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回答不了,反而怪起我來了。
知道我不見了,卻不知道問一句我的傷怎麼樣。
不留我?是巴不得我走吧?
我走了,他就不用想法子哄騙我。畢竟我雖然是隻「野狐狸」,但要是鬧到天帝面前,他肯定會被眾仙君議論。
他最是好面子,想做個德行兼備、人人稱譽的好太子。
所以與其被我質疑責問,不如先發制人,責怪我不懂事,批評我上不得臺面,好讓我知難而退,最好是覺得自知不配,早早離開。
我偏不如他的意。
沒拿到他的把柄,讓他身敗名裂,我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5
很快,天庭每一百年一次的宴會到了。而我在天庭的身份正是太子宮中的侍女。
我們準備宴席的時候,虞懷柔路過,被侍女們圍住。
有侍女問:「懷柔仙子,聽說這次三界都會派人前來?」
虞懷柔說:「聽我爹說是的,妖界和魔界都會有人來。」
眾侍女興奮起來。
「我還沒見過妖界和魔界的人呢!聽說那妖王和魔君都長得醜極了——」
「這麼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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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聽說那魔君醜得可止小兒夜啼!」
啊呸!我大哥和二哥長得可帥了!
侍女們接著又開始吹捧起虞懷柔——她爹是仙君,要是討好了她,或許她們以後能謀得個更好的差事。
「懷柔仙子,好羨慕你啊,你爹是仙君,那你待會豈不是可以和那些仙君們坐在一起?」
「像您這樣又美又善良,和太子簡直是天作之合!」
「懷柔仙子,您這衣裳真好看,是不是永仙閣千金難買的新品?還有頭上的簪子,華美極了……」
我的耳朵被她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疼,忍無可忍說了句:「一群馬屁精!」
這下侍女們全都轉過來瞪著我。
其中,虞懷柔的侍女聽竹厲聲罵道:「你說誰呢?一隻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狐狸,別以為進了太子宮中就成了鳳凰了!恐怕你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吧?」
我毫不客氣地反擊:「誰在說話,我就在說誰。」
聽竹被氣得立刻要伸出手來打我,卻被我一隻手穩穩地抓住。
聽竹掙脫不開,氣急敗壞:「不過是個狐妖罷了,也敢在天庭放肆!」
身邊幾個侍女跟著一唱一和。
「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果然小地方來的就是窮酸,一看見這種大場面就心生嫉妒。」
「是啊,還敢說懷柔仙子,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妖怪就是妖怪嘛,和我們這種天上的仙女不一樣……」
她們以為我是因為嫉妒虞懷柔能入宴席而口出怨言。
我嗤之以鼻。
我一介上神之女,未化成人形前,天庭不知道送了多少次請帖。但我覺得和一堆勞什子仙君待在一起,無聊得很,於是從沒答應過。
虞懷柔適時出聲,裝作好人打圓場:「好了好了,不過是一隻小狐狸罷了,也值得你們這麼生氣!可別耽誤了宴會。」
她向來會做樣子,畢竟要做太子正妻,可不得在天庭養出一個善良溫柔的好名聲?
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啊。
眾侍女誇了一番她「好心善良」,說她既身份尊貴又平易近人,又說她和太子簡直是絕配,直把虞懷柔吹捧得嘴角要翹到天上。
我懶得聽她們左一句「懷柔仙子」,又一句「太子殿下」,所以轉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恰好,從門口走來幾個應邀前來的賓客,整個大廳突然沸騰起來。
「是戰神晏遲!」
「聽說他短短幾日就成功鎮壓幽靈海了,年少有為啊!」
……
「妖王顏棲怎麼也來了?他不是從來不參加天庭的宴會嗎?」
「是啊,我還以為妖界又會派一個不知名的小妖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妖王親自前來……」
我望向門口,遠遠地,戰神弟弟朝我眨了眨眼,妖王二哥也對我微微一笑。
我身後的侍女們瘋狂尖叫起來。
「是戰神晏遲!」
「你看到沒有,剛剛晏遲在朝我眨眼啊!」
「戰神大人真的好帥啊!!」
「那個穿著白色衣袍的仙君是誰?我怎麼沒在天庭見過他?」
「聽前面的侍女說是妖王顏棲……」
「居然是妖王?!他長得這麼漂亮,跟傳聞一點也不像。」
「你說,他是不是在看我?」
「怎麼可能,是在看我吧?」
不好意思哈!
他們倆都在看我。
……
賓客都已經落座,宴會正式開始。
本來是極其喜慶的場面,但我卻注意到天帝一直望著一個方向皺眉,很快,他招來一個仙君聊著什麼。
我豎起狐耳聽。
天帝問:「魔界怎麼沒有派人來參加宴會?」
仙君戰戰兢兢:「聽說魔君最近在整備魔軍,仙魔邊界近來也蠢蠢欲動……」
天帝疑惑:「怎麼回事?!我們和魔界不是已經說好相安無事的嗎?你去喊太子過來。」
大哥與我感情深厚,又向來肆意任性。看來即使我勸阻了,他也還是暗戳戳地制訂著「攻打天族」的計劃。
管他呢。
能讓凌軒作為天族太子焦頭爛額一段時間也挺爽的。
宴席結束時,忽然,一個侍女驚呼了一聲。
「死定了!我忘記把靈天仙君的手信交給戰神了!」
旁邊的侍女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眼神。靈天仙君是天庭出了名的壞脾氣,誤了他的事,輕則丟掉差事,重則小命不保。
那侍女啜泣起來,眾人也都隻能在一旁嘆氣。虞懷柔也裝模作樣地安慰著她。
我很疑惑:「晏遲戰神不就在門口嗎?現在追上去送信也來得及啊。」
虞懷柔被逗笑了:「黎念你說得倒輕巧!大家都知道,晏遲戰神脾氣暴躁,不近人情,現在追上去,若是被當成私下表白的仙子……」
身邊的侍女附和說:「是啊,黎念你安的什麼心啊!要我說,妖怪就不能上天庭來做差事,誰知道她們私底下有多惡毒啊?」
「黎念你就別假惺惺的了!」
喲呵我這暴脾氣!我奪過那封信,轉頭就朝戰神弟弟的方向走。
「她還真敢啊!真是不怕死!」
「她怕不是覺得自己是狐妖,有魅惑人心的本領,想去勾引戰神吧?」
「那也太不自量力了!戰神是誰啊?天帝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
我走近晏遲的時候,四周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遠處虞懷柔和侍女們抱胸站著看戲,似乎在等著我下一秒被生氣的戰神扔出殿外。
寂靜中。
我那戰神弟弟張口就要做出「姐——」的口型。
我嚇得趕緊把他拉到角落裡。
好險!還好沒讓眾人看到他傻笑的模樣!不然弟弟好不容易維持的冷酷戰神形象豈不是不保?
交完信回到宴廳裡的時候,虞懷柔和侍女們的表情都已經裂開了,眼睛瞪得老大。
虞懷柔很震驚:「為什麼戰神收下了你送去的信?這不可能!」
其他侍女的眼神也都死死地盯著我,好像要在我的身上盯出個洞來。
糟了,光顧著出氣,忘記想理由了!
我冷汗直流,腦子飛速運轉。
我強行解釋:「其實戰神人挺好的,他看我面善……」
我沒說完,有人就否認道:「不可能!以前有美貌的仙子送信,還沒走到跟前就被他一掌拍出去了!就你這醜八怪,怎麼可能讓他覺得面善?!」
突然,有侍女大叫一聲:「我知道了!戰神和你都是狐妖!肯定是因為這個,戰神才對你手下留情的!」
我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對啊!戰神原身是狐妖啊!」
「果然,我就說嘛!戰神就是因為她為狐妖才可憐幾分的!」
大家恍然大悟。
「哎,那你能不能幫我們送一送禮物啊!」
「戰神肯定不會拒絕你的,畢竟你和他是同族的嘛——」
發現晏遲對我有一絲不同後,她們又開始恭維我。
虞懷柔嗤之以鼻:「和戰神同族又怎麼樣?又沒有血緣關系,不過是一隻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狐狸而已,也敢和戰神大人攀親道故?也不嫌丟人!」
哇,我第一次發現虞懷柔說話這麼準。
我回嘴道:「我才不嫌丟人呢。
「不知道是誰連靠近戰神大人都不敢。」
虞懷柔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拋下這句話,慢悠悠地離開了宴廳。
6
宴會結束後,太子宮中忙碌起來,每天都有很多仙君和他商討魔界要攻打天庭的事情。
我無數次看到凌軒來回踱步、緊皺眉頭、唉聲嘆氣的樣子。
我暗暗給魔君大哥點了個贊。
一天,我專心在後花園澆花的時候,一個侍女急匆匆跑來,喊我去前殿幫忙。
我端著茶水過去的時候,殿中烏泱烏泱的都是白衣飄飄的仙君。
虞懷柔也在其中。
她見我過來,嘲諷道:「喲!這不是和戰神大人同族的黎念嗎——怎麼,攀附不上戰神,就跑來前殿勾引其他仙君?」她對上次我借戰神弟弟嘲笑她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懶得理她:「我是來送茶水的。」
虞懷柔不信:「這個時候就別嘴硬了!想要攀龍附鳳也不丟人,畢竟你這種凡間的狐媚子,最會的不就是勾引人嗎?!」
我笑了笑,端著茶水就走。
虞懷柔在背後喋喋不休:「這裡可都是尊貴的仙君,你一個卑賤的小小侍女,小心可別丟了太子的臉!你也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聲激動的叫喊打斷了。
「小念!」
那聲音來自不遠處。
我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轉過視線,我心裡拔涼拔涼的。
我敢在天庭裡頂著侍女的馬甲走來走去,就是仗著我化成人形沒多久後就隱瞞身份出來玩了。
所以三界中,尤其是天庭,知道我化形後樣貌的人屈指可數。
可唯獨一人,我爹的好朋友,玄命仙君,因為在我化形成功後他特意跑來慶祝,所以知道我的樣貌。
我本以為天庭那麼大,我再好的運氣也難得碰上他。
可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
我的臉根本不敢轉過去,但玄命仙君一個箭步衝到面前抓住了我。
「你怎麼——」
我瘋狂朝他眨眼睛,他才停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和玄命仙君的舉動吸引了四周人的注意,就連遠處的太子凌軒也疑惑地看著我們。
凌軒問道:「玄命仙君認識這位侍女?」
我欲哭無淚,隻能搶先回答道:「玄命仙君下凡時,曾經對我爹有恩,因而相識。」
玄命仙君雖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但樂意跟我演戲:「呃……嗯,對!」
他扭頭湊近小聲問我:「小丫頭,你跑到天庭來玩怎麼也不來找我?」
他猜到了我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卻以為我是調皮跑到天庭遊玩的。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但身後的虞懷柔見我和玄命仙君親近的樣子,急急道:「玄命仙君!您可別受這個狐狸精蠱惑了!雖然您與她爹相識,但您不清楚她的品行,她貪慕虛榮、狠心惡毒,現在肯定是故意引起您的注意……」
玄命仙君覺得荒唐,大笑出聲:「她?貪慕虛榮?我想請她來我殿中做客恐怕她都不肯呢!」
他皺起眉,大聲斥責虞懷柔,厭惡道:「這小丫頭什麼樣子我最清楚,反倒是你這個小仙子,小小年紀,心思卻很歹毒啊!」
玄命仙君在天庭德高望重,他這一番話,必定對她的名聲有巨大的打擊。
虞懷柔頓時面色慘白,渾身顫抖,腿軟得立刻跪下。
她爹也急忙走過來訕笑打圓場:「不至於,估計是孩子們鬧矛盾呢!」
玄命仙君冷笑哼了一聲。
虞懷柔癱倒在地,面如土色。
我蹲在她的面前,微笑著說:「呀。
「你說,一個心思歹毒的仙子,還能當太子妃嗎?」
我站起來,拍拍手掌,開心地看著她顫抖著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7
魔界要攻打天庭的事越傳越廣,凌軒作為太子很是苦悶。
魔界油鹽不進,戰神久召不回,更別說向來闲散不受管教的妖界。天帝發愁,連帶著把怒氣發在太子身上。
連我都聽見傳聞,說天帝罵太子「修為不漲,真是廢物」。
凌軒在書房摔了幾天的茶碗,後來有一天,虞懷柔進了書房。
第二天,凌軒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