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拖到了現在。」明強抱著我,低聲下氣道,「她都已經和村裡的人說要來和我們一起住了,要是回去,又怎麼抬得起頭來?」
我扶額,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前幾天的事情,我這幾天和婆婆的關系很微妙。
心裡有過結,就算解開了也有印子。
要是以後每天都想見,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矛盾。
許久後,我開口道:「在小區租套房子吧。」
「老婆……」
我打斷他:「我們沒什麼闲錢,還要試管生孩子養孩子,現在買不起房子。」
「不是,我沒有說買房子。」明強委屈巴巴地說道,「你知道的,媽喜歡瞎想,要是租房子讓她在外面住,她還會以為我們嫌棄她。」
我不願意讓步:「這不是嫌不嫌棄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
緊閉的房門突然開了,不敲門的婆婆又站在門口。
「強子,你是一個男人,怎麼能在女人面前低聲下氣的!」她臉上是明顯的不悅,「不是我不願意出去住,是租房子要花錢,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能省則省。」
我正想說房租錢還是有的。
明強就又看著我:「要不先住下,租房子的事情,以後再說?」
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和明強兩個人有什麼事都是好好商量。
確實很少看到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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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又開口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有我在,你們不用做家務,隻管安心上班,安心備孕,多省事啊。」
真是為我們好嗎?
沒有她在的時候,我們自己動手做飯洗碗做家務,從來沒有問題。
難道她來了以後,我們就不能生活自理了?
連碗都洗不幹淨的她,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亂的?
但最終,我還是心軟了。
3
同意了明強的提議。
但也說好了,如果以後發生不愉快,就要分開住。
這一次心軟,也是接下來噩夢的開始。
兩個月後,在各種期盼中,終於等到了醫院的電話。
醫生叮囑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讓我準備一周後過來移植。
從醫院出來,我和明強的心情都很好。
他摟著我,很是親昵地說道:「老婆,真的是辛苦你了。」
「希望能一次成功。」說著,我又想起了什麼,「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讓媽知道吧。」
明強微微一愣:「為什麼?」
「我擔心有意外,到時候空歡喜一場,她又失望。」
倒不是真怕她失望,隻是不想聽她叨叨叨。
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大矛盾沒有,小矛盾不斷。
每天工作都已經很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她卻還在耳邊各種帶著情緒地念念叨叨。
說我太懶,不好好做家務,沒有把明強伺候好。
生活習慣不同,我們之間有太多的矛盾。
這個家,早已不是最開始那個小家。
明強並不知道我的小心思,點頭附和道:「嗯,你說得對,這件事我們先保密,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吧。」
剛說完這話,他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有些不好。
「誰啊?」
「公司的事情,你先等我一會兒,我接完電話就來。」
他去旁邊接電話去了。
我闲著也沒事,就拿手機看電影票了。
可過了十幾分鍾了,我把票都買好了,明強還沒有回來,又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雖然隔得遠,但我還是看得出他看起來很溫柔,像是在安撫著誰。
像是看到我看他,他趕緊回頭,匆匆掛斷了電話過來了。
我有些好奇:「發生什麼事了?」
「項目方的事情,等會兒不能陪你看電影了,我得回公司去處理事情。」
我有些失望:「我票都買好了,我們好久都沒有去看過電影了。」
「這次是意外,臨時有事,周末我再陪你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我明顯感覺到他眼神閃躲了一下。
但再一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因為這通電話,我們的計劃都打亂了。
明強去了公司處理事情,我不想回家面對婆婆。
正好閨密佳佳也休息,就和她一起逛街了。
聽說我下周就可以移植胚胎了,佳佳開心得不行。
「等了那麼久,總算是等到好消息了,走,去給你買漂亮裙子慶祝一下!」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我笑,「你的好意心領了,我是就要穿孕婦裝的人了,這漂亮裙子就算買了也穿不了。」
「就是因為要懷孕了,所以才要抓住這段時間穿漂亮衣服,再說了,三個月後才顯懷呢,你這段時間完全可以穿。」
就這樣,我們逛了一下午,戰果也不少。
當我拎著大包小包走進家門的時候,婆婆正好在。
「筱筱,都買些什麼呀,買那麼多。」
「和朋友逛了街,買的衣服。」
婆婆的臉色肉眼可見地不好了:「這堆衣服至少要好幾百吧,試管要花那麼多錢,你難道就不能省著一點?」
幾百塊就這樣,要是讓她知道一件衣服就幾百塊,這裡有幾千塊她還不氣得跳起來。
「媽,錢掙來不就是花的麼,再說了,我自己掙的錢難道連衣服都不能買了?」
「什麼你掙的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掙的錢那也是明強的!哪裡是你這麼亂花的!」
這毀三觀的話讓我震驚。
「就算婚內財產是夫妻共同所有,那我也有支配權,什麼叫我掙的錢都是明強的?」
「誰家不是男人當家做主,錢哪裡是你一個女人管的!」
她這咄咄逼人的態度,讓我有些窩火。
「我隻是嫁給了明強,又不是賣身到王家為奴為婢,怎麼不能花錢了?而且我這花的還是我自己掙的錢!」
「你你你……」婆婆氣得直哆嗦,她指著我的鼻子怒聲道,「你竟然敢頂嘴!真的是反了天了,誰家的兒媳婦像你這麼跟婆婆說話的!」
就在這時,門開了。
看到明強回來,婆婆立馬哭了起來:「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娶她,你偏不聽!你看看,她竟然敢跟我頂嘴!」
喲,這老太婆藏得可真深。
還以為她對我最多就是不喜歡也不討厭,原來是很不喜歡。
明強有些疲憊,但他還是忍著不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買了衣服,惹她不高興了,說我亂花錢。」
我忍著情緒,沒哭也沒鬧,很平靜地說完了這句話。
也就是這一瞬間,我莫名其妙地想要知道,在我和婆婆發生矛盾的時候,明強會怎麼處理。
然而還沒有等到明強說話,婆婆又哭鬧起來:「強子,你不是說家裡是你在管錢麼,那筱筱怎麼能這麼亂花錢?她是不是藏私房錢了?!」
明強揉了揉眉心,衝我說道:「筱筱,你先回臥室。」
「你和媽把事情說清楚,那些毀三觀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說完這話,我拎著購物袋就回房了。
留下罵罵咧咧,哭哭啼啼的婆婆。
我也不知道明強是怎麼和她說的,就聽到兩人在爭吵。
隱隱約約中,我又聽到什麼不能生,嬌氣,還有個好像叫什麼英子的人名。
就在我想聽仔細的時候,明強就回臥室來了。
我沉默了兩秒道:「租個房子吧。」
「筱筱,我爸去得早,我媽她一個人拉扯我長大也不容易,你就體諒一下她吧,出去租房子像什麼話。」
「她不容易,那你覺得我很容易?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過得有多壓抑!明強,之前就說好了,要是有矛盾就分開住!你別裝失憶!」
「你就不能讓著她一點?發生矛盾的時候少說兩句不就沒事了?非要把事情搞得那麼難看?」
「她說的那些話我怎麼能忍?先不說我的工資比你高,就是今天這些衣服,可都是佳佳買給我的,她憑什麼這樣管我!」
「筱筱,你有完沒完!我已經夠煩的了!你少說幾句,忍耐一下會死麼!我工作的事情處理不完,還要處理你和媽的矛盾,你就不能賢惠點,孝順一點?!」
我難以置信:「王明強,你說的什麼話?你竟然吼我?!」
4
明強滿臉不耐煩了。
我以為他會跟我道歉,結果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很不耐煩地摔門就走。
我氣得在臥室裡哭,連晚飯也沒有吃。
這一晚,明強沒有回臥室。
他大概睡客房了。
第二天我起來去上班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
婆婆坐在沙發,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她得意什麼。
自己兒子和兒媳關系不好,難道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難道她還在盼著兒子兒媳兩人關系不好,天天把家裡吵得雞飛狗跳嗎?
晚上,我吃了晚飯才回家,明強已經回來了。
我不想理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就回了臥室。
明強跟著我回了臥室。
他把門一關,從後面抱住了我:「老婆,昨晚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就不要生氣了。」
「你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你麼?」
「你會的。」他低頭吻我,蹭得我脖子麻酥酥的,「你要是不原諒,我就把你幹到原諒為止。」
「王明強,你無恥!」
「隻要你能原諒我,我可以更無恥……」
「別,唔……」
就這樣,我最終還是原諒了明強。
但第二天早上起來,婆婆看著我的臉色又不好了。
我沒有理會她,直接就去上班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是吃完飯再回家。
隻因不想看到婆婆那張臭臉,也不想吃那些鹹得要命的飯菜。
正好,她也不想見到我。
時間很快就到了醫院約定的那天。
移植手術結束,醫生叮囑不要幹重活,不要太累,但也要調整好心態不要太緊張,正常生活就好。
明強抱著我很是開心:「老婆,辛苦你了,我終於可以當爸爸了。」
哪怕走出了農村,受過高等教育,他骨子裡還是深刻著要傳宗接代的思想。
我笑了笑:「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回家安心等著就好,老公,我們的寶寶就快來了。」
這段時間太多煩心事了。
手術成功這件事,終於給煩躁的生活添了一些快樂色彩。
這一天,我們趁有時間補上了上次沒有看到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