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不對付,可他和我的年齡差導致他根本沒辦法和我站在一個起跑線上,我不想和他爭鬥,他卻一直和我較勁。小到我吃什麼,什麼時候健身生活習慣,大到我參與公司的哪個項目,他都偷偷地調查我,就像我窺視著你一樣,他也這麼盯著我。”
“很快,他在我那裡發現了畫冊,因為它太惹眼的。我的書房除了企劃書很少有別的東西出現,他發現了你,也發現了我觀察你,可能是為了爭搶,也可能是為了較勁,總之,在他心中,知道你的存在,在後面發現你一直崇拜他之後,更是刻意接近你。”
“我知道在你眼中,現在我的可信度已經不如他了。”虞亦廷苦笑道:“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虞亦清的話也不能全信,還有……不要為難自己,注意安全。”
凌行舟靜靜地看著虞亦廷,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詫異之情。
“你早就知道了?”虞亦廷很快反應過來,“是他告訴你的?”
“做好選擇了嗎?”凌行舟眼中隱隱含著水光,嘴角卻在竭力上揚著。
“對不起。”虞亦廷說完,轉身離去,不敢再多看凌行舟一眼。
“希望未來你還能給我解釋,而不是一句對不起。”凌行舟看著他的背影,清清楚楚地明白他又被虞亦廷扔下了一次。
“虞亦廷。”他喊他,“第二次。我不是聖人,也不會無條件地理解,這是第二次。”
虞亦廷腳步微頓,沒有回頭。
直到虞亦廷徹底離開,凌行舟才緩緩地攀住牆壁,癱了下去。
故作輕松地進行了一場壓倒性的談判,最後他還是輸家。
凌行舟的心口像是裂了一道縫,冷風呼嘯,割肉冷血,他捂住胸口,感受到心髒的劇烈跳動。
是他和虞亦清分開後都沒有過的感受,從上次虞亦廷搬出去,到今天他的選擇,一次比一次讓凌行舟心痛。
原本他以為這隻是一場普通簡單的戀愛,可事實是,他好像比他以為的還要喜歡虞亦廷。
一牆之隔,虞亦廷站在走廊盡頭的窗臺邊上,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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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辛辣的尼古丁刺激著他的口腔,湧動在他的鼻翼,讓虞亦廷狠狠地清醒過來,又很快在下一瞬麻木沉淪。
他從口袋裡摸出香煙盒,裡面還剩下兩根香煙。
虞亦廷搖了搖,自嘲地笑了。
他平時不抽煙,身上卻要時刻帶著煙和打火機,就為了應對突如其來的應酬。
哪怕是個小老板都不會自己派煙的,虞亦廷是個例外。
博得好脾氣名聲的同時,虞亦廷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給那些派煙的人低頭,他一直需要低頭是虞書鋒。
他所有放低的姿態給的是虞書鋒。
可就算是他現在都找不到自己,忘了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任由矛盾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個集合體——不抽煙的人常年帶著煙,不喜歡香水的人要把自己泡在社交禮儀許可的香水味裡,不喜歡笑的人要時時刻刻注意著臉上的微笑……無數個矛盾的集合體形成了虞亦廷。
到最後,他也分不清對凌行舟的感情是來自虛假的一半,還是真實的一半。
隻可惜現實不允許足夠的時間給他分辨,一直懸在頭頂的劍就要落下。
虞亦廷打開手機,點開陌生電話號碼的信息框。
他沒有備注,也沒有當面對質過,卻清楚地知道信息來源於誰。
——花園裡的小白狗你喜歡嗎?
——最近閣樓你去得有點勤了。
——你的合作伙伴膽子有點小。
……
最後一條,時間停留在昨晚。
——這個小明星我也挺喜歡的,有空帶回來看看。
【截圖:虞亦廷和凌行舟兩個人擁抱蹦極的節目圖片。】
虞亦廷定定地看著屏幕良久,點開照片,又縮小,再點開。
反復多次,他不斷地點著屏幕。
這些消息就像死亡通知一樣,讓他漸漸地,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隻剩下一個人在行走。
他失去親情、友情,失去人生的支配權和掌控權,他不敢再靠近一個人,不敢再將一個人輕易地拉入自己的陣營中。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灘毒藥,靠近的人都是不幸結尾。
他不想凌行舟有不幸的可能,凌行舟應該永遠是他畫冊上遠觀著那樣的,耀眼的,閃亮的人。
他已經不能從泥沼中爬出來了,更不能把他仰望的太陽也拉下來。
——
“何必呢?”虞亦清看著眼眶紅了一圈的凌行舟,感嘆道:“我哥那個人鐵石心腸的,很難走近,這麼多年我也沒能怎麼看透他。”
“他這個人,不說,不聊,不解釋。”虞亦清說,“看著整個人柔和,實際上一層厚厚地鎧甲包裹著。他腦子有病,心裡也有病。不要妄圖去說服一個精神病患者。”
凌行舟已經平復心情,隻是聲音被眼淚浸泡得有些沙啞。
“是我大意,總以為自己不同,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麼。”凌行舟自嘲道。
“你想要改變他沒有錯,你錯在最開頭,你就不該和虞亦廷談戀愛。”虞亦清說道:“正常人誰會和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談戀愛?”
“不和他,和你?”凌行舟已經可以隨便和虞亦清開玩笑。
“我也不行,我們虞家都有病,或多或少而已。”虞亦清毫不在意地掐著手指頭給凌行舟算,“我大哥,萬事憋在心裡的悶騷男,覺得自己是個超人,能憑借自己一己之力完成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堅韌不拔,蟄伏良久,心計深沉。”
“我,思想偏執,做事憑借熱度,心不靜,遇事愛逃避,屬於沒什麼腦子。”虞亦清批評起自己來毫不留情,“還有一個編外岑嵐,你認識的,敏感自卑,回避依戀型人格,活生生把自己逼出抑鬱。”
“你看,我們虞家人,哪裡有一個正常的?”虞亦清了然道:“你選擇一個不健康的人談戀愛,就是在選擇一份不健康的戀愛。你以為一次,兩次就能拯救他,讓他敞開心扉,可是對於一個在感情上不健康的來說,你的拯救對他來說是更深的負擔,你以為自己在拉他,而他因為你的拉扯越發下陷。”
“一次、兩次,三次……不知道多少次。”虞亦清說,“最後,剛開始的那點感情也消磨在無盡的猜疑和等待答案中。”
“你很健康,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真的沒有必要耗在我哥身上。”虞亦清無奈一笑,“我不知道該不該勸你,在我哥的角度上我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可是在你的角度上,我希望你離開他。”
“黎泉和岑嵐,你是看在眼裡的,讓岑嵐走出來,黎泉付出了很多,或許哪一個路口走岔,他們就不會再在一起。”虞亦清說道:“這些你比我更清楚。”
“閔詩寧是怎麼把你拉出來的呢?”凌行舟看向虞亦清,“能夠追到法國去私奔,一定也是很喜歡的人吧,你是怎麼被拉出來的呢?”
閔詩寧,虞亦清不告而別的原因,曾經橫亙在他們之間無法躲避,可又不敢拿在明面上說的人。
“你瞞著我性取向的事情,我也瞞著你一件事。”凌行舟微微一笑,“你一直避免我和她正面接觸,其實我早就見過他了。”
“曾經你毀約過一次的訂婚由岑嵐頂上,在岑嵐和閔詩寧見面那天,我跟著泉哥上了你們談事的二樓,在消防通道,一個短頭發,很利落的女孩子,強勢地把你壓在牆上。
“我看見你們兩個在接吻。”
第69章
虞亦清那雙習慣彎著的桃花眼微微凝滯,隻一秒,又重新充盈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哦?”虞亦清尾音上揚,“那你後來還默認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以為你們已經分手,甚至於之後你為什麼找到我,我都給了一個借口,我覺得你是雙性戀。”凌行舟說,“說這些,並不是想要體現出我多麼的戀愛腦和愚蠢。我隻是知道,在糊塗的人面前要糊塗一點,而在清楚的人面前要比他更清楚。”
“你在說我笨?”虞亦清失笑道。
“相比較而已。”凌行舟回道:“你哥把我設想的那條路堵死了,我隻能和你合作了,先說好,我陪你演戲,但我們要信息共享,你知道的所有東西,我都要知道。”
“行。”虞亦清伸了個懶腰,朝他伸出手,“那合作愉快,我的小嫂子?”
凌行舟沒伸手,順勢在他腦袋上撸了一把,順著他的話擺足了長輩範兒。
“乖一點,過年給你包個大紅包。”
——
另一頭陳秋澈和於瑾心非常和平。
除了兩個人要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外,於瑾心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甚至他還接受了陳秋澈一人一個被子的提議,好像選擇陳秋澈隻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
次日是集體活動,水上樂園打水球,按照房間號兩兩分組。
輸了的一組要接受一整晚不關攝像頭的懲罰。
落單的虞亦廷和江桉自行組成第三組,規則是看身上擊中水球的數量,兩個人共同被擊中數量最多的一組落敗。
場地是海邊沙灘上臨時圈起的一塊地方,三組呈三角形分散在場地中,他們的背後是儲存著大量水球的塑料桶。
他們在攻擊對方的同時還需要守住自己的火藥庫。
三組基本都是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主攻擊,後面的主防守。
剛開始大家還比較講究,講究一個你來我往,看著還是一副雜志裡養眼的主題封面。
這樣持續了約莫半個小時,在一旁計數的導演組拍足了美照,看著計數都不相上下,不知道要不要進行一下人為幹預,提高一下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