頭盔,抬眸看她。
她的文案會斷了思路,就像啪的一聲筆斷了芯續不上去,她慌不擇路繼續,試圖告訴自己從未想過。
她不去想這個畫面出現的原因。
也不願意承認。
臨近出發點了,雲釐在桌前遲疑了會,默默地坐到梳妝臺前,仔細地化了個妝。
手鏈、耳飾、項鏈,雲釐刻意地沒有選擇過於張揚的。用卷發棒整了個簡單的造型,雲釐在衣櫃前挑挑揀揀。
雲野從一個小時前已經在客廳裡等,他每隔十分鍾催雲釐一次,等得不耐煩了,他衝過去叩門:“雲釐,你好了沒?”
雲釐猛地打開門,走到門口換鞋。
雲野瞅著她:“哦,要和哥哥吃飯,你特意打扮了?”
“怎麼可能。”雲釐瞪了他一眼,有點被戳穿的不自然:“你別胡說。”
“挺好看的。”雲野手插兜裡,先下了樓,隻留下了這一句話。
上車了,雲釐才欲蓋彌彰道:“我平時不也是這麼出門的嗎?”
“哦。”
雲釐繼續道:“那這麼久沒見了,我不能落了風頭,對不對?”
“哦。”
“總之,我沒有特意為他打扮,懂了嗎?”
“哦。”
雲野懶洋洋地配合著她的自欺欺人,完了,還不忘記盯著她正色道:“雲釐,我相信你。”
“……”
快到學校了,雲釐才意識到雲野受傷期間尹雲祎都沒出現:“你們吵架了?你受傷了尹雲祎怎麼沒來找你?”
雲野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剛和她說這件事。我們才不會吵架。”
雲釐懟回去:“你們不是什麼事情都商量的嗎?”
“一碼事歸一碼事,那也沒必要讓她平白無故擔心,又不是多大的事。”雲野舉起手臂,扭轉到自己能看清的角度,紅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這樣她看到就不會太難過了。”
“……”
將雲野丟在寢室樓下,雲釐離門口不遠,能看見尹雲祎站在那,眼睛腫得明顯。
雲野見她哭了,在那手舞足蹈給她展示自己沒什麼事。
她在車裡看了好一會兒,尹雲祎沒多久便被雲野逗笑了。
……
雲釐倒了車,往約定好的北門開去。傅識則事先和她說了將車停在學校內,夜宵店在小巷裡頭的院子,車子開不進去。
她停好車,北門距離她幾十米,兩根護欄外汽車川流不息,燈火通明。她朝邊上看了眼,傅識則站在路邊,倚著小龜,垂頭看著手機。
在原處停頓了會,似是察覺到她的出現,傅識則抬頭望向她。
雲釐堪堪避開他的視線,慢慢地走到他跟前。
“要騎小龜去嗎?”
“嗯。幾分鍾就到了。”傅識則垂眸看她。
見了幾次面了,雲釐仍無法長時間對他對視。隻偶爾凝眸望他,上揚的眼尾明媚動人。她將頭發扎起,脖頸又白又直。
這幾眼讓傅識則有些思緒不寧。他給小龜解了鎖,雲釐自覺地坐在他身後。
風拂過時帶來清新的甜味。
出大門時,傅識則注意力不太集中,沒留意地上的減速帶。車子顛了顛,雲釐沒坐穩,柔軟的手在他的腰間支了一下。
雲釐立刻將手縮了回去,窘得不行,“不好意思。”
傅識則平靜地說了聲“沒事兒”,被她碰到的地方卻像著了火般,熱意從那一處漫延到全身。
到店後,他先讓雲釐下車,自己以極慢的速度停車和鎖車。他在黑暗處呆了一兩分鍾,等體溫恢復正常後,才走到雲釐旁邊。
夜宵店煙火味極濃,院落裡簡單搭了兩個藍色棚子,支了幾口大鍋。一半的餐位露天,座無虛席,多數是西科大的學生,黯淡的小巷也因此朝氣蓬勃。
雲釐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大一大二的時期。那時候她偶爾還會和室友到學校邊上的燒烤店點些串和炒粉。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第66章
已經有兩年多沒到大排檔吃夜宵,雲釐坐在塑料椅上,菜單是張簡單的塑封紅紙。
“想吃什麼?”傅識則問她。
雲釐沒有太多想法,她本身吃得不多,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買個單。
“你點。”雲釐把菜單推回給他,“你熟悉一點。”
傅識則到棚裡點了些東西,回來坐下後,手機不停震動,他看了眼,直接放回口袋裡。
“不接嗎?”雲釐問他。
傅識則:“是傅正初。”
“沒和你提過。”傅識則說道,“他考研到你本科的學校了。”
“……”
“你想見麼?”傅識則問她。
分手後,傅正初來關心過她幾次。
雲釐因為和傅識則分手的原因,常常不能自如地回復,甚至放一邊不回信息。
久而久之,兩人也不再聯系。
在等傅正初來的途中,雲釐心中不斷組織著語言。
傅識則見她緊張兮兮,若有所思地問:“和我見面前,你也這麼緊張?”
“……”
一到關鍵問題,雲釐的理智便回來了,她喝了口水壓驚:“還好。”
傅識則:“那,和傅正初見面很緊張?”
從他的提問中聽出了意見,雲釐不自覺地解釋道:“沒有,就是之前他來找我,我沒怎麼回消息,就不太好意思。”
“……”
雲釐想起面前的人被自己刪了兩次,她好像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似乎越解釋越不對,雲釐幹脆合上了嘴。
這一下雲釐直接將傅正初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眼前的人神情沒有變化,雲釐卻覺得氣壓瞬間下降。
她不知道怎麼調節氣氛,好在沒過幾分鍾,傅正初騎著小龜出現。
他依舊頂著張張率真單純的臉,杏眼見到她滿是欣喜。
“釐釐姐!”傅正初剛把車停下,便隔空喚她。
他快步坐到她身旁:“好久沒見你了,去年小舅說你出國了,你是回國工作了嗎?”
雲釐見到他,也彎彎唇:“對,我現在在西伏這邊實習。”
傅正初和她聊了聊各種瑣事,雲釐也才得知,她的室友唐琳還在追傅正初。唐琳正在找西伏的工作,打算著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們倆聊得酣暢,傅識則無話,靜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葷素盡數下肚,傅識則起身到棚內加菜。
見傅識則背影消失了,雲釐才問傅正初:“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出國的啊?”
“去年釐釐姐你剛走的時候,我問小舅,他就這麼說的。”
“……”
當時雲釐出國的消息並沒有告訴很多人。
雲釐想了會,想進一步問他傅識則手術的事情,見他回來,隻能作罷。
傅識則看起來輕松,幾乎不說話。幾人的相處模式仿若回到最初認識的時候,全靠傅正初一個人帶動全場。
吃完夜宵,傅正初自己騎小龜回了宿舍。
雲釐有心事,不太關注外界,卻也能感覺到小龜比來時慢了很多,問道:“車子壞了嗎?”
傅識則淡定道:“快沒電了。”
夜間北門關了,傅識則需要繞學校外圈才能從正面繞進去。
西伏進入秋季,氣溫漸降,風中漂浮著桂花的氣味。一路無人,小龜在大路上晃悠悠地前行,遠處望不見盡頭。
她有一瞬間的錯覺。
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坐在他身後,鼻間縈繞秋日桂花的清香,她感受著身前的溫度,壓抑、塵封在心房深處的情愫,再度不受控地冒出。
直到車子停下,雲釐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她從小龜上下去,傅識則輕扶了她一把,又松開。
雲釐抬眸看他。光印在他白淨的臉上,透亮不存在絲毫瑕疵,他眉間洗去往日的疏離和漠然。
兩人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