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孕五年的我終於懷孕了。
我挺著大肚子,帶著老公去參加前夫孩子的周歲宴。
前婆婆潑婦一樣地指著我的鼻子罵,罵我是不生蛋的老母雞。
我那火暴脾氣的閨密,直接砸了場子。
1
「啊,疼……」
「別動,要是出了差錯,還得重新再來。」
我看了一眼幾十釐米長的取卵針,最後又緊閉雙眼咬牙堅持。
隻要能有寶寶,再痛都能忍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醫生說:「好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才渾身無力地爬起來,汗水已經打湿了我的衣服。
路過旁邊玻璃門時,看到玻璃裡頭發亂糟糟,毫無形象的自己,我的心又猛地抽了一下。
老天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我不過就是想要當媽媽而已。
「老婆。」明強從後面一把將我擁進懷裡,「辛苦你了。」
我和明強是大學同學。
戀愛六年,我不顧父母反對,從外省遠嫁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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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非常恩愛,工作順利,小家也是溫馨又幸福。
但這讓人羨慕的生活,也是有遺憾的。
結婚七年,卻沒有孩子。
我輸卵管堵塞,明強有弱精症,可以自然受孕,但概率很小。
備孕三年無果,最後還是走上了試管的道路。
但我沒想到,試管這條路也不順利。
取卵的痛不是一般的痛,但第一次取卵失敗,我又調理大半年身子,打了很多針,繼續第二次取卵。
明強看我痛成這樣,很是心疼:「老婆,要不還是算了吧,現在都流行丁克,我們也可以。」
說實話,我有點心動。
但隻是一秒,這個念頭就被自己掐滅了。
「媽想抱孫子想了很久了,而且,我也想當媽媽。」
我喜歡孩子,非常喜歡。
我知道,農村出來的他也很想要孩子。
「我們去領養一個也行。」
看著他滿臉心疼,我心裡暖暖的,好像剛才遭受的所有罪都是幻覺。
「先試試看吧,實在不行再領養。」
領養是最壞的打算,我還是想要一個和明強的寶寶。
甚至成了一種執念。
折騰了一天,終於回到家。
剛打開門,就看到亂糟糟的客廳。
我心裡一緊,這是遭賊了?
結果穿著圍裙的婆婆,拿著鍋鏟從廚房走出來。
「你們回來啦,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她雖然面帶微笑,卻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
這些年,她總是這樣,一聲招呼都不打突然就來。
來了還會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的。
好幾次把我嚇得以為家裡進賊了。
見我不說話,她又皺起了眉頭:「怎麼了,難道又失敗了?」
「沒有呢,媽,取卵很順利,等著通知呢。」明強扶著我往客廳沙發走,「筱筱累了,她先休息一會兒。」
見明強扶著我,婆婆變了臉色,轉身就進廚房了。
一邊走一邊嘀咕:「不就是取個卵麼,要是生孩子還不知道成什麼樣,真是嬌氣……」
她的聲音雖小,但在這個不大的客廳裡,還是聽得清楚。
足夠讓本就疲憊的我震驚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是典型的農村婆婆,尖酸刻薄又小心眼兒。
這也是當初我父母不同意的原因之一,但我執意要嫁,父母也隻能隨我。
不過有個要求,就是婚後不和婆婆住在一起。
沒有住在一起,這些年倒是沒有發生什麼矛盾。
不好聽的話聽過不少,但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過分的。
明強有些尷尬地哄我:「媽隻是想抱孫子了,她沒有惡意,不要跟她一個老人計較。」
我心裡堵得慌,但還是強忍著怒意說道:「嗯,太累了,我先回臥室休息會兒。」
折騰了一天,很累。
我沾床就睡。
直到兩個小時後才醒來。
睜眼就看到明強坐在床邊:「睡醒了嗎?」
我習慣性地摟住他的腰,在他懷裡撒嬌:「老公,我還想睡……」
臥室門突然被打開,婆婆走了進來,看著我摟著明強腰的手道:「醒了就趕緊起來吃飯吧,都晚上八點了,你身子弱,晚飯可不能不吃。」
我嚇了一跳,手直接就收了回來。
對婆婆這種不敲門就進來的行為,我很不高興。
好像隱私受到了侵犯。
明強卻沒注意到我的不悅:「媽,知道了,筱筱收拾好就來。」
不知道為什麼,婆婆這次來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礙於明強我還是沒有多說,畢竟她每次都是,待不了幾天就會回去。
我起來,路過衛生間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奇怪的聲音。
打開門就傳來一陣臭味,再一看裡面竟然關著一隻老母雞。
看到有人進來,老母雞嚇得上蹿下跳,雞屎也是踩得到處都是。
「衛生間裡怎麼有一隻雞?!」
婆婆聽見我問,回頭說道:「這是隻不生蛋的老母雞,養著也沒用,我就帶來給你燉湯補補身子。」
不生蛋的老母雞……
這幾個字可真的是非常刺耳。
我握緊拳頭,咬牙呵呵笑道:「媽,就算你要燉雞湯,可以把雞殺好再帶來,怎麼把活雞給帶來了。」
「現殺的雞,新鮮好吃,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婆婆皺著眉頭道,「你就是身子太弱了,才會一直懷不上,要不然我也用不著這麼操心。」
明強衝我笑了笑:「你要是不喜歡,明天就把它殺了。」
看著他心疼的模樣,我有些自我懷疑,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興許是太累了,所以才會這樣。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坐下就開始吃飯了。
婆婆的口味重,炒菜也會放很多鹽。
和她說過很多次不要吃太鹹,對身體不好。
她每次都答應著,下次依舊很鹹。
多說幾次我也就懶得說了,反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
我今天很累,實在是吃不下這些鹹鹹的菜,就隻把碗裡的白米飯吃了。
看我不吃了,婆婆皺起了眉頭:「咋吃這一點就不吃了?你得調理好身子,田不肥莊稼怎麼種得好?」
她叨叨叨的沒完沒了,我聽得也有些煩。
「媽,我的身體我有數,我今天確實很累吃不下太多,這一頓少吃點也沒有什麼問題。」
「怎麼沒問題了?要是你身體好早懷上了,也就不用花那麼多錢做試管了!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得,我算是明白了婆婆哪裡奇怪了。
她這是心疼錢了。
我抬頭看著她:「錢當然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辛苦掙來的。」
2
從第一次見她到現在,我對她一直都是尊敬加客氣。
這還是第一次懟她。
婆婆估計也沒有想到,我會說這種話。
她氣得手都哆嗦:「你是在工作,但明強也工作掙錢呢,別說得這些錢都是你的一樣!」
明強愣了兩秒,立馬站起來:「媽,你少說兩句,筱筱不是那個意思。」
「那她是什麼意思?我等那麼多年了都沒有抱上孫子,你知道村裡的人都怎麼說我的?他們背地裡笑話我們家娶了個不生蛋的老母雞!要不是因為她不能生,我也不至於在村裡抬不起頭來!你們說試管,我等了兩年也沒等到孫子!還騙我說隻要幾千塊錢,我昨天才聽別人說,試管要花的不是幾千塊,那是十幾萬,甚至幾十萬!要是試管還生不出來,這些錢不都打水漂了!」
「媽,你就少說幾句吧!」
明強又回頭看著我,生怕我會生氣,「筱筱,你先回房休息。」
我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從結婚到現在,婆家就沒有出過一分錢。
買房子的首付大部分是我父母給的,然後我們又找親戚朋友借了一些。
這些年,我工作能力強,收入也比明強高。
沒有和婆婆有過深入接觸,倒是不知道,她內心對我有那麼大的意見。
一直懷不上孩子,又不隻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可她偏偏要把所有問題都怪在我的頭上。
我回房後就再也沒有出去。
也不知道他們母子在外面說什麼,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爭吵聲。
什麼絕後,別的女人生孩子……
明強很晚才回房。
他一上床就把我擁在懷裡:「老婆,別生氣了,媽她也是想孫子想緊了。」
「你還說丁克呢,這要是真丁克,她還不跳起來,恐怕領養這條路在她那裡也行不通吧。」
我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了一下。
「不用管她,我們過好我們的日子就行,反正我們也不經常回去村裡,你也別生氣了好不好?」
明強哄了我很久,我心裡的氣也慢慢消了。
那畢竟是他的媽,我也不能讓他夾在中間太難做。
反正她待不了幾天就走了。
但我錯了。
一周過去了,她還沒有走。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果然,晚上明強就支支吾吾告訴我:「媽她以後就住在這裡,不回去了。」
「不走了?!」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她以後都住在這裡了。
「明強,之前結婚就說好了,這個家是我們自己的小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這是什麼意思?」
更何況,當年買房子的時候,婆家沒有出一分錢。
明強也知道自己理虧,聲音裡也帶著討好。
「我們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媽在村裡就抬不起頭來,最近那些人又對她指指點點,說我們在城裡享福,留她一個人在鄉下受罪,說我們不孝順。」
聽到他的話,我有些頭暈。
「所以,你就瞞著我讓她來了?我不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