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想幹嘛了。
我在太子書房放了一件法器,它能讓書房裡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看見。
那天,虞懷柔在凌軒的耳邊說道:
「那小狐狸的尾巴不僅能療傷,還能增強你的修為。
「反正她在我們的手中,要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
凌軒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他最後沒有否定。
而虞懷柔也有目標——我和玄命仙君在大殿相見的那一天,她親眼見到仙君給了我一件十分尊貴的法器。
她的心思隨便都能猜到——她是家中最不受寵的女兒,若是能向她爹獻上這樣一個法器,她爹對她的寵愛也會更多,那麼她當上太子妃的勝算也就更大。
兩人一拍即合,隻等我乖乖束手就擒。
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凌軒進了殿,喊殿裡的侍女都退下。
我悄悄把留影珠放出來,藏在角落。
我道:「夫君,這是幹什麼?」
凌軒臉上是溫柔的神色,從前,他為我生火做飯、哄我睡覺時也曾這樣。
「阿念,父君嫌我修為不漲,對我大發雷霆。你愛我,肯定不忍心我因此丟了太子之位吧?」他循循善誘。
我佯裝不解道:「可是,我之前已經給了你那麼多仙器法寶、靈藥仙草,助你修為大漲,那些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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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愛上凌軒的時候,他還是天族裡毫不起眼的皇子之一,因為修為中等,所以並不受重視。
我作為九尾狐最尊貴的血脈,有尋找天材地寶的天賦。我為他搜羅了凡間幾乎所有的靈藥仙草,又偷偷摸摸從家裡搬來了不少仙器法寶,讓凌軒一年之間修為飛升,在皇子比試中一鳴驚人,被天帝所注意。
凌軒面露不愉。
從前,凌軒每年生辰,為了他的生日禮物,我都會準備很久——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開始學會了做壽面,還會在裡面打個荷包蛋,之後,再送上我自己編的小玩意。
那時他一直都表現得不太開心,我不懂,以為是我做的面不好吃。
現在我卻明白了。
因為這樣的生日禮物對他來說,一文不值。
隻有仙器法寶、靈藥仙草,才是有價值的。
就像此刻擁有能治百傷、增修為的狐尾的我。
凌軒即使再不高興,此時也要哄我:「阿念,若要我修為更上一層,還需要你的一條尾巴。為了我,你願意舍去一條嗎?
「從此,我隻把你當唯一的妻子。」
他肯定覺得,我這麼愛他,自然心甘情願。更別說,他還拿「妻子」之名給我畫餅。
我笑了笑:「好啊。
「隻不過,不是現在。」
8
我告訴凌軒,我已經斷過一次尾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再斷一尾。
凌軒滿心歡喜,答應下來。
此事了結,他又向我提起,虞懷柔想向我借那件尊貴的法器一用。
我不願意。
凌軒先是哄我,攬我入懷:「懷柔是我妹妹,我對她向來很好,你作為她嫂子,多慣著點她。」
我推開了他。
他看著我,皺起了眉頭,語氣變冷。
因為我不順著他,他不高興了。
凌軒皺著眉頭說:「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他以為我還在吃虞懷柔的醋,因此才不願意把法器借給她用。
「我不借。」我告訴他。
凌軒拿我沒辦法,他還需要我的一條尾巴。於是他隻能離開。
但我知道虞懷柔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夜裡,迷香的味道中,我聽見殿裡翻箱倒櫃的聲音。
我靜靜地聽著,微微一笑。
9
戰神弟弟能隨時出入天庭,他擔心我的安危,時不時就過來瞧我一眼。
知道我告訴太子凌軒願意自斷一尾後,他著急了:
「阿姐,你可不要犯傻啊!」
我拍拍他的腦袋,安撫他:「不會的。」
如果說以前的我是傻。
那現在的我,再清醒不過。
看著窗外,我問弟弟:「大哥準備得怎麼樣了?」
戰神弟弟轉身抽劍放在桌上:「都準備好了。」
我冷笑道:
「天涼王破。」
我的意思是——
凌軒可以死了。
10
魔界打上來的那一天,天庭一片混亂。
天帝措手不及,與太子凌軒一起商討應戰大計。
天庭上幾乎所有仙子都到了大殿,大家都張皇失措。
而太子凌軒更是著急。
天帝年歲已高,早有傳聞近期他要傳位。但下一任天帝之位落在誰手,其實並沒有確定。
如今凌軒雖為太子,但前些日子天帝認為他一事無成、對他發怒為真,仙界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天帝之位有可能傳給另幾位皇子之一。
這一次如果應對魔界不妥,凌軒太子之位難保。
他在大殿上來回踱步,眉頭緊皺。
其他幾位皇子也在想辦法,其中,有得寵的皇子託母族的關系找來了仍有戰力的仙君,天帝對此贊賞有加。
凌軒首先想到的是戰神晏遲。他要是來了,單憑武力上的威懾力就足以把魔界大軍嚇退。
但不知道天庭最近是哪裡惹著這位臭脾氣的戰神了,什麼時候傳召都不來,讓天帝都震怒了幾次。
其次就是妖界。仙、妖、魔三界三足鼎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近些年仙妖兩界由於一些復雜的姻親關系,所以倒也互幫互助。
若是能求來妖王相助,威懾力更上一層。
魔界必定不戰而退。
這兩人,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大殿上,眾仙議論紛紛,皇子們更是樂得看熱鬧。眾人看戲的目光投在太子身上,燒得他臉上的表情幾乎穩不住。
凌軒趕緊飛信傳書給妖王顏棲,許以各種仙器法寶誘惑。
又派親信趕到戰神所在的宮殿,誠心相請。
眾人驚訝,說凌軒的確能屈能伸,願意放下太子的尊貴身份,為天庭尋求庇佑——這下怎麼看,都能成功了。
凌軒也松了眉,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在角落裡冷笑。
11
眾目睽睽之下,飛信被靈力打回來,緊跟著的,是一大箱的仙器法寶。
以及隨信送來的妖王顏棲輕描淡寫的笑聲:
「就這些垃圾貨色,也好意思拿來賄賂我?」
凌軒的臉騰地紅了,他咬緊了牙。
妖王的這句話仿佛在說,一個天族太子,拿出的東西如此上不得臺面。
太子的顏面就是天族的顏面,天帝此時也怒了,發怒的對象卻是太子凌軒。
因為凌軒的母族並不富裕,他根本給不出什麼好的仙器法寶。
這一箱子,有大半還是我送給他的呢。
說太子凌軒蠢也是真蠢,我能送給他這麼多好東西,他竟然還認為我隻是個卑微低賤的小狐狸?
想來他隻顧著攀附虞懷柔這個仙君的女兒,著急踏上向上爬的臺階。
我笑了,被當眾羞辱的感覺,怎麼樣?
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吧?
凌軒鐵青著臉讓人把箱子抬下去。
還沒喘口氣,他派去請戰神的親信急急忙忙地回來了。
凌軒重燃起了希望——
要是戰神晏遲來了,他在眾人面前落下的面子就不值一提了,就連天帝,也能對他刮目相看。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親信猶豫躊躇,終於開口:
「戰神晏遲沒讓我進去,他說……」
「他說什麼?」凌軒急問。
親信覷他臉色:
「他說——
「一個修為低下的廢物,沒有資格來請我。」
這話殺傷力真大。
直接往凌軒的痛處上戳。
偏偏凌軒還沒辦法否認。
一來,作為武力值 top 的戰神,晏遲說這話是最有資格的。
二來,凌軒修為不漲是事實。他本身就天賦一般,除了我以外,沒人知道,他這些年的修為進步純靠靈丹仙草堆砌。而隻靠這些,根本比不上那些天賦異稟的皇子。
我默默給毒舌弟弟比了個大拇指。
眾人中,有同情的,有看戲的,還有強忍著憋笑的。
其中,還有天帝審視的眼神。
接連失去兩次機會,而魔軍馬上就要衝上天庭,凌軒幾乎不敢看父皇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這場對他的考驗中,輸了。
不。
凌軒的視線掃到了角落裡低頭站著的我,眼睛一亮。
我知道,他把我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畢竟,在他面前,我一直是一個軟弱而深深愛著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12
凌軒把我拉到角落。
他拉我入懷,認真又深情地輕聲哄我:「阿念,你是我唯一愛的人——我知道,別人都是貪圖我的身份,隻有你是真正愛我的。
「等一切結束,我就向父皇請命,讓你當尊貴的太子妃。」
我看著他的眼睛,心裡沒有一絲動搖。
這雙眼睛曾經也這樣深情地看著我,那時我沉溺在愛裡,他這麼一看我,我就想把全世界都送給他。
他現在依然這樣看著我,但我知道,他這麼做,不過是虛情假意,想哄我助他攀龍附鳳、登頂稱帝。
凌軒讓我借助之前與戰神一面之緣的關系求他來大殿。
他說:「你這麼漂亮的臉蛋,不過是去戰神殿前求一求,他肯定會心軟。」
這麼惡心的嘴臉,我之前竟然從未發現。
「你對我最好了,是不是?」他吻我的側臉。
我忍著想吐的衝動,笑了笑,應道:
「我會幫你——就當作你今年的生辰禮物吧?」
凌軒很高興,他大概覺得,今年的生辰禮物,他最滿意。
當然,演員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戲馬上開場。
我相信,這份生辰禮物,一定讓他永生難忘。
……
凌軒看著我離開大殿,滿心歡喜。
卻不知道我轉頭回了自己殿中。
戰神弟弟、妖王二哥正在我殿中打牌。
見我回來,弟弟和二哥一齊問我:
「怎麼樣?」
我給他倆鼓掌:「特別棒!凌軒當場都要被氣死了!」
弟弟心滿意足,大籲一口氣:「那就好!那太子最好面子,我就要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盡臉面!」
二哥問我:「何時出發?」
我從殿裡翻出留影珠,笑道:
「現在。」
13
在大殿前,我撞見了剛與二皇子談笑完的虞懷柔。
她大概是覺得凌軒當不成天族太子,因而趕緊另謀備胎。
她效率還真高,這麼快就已經找到下家了——二皇子母族尊貴,修為又高,近段時間備受天帝嘉獎,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虞懷柔喊停我:「哎,幹嘛呢,走偏門。」作為侍女,我是沒有資格從正門走入大殿的。
巧了,正想找你呢。
我輕飄飄地睨她一眼。
虞懷柔被我這輕蔑的一眼激怒了,上來就想拉我。
我幹脆順勢反手拉住她,往殿裡扯。
一進殿,拉拉扯扯的我們立刻被眾人注意到。
太子凌軒最先慌張,喊住我們:「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