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行:美人顏色嬌羅綺》, 本章共3653字, 更新于: 2025-03-19 16:19:01

皇帝看著我身邊空了的席位,感慨之餘落淚了。


「想當初,長公主和驸馬尚在,宴席之上,何等歡樂,如今,斯人已逝,朕倍感傷懷。」


我:……


我心中憤懑,惡心得要命。


卻不得不攥著帕子,擦著眼睛,表示哀痛。


我是真哭,其餘眾人則是配合皇帝演戲。


有些人哭得真切,若我真是一個孩童,恐怕就被忽悠了過去。


很快,林皇貴妃出來打圓場。


音樂響起,歌舞響起。


眾人獻禮獻技。


二皇子高興地引薦了一位道長給皇帝,說這是他費了許多工夫才找到的活神仙。


我一瞧,是個老熟人——道光觀的觀主。


那老道士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當場為皇帝敬獻了一瓶金丹。


那金丹一出,舉座皆露出豔羨神色。


皇帝捋著胡子,在老道士的吹捧下,漸漸認為自己可以和秦皇漢武相提並論。


我垂下眼睛,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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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我的父親母親不見了,狗皇帝也來陪葬吧。


那份丹方是改進過的,想來也就兩年工夫,皇帝便能一命嗚呼。


到時候,我再來檢舉趙瑾昇謀害皇帝。


一箭三隻沙雕。


這一世,我要他們統統為我父母陪葬。


出了宮。


回程的路上,一個人影倏忽鑽進了我的馬車,我一劍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趙品言安靜地看著我,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我手中劍。


他從懷裡拿出一份點心,一言不發地遞給我:


「你沒吃東西,墊一墊。」


我收回劍,閉上眼睛:


「滾!」


我知道自己很傷人。


可我無法面對仇人之子。


趙品言一把將點心塞進我手裡:


「嬌羅,不管你怎麼想,我是沒有變的。」


他叫停馬車,跳了下去,大步流星地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捏碎了手中點心。


日子一天天過,我漸漸長大,漸漸開朗,也漸漸有了名聲,遊走在皇室宗親之中,沒心沒肺的樣子。


而宮中,林皇貴妃和季皇後的鬥爭越來也激烈。


終於,有一日,我淪為了一顆棋子。


季皇後為趙瑾昇求娶我。


皇帝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趙瑾昇反倒興高採烈地來邀我同遊上清苑,意思為我慶賀生辰。


我拒絕了。


趙瑾昇沉了臉:


「嬌羅,你如今已是這般地步,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會對你這樣好?


「你曾經倒是對大哥好,可你看看,自你出事後,他來看過你幾回?


「虧你以前將他養在家中,對他掏心掏肺,你生辰,他可曾想著你?」


我有些厭了。


這種打一棒槌給一顆棗的做派。


我上輩子聽得夠夠的。


我冷聲道:「自父母離世後,我已決定不過生辰,不勞二皇子費心,二皇子請!」


「齊嬌羅,若我要你一定去呢!」


趙瑾昇如今有了一些皇子的威儀,沉著臉,很能唬人。


他如今算是得意。


老道士很得皇帝的歡心。


季皇後用了老道士給的駐容丹,整個人重新泛起光澤,有再次得寵的勢頭。


他對我大呼小叫,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了底氣。


可惜啊,底氣這東西,別人給的終究是假的。


我抬眸,慢條斯理道:「二皇子,你是想欺負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嗎?若如此,不如我撞死在宮門前,如了你的意可好?」


趙瑾昇面色青寒,咬牙切齒,恨得牙痒:


「不知所謂,你不愛去也沒人強迫你,別以為自己國色天香,我非你不可。」


他一甩袍袖,轉身就要走。


驀地,他被人一拳頭打在臉上,往後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是趙品言。


趙品言面色鐵青,騎到趙瑾昇身上,一頓老拳胖揍。


趙瑾昇也不甘示弱,回拳反擊。


可惜,他那點兒力氣,完全不是一直習武的趙品言的對頭,被揍了個結結實實。


我看得心驚肉跳,又恨不能自己就是趙品言的拳頭,也爽兩拳。


兩人被侍衛拉開,回到宮中,各自挨罰。


而我在地上撿到了一隻錦盒,裡面是一個斷成兩截的玉簪子。


嬤嬤躬身道:「是從大皇子身上掉下來的。」


我「哦」了一聲,將錦盒放回原地。


晦氣!


宮中消息傳來,趙瑾昇被打得很慘,回去直接就醫。


而趙品言被罰跪。


季皇後怒火交加之下,宣我進宮拜見。


她見到我,早沒有母親在時的親昵巴結,隻有濃鬱的、毫不遮掩的厭惡:


「你可知錯了?」


我瞧著她,她臉上泛著光澤,但眼有疲色,仿佛一段枯木強行開出一朵漂亮的花。


駐容丹真是害人不淺啊。


上一世,她覺得自己顏色天成,可不會用這些。


見我不說話,她冷笑道:「此事因你而起,你便留在此處為二皇子侍疾吧,什麼時候二皇子好了,你再出去。」


趙瑾昇躺在病床上,睡得沉沉的。


我陡然間明白了,她是想損了我的名聲,我一個未嫁女貼身伺候一個男人,即便不用我沾手,傳出去也不清不楚。


到時候,我不得不答允和趙瑾昇的婚事。


這算盤打得響亮,我上輩子就聽過了。


這輩子,她怕是沒睡醒。


我抬眸平靜道:「皇後娘娘,若我母親尚在,您會讓我給二皇子侍疾嗎?」


隻怕不僅不會,反而還要狠狠地責罰趙瑾昇,以此來寬慰我母親。


季皇後怒了。


她柳眉倒豎:


「賤婢敢如此嘲諷本宮和二皇子?給本宮掌嘴!」


一個嬤嬤獰笑著走來,就要打我。


忽地,門被人推開。


皇帝正負手而立,冷眼瞧著那要打我的嬤嬤:


「朕看誰敢!」


一屋子的嬤嬤、宮女、太監,急忙跪下。


季皇後反應了一瞬,也淚眼婆娑地跪下:


「陛下,她便如此頂撞臣妾,還請陛下為臣妾做主。」


皇帝冷聲道:「你心中如何想,真以為朕不知,朕答允你思量,你便如此急不可耐?」


皇帝身後,林皇貴妃俯下身來,拉起我的手,心疼道:「嬌嬌被嚇壞了吧?隨本宮一起去吃些東西吧?」


我紅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瞧著皇帝,見他首肯了,才屈膝行了一禮,被林皇貴妃牽著去了。


身後,傳來帝後的爭吵。


林皇貴妃笑了,腳步輕盈又放松。


等到了她的宮殿,她坐在上位,屏退左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手中當真有本宮想要的東西?」


我看看四周,不想待在這裡。


我問她:「大表哥呢?」


林皇貴妃愣了一下,滿意地笑了:


「難為你記得他,他正在竹園罰跪呢。」


「我去瞧他,作為答謝,這枚珠釵送給皇貴妃娘娘。」


我轉了轉珠釵的柄,稍作暗示,便笑著將東西恭敬地給了林皇貴妃,轉身去找趙品言。


那珠釵裡有丹方,有一枚丹藥,隻要林皇貴妃不傻,都知道該怎麼辦。


遠離林皇貴妃的宮殿,我才徹底放松下來。


季皇後宣我進宮,我怎會不防備?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得不說,林皇貴妃帶著皇帝來得剛剛好。


我去竹園,遠遠地看見趙品言跪在竹下,他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目光看著青磚,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想了想,走上前。


他抬眸看我,那一眼,清澈又沉穩。


我輕聲道:「多謝!」


他眸光驟亮。


我又加了一句:


「不過,以後不用你多管闲事。」


他眸子驟暗:


「嬌嬌……對不住。」


11


因為這句對不住。


我失眠了。


隨著年歲漸長,有些話不用說彼此已心知肚明。


趙品言知道了,我的父母是他父親殺的,大概也知道我去道光觀不是真的玩耍,而是要報仇。


那份丹方瞞不過他,不如拿出來給林皇貴妃,讓她去和季皇後去鬥個你死我活。


本來林皇貴妃已經佔了優勢。


但不知為何,病愈後的趙瑾昇似乎變了一個人,想了一個又一個法子,幫著季皇後穩住中宮。


他自己也突飛猛進,整個人煥然如新,一舉得到皇帝和眾大臣稱贊。


我隻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人不可能一夜之間改變。


若真的存在這種可能,那隻有一種情況。


趙瑾昇也重生了。


想到這個可能,我如墮冰窟。


趙瑾昇一直沒再來招惹我,隻託人給我送了一枚玉佩。


我拿到玉佩的瞬間,想將東西重重摔了下去。


那玉佩上刻了一行小字:竹馬不負青梅約。


那是上輩子成親時,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他回來了。


那個殺了我的趙瑾昇回來了。


我忍著滔天怒火,冷冷地放下玉佩,退了回去。


九月的一個午後。


宮中消息屢屢傳來。


先是林皇貴妃被懲罰禁足。


緊接著,皇帝吐血了。


眾大臣紛紛上書皇帝立太子。


季皇後本以為趙瑾昇十拿九穩。


恰在這時,林皇貴妃的貓不小心打翻了皇帝服食的丹藥,吃了一顆後,竟也當場吐血了。


皇帝服用的丹方被一個小道士傳了出來,又被一位神醫鑑定為有毒,而為皇帝煉丹的道士是趙瑾昇引薦來給陛下的。


一時間,趙瑾昇謀害皇上的流言甚囂塵上。


皇帝雖然沒有懲戒季皇後和趙瑾昇,但林皇貴妃重新掌管了後宮。


而此時,更糟糕的事情傳來。


江南起了水患,治理水患的人還沒有到達江南,西南又有人造反了。


而聞知消息的胡子,也著急慌忙地趕在初冬的時候豎起了收復失地的旗幟。


在極短的時間內,一件又一件不幸的事情接連發生。


皇帝躺在病榻上,處理不了政務,


眾大臣吵得紛紛擾擾,拿不出個章程,眾人這才念起父親母親的好處。


「若是齊大將軍還在,該多好啊!」


「若長公主在,便不會如此!」


「天妒英才!」


我聽了隻想笑。


若真是天妒英才也罷了,分明是天子妒英才,容不下我父母存活於世。


時局越來越亂,我打算離開京城。


我混跡在出城的隊伍中,卻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本宮要去城郊的溫湯別院,你也敢攔?」


「明華公主,陛下有令,外面太亂,所有皇室宗親一律不得外出。」


「他為何可以出?」


我手指著我的一位皇叔,他府中人正架著馬車出城,一行人頤指氣使,趾高氣昂的樣子,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威風。


那城門守衛不吭氣了。


我冷笑:「原來是特意針對本宮的,你好得很,本宮記下了!」


我命人掉轉馬頭,徹底明白,我恐怕很難離開京城了。


皇帝這個時候,還想著拉我下水,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正心煩意亂之時,一個尼姑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我馬車,手指輕輕落在我脖頸上。


那尼姑上了年紀,眸子依舊清亮得驚人。


「貧尼向公主化個緣,一不化金,二不化銀,隻化二兩佛心,三錢菩薩意,公主化不化?」


「本宮若是不肯化呢?」


「公主心善,一定肯的!」


她笑吟吟地拿出一枚玉牌,那是母親的物件兒。


我心中湧起驚濤駭浪,心跳聲極大,緩了緩神,帶她回了公主府。


那尼姑隻說她的任務便是帶我出城,其餘一個字不肯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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