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許書被首富認回家當接班人,她曾一再建議我找個近點的地方住,可我不想花她的錢。
她剛到那個家,多少也會不習慣,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自己也是如履薄冰,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要求太多。
我喜歡安靜,不過是我拒絕她的理由。
許書沒有堅持,因為從那以後,我們經常很久都見不到面。我很想她,可我也不好打擾她。
她就像魚兒躍過了那道門,終將海闊天空,自在翱翔。
我願意做她背後永遠支持她的人!
隻可惜……
我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他們又說了什麼,我沒有聽,再抬頭時,許書早已掛了電話。
她脫下外套,挽起袖子,開始打掃屋子。
她打掃得很認真,就連沙發,都換上了幹淨的墊子。
我看著一塵不染的屋子,以及坐在沙發上疲憊的她,心裡一陣發酸。
我不知道她在執著什麼,但我知道,她已經開始懷疑趙聞周了。
趙聞周到底還是低估了我們的感情!低估了我在許書心裡的位置。
「你在哪兒?到底發生了什麼?」許書自言自語,對著空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在這兒啊,在你身邊。」我站在沙發後面,伸手去摟許書的脖子,盡管我什麼都摟不住,但我依舊想用臉去蹭她的頭發。
她從小就不相信任何人,也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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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跟她在一起的那天,她拉著我的手,認認真真地對我說,從今往後,我是她唯一的港灣,她願意身心俱付的人,也隻有我。
6
許書把這裡當成了她的住處,她沒有再用手機聯系過趙聞周,隻讓助理私下去打聽關於我跟趙聞周的一切。
趙聞周卻沉不住氣了。
他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跟許書結婚,現在對方終於回國了,卻對他不理不睬。
許書也不拒絕趙聞周的熱情,還主動帶趙聞周一起逛超市。
趙聞周將我的日記倒背如流,他知道我的喜好,也多少知道許書的一些。
我能看得出來,在挑東西方面,他特別謹慎。
「你忘了?我芒果過敏。」許書彎腰從趙聞周的身後摁住他拿芒果的手,貼近他的耳邊輕聲道。
那蠱惑的聲音,就連我這個沒有身體的靈魂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趙聞周一怔,機械性地將芒果放了回去。
他瞬間紅了耳朵,裝作不好意思,「怎麼會,我就是看看。」
呵,跟許書在一起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她對芒果過敏。每次吃芒果沙冰的時候,她也沒比我少吃。
許書眼睛微眯,直起身,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走吧,回家。」
趙聞周許是對許書態度的轉變有些不解,愣了幾秒後就迅速提步跟上了。
「小書,你……要帶我去哪?」他坐在副駕駛上,不安地看著許書。
「回家啊。」許書輕笑道:「怎麼,你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了?」
「可……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這不是去他租房子的地方要走的路,而是去我那裡。
這條路我再熟悉不過了。
它並非主路,卻不堵車。每次我們從那個超市逛完回來,都會很有默契地走這條路。
許書沒有說話,而是熟練地將車開到車位,拿起買的食材往樓上走。
趙聞周終於認出了這裡。
他調查過我的全部東西,自然也親自來這裡踩過點。
但是我猜想他來的次數有限,這四通八達的路,他顯然沒有全部掌握。
許書走得很快,她穿著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響了一路。
趙聞周大步跟在後面追,許是害怕被識破,故意裝作追得很累,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小書,你,你慢點。」
等兩人一起停在我租的房子門口後,許書開口了:「我手裡拿著東西,你來開門吧。」
許書笑得誠懇,側身讓出一條路,似乎真的騰不出手。
「小書。」趙聞周有些尷尬地理了理頭發,「你不記得了嗎?我不住這裡了。」
許書似是恍然大悟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聳聳肩:「不記得了。」
趙聞周不了解她,可是我了解,她越是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就離情緒失控越近了。
「合同沒到期不但不住了,還把密碼給忘了?」許書笑意越發濃烈,「這是回了家,有錢了?」
趙聞周心裡一慌,不等他開口解釋,許書就放下手裡的東西,極其溫柔地執起對方的右手。
「密碼記不住有什麼關系,指紋不也一樣嗎?」
她邊說邊將趙聞周的手緩緩靠近門鎖。
趙聞周唰地一下將手縮回,雙手放在胸前緊緊攥在一起:「我右手受傷了,還沒好,可能,指紋識別不出來。」
看著依舊在演戲的趙聞周,我知道,他完了。
因為這個鎖根本就沒有設置我的指紋。
果然,許書聽完,那種從喉底發出的輕笑再一次響起,她的手輕輕搭在趙聞周的肩膀,臉上一片溫柔,卻猛然下滑,一把抓住趙聞周的右臂,使勁兒拽向自己。
趙聞周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完全暴露在許書面前,卻根本就抽不回手。
「不是說受傷了嗎?」她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另一隻手卻從兜裡掏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趙聞周的好幾根手指,「這樣才像受傷的樣子。」
趙聞周被傷得猝不及防,完全沒有反抗,隻留下一聲慘叫,疼得五官皺在了一起
趙聞周顯然沒想到許書一個女孩子說動刀子就動刀,整個人都有些被嚇住了,等許書稍一松力道,他根本顧不上滴血的手指,轉身就想離開,卻被許書一把從後面揪住頭發,摁開房門的同時,幾乎是拖著將趙聞周弄進了屋子。
高跟鞋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
她對除我以外任何人,果然都稱不上溫柔二字。「你,你要幹什麼!」趙聞周狼狽地半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許書把玩著手裡的水果刀。
「今天我們隻買了青菜,沒有買肉,不如……你貢獻一點兒?」許書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可手裡的刀子卻在趙聞周面前晃來晃去。
7
我知道許書向來有些瘋。
我跟她從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
她當時隻是孤兒院裡的一個孤兒,雖然成績一直出類拔萃,但性格很孤僻,總是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樣子。
一次放學,我親眼看到一群高年級的女生把她堵在胡同裡想要霸凌她,對方罵她是有媽生、沒媽養的野種,說她下賤。逼她像狗一樣跪在地上給她們磕頭舔鞋,還說要是她不配合的話,早晚要弄死她。
上一秒她還在對著人笑,下一秒,她就直接一腳將對方踹到了牆邊。
對方彎腰倒地,不等呼救,嘴就被許書死死捂住,除了剛開始一聲慘叫外,幾乎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噓。」她喉間的笑聲越發濃烈,眼神帶著瘋狂,「既然你父母這麼疼你,那就讓他們在醫院多陪陪你吧。」
面上帶著最溫柔的笑,手上幹著最殘忍的事。說的大概就是許書。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打人,一群人沒打過她一個。
第二次,是在我高三畢業那年。
因為爸媽的極度偏心,我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家庭。
我以很高的分數,考上了我理想的大學。
可是,爸媽不但讓把錄取通知書讓給哥哥,還要我去打工供他讀書。
我死活不同意,爸媽卻說,就算是上大學家裡也不會給我一分錢,還以斷絕關系來威脅我。
不過我早就不在意他們了,不管是貸款還是打工,我都一定會把學上完。
原以為我的堅持會為我自己爭取一個未來,沒想到跟父母爭吵我完第二天,我就被三個混混圍堵在了巷子裡。
他們用刀抵著我的脖子,逼我把衣服脫光,說男人的照片也一樣有人看。
還當著我的面講要把賣去什麼地方供人玩弄,反正我家裡人也不在意我,玩兒死了也沒事。
我奮起反抗,但雙拳難抵六手,更何況這些混混手裡還拿著刀,沒多久我就被鎮壓了,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
有人來撕扯我的衣服,有人揪住我的頭發,把我的頭使勁兒往牆上砸。
「狗東西,敢搶我們大哥的女人,活膩味了是吧?」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知道有人把我的頭一次又一次地往牆上撞。
頭暈眼花,頭痛欲裂!
我在被松開的瞬間,再次倒在了地上。
我以為我今天在劫難逃。
可痛苦並沒有隨之而來,反倒聽到了打鬥聲和慘叫聲!
額頭上流下的血已經粘住了我的眼睛,我費勁兒睜開,看到許書發了瘋似的拿著棍子跟著三個混混打了起來。
她在孤兒院的日子也不好過,很多東西都要靠搶才能拿到,而且總有人看她不愛說話,故意欺負她,所以在一次次撕扯爭搶中,她練出來了。
許書像個不要命的瘋子一樣,抡著棍子打在混混身上,一下又一下,伴隨著一聲聲慘叫,棍子斷成兩截。
她丟掉棍子,不顧對方求饒,拳拳往死裡揍。
「小……書……」
我看著她赤紅的雙眼,真的怕她弄出人命。
想阻止她,聲音卻小得可憐。
但她一下子就聽到了,衝我狂奔過來。
我看著她給我擦了臉上的血,不等我說什麼,我就失去了意識。
許書報了警,幾個混混雖然被打進醫院,警方也沒有追究許書的責任。
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將我錯認成了我哥哥,原來,搶他們老大女朋友的是趙聞周。
但這群人不是好惹的,我爸媽怕趙聞周被找麻煩出事,就幹脆推我出來頂包。
不知是不是腦袋在牆上撞得太狠,這件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精神恍惚,神經衰弱,怕自己出事,也怕許書會再次豁出命地保護我。
我怕我們不能好好活著。
我爸媽和我哥哥覺得我就是矯情,別說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算真被拍了幾張照片又能怎樣,一個大男人還怕被人看嗎?再說,也沒有缺胳膊斷腿,非要整這麼多事出來。
「你們都是這麼想的?」我一直記得許書當時痛心又憤怒的表情。
她抓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從那以後,我再沒有主動在家裡住過一天。
這個世界上,能溫暖她的人隻有我。能溫暖我的人,也隻有她!
8
我的思緒被趙聞聲呼痛的聲音拉了回來。
我看到他滿臉驚懼,「小書,你這是鬧什麼啊,我們這麼久沒見,你一回來就拿刀割我?」
「別這副死樣子,」許書用那隻沒拿刀的手輕輕拍了拍趙聞周的臉,「他可不會怕我,你這慫樣一點都不像他,真醜。告訴我,他在哪兒?」
「誰?」
趙聞周瞬間止了哭聲,怔怔地看著許書。
「我的阿然啊,他在哪兒?」趙聞周的手擦著擦著眼淚,猛然就揪住了趙聞周頭發,聲音瞬間冷得如墜冰窟,「他在哪兒?」
「我真的是趙聞然。」趙聞周面色慌亂,卻又不敢反抗許書,隻能為自己辯解,「你不信,我可以做 DNA。」
許書微微眯起眼睛,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她打量了趙聞周很久,最後才輕輕道了聲好。
DNA 檢測,大概是趙聞周怕許書懷疑,留的最後一招。
早在我被賣之前,他們就揪下來我大把頭發,拔了我兩個指甲,甚至割了我的肉保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許書怕趙聞周搗鬼,鑑定機構是她安排的,鑑定人也由她親自指定。
可是有什麼用呢。
她雖然親眼看著趙聞周從自己頭上拔頭發,可是交上去的頭發,卻是我的。結果,可想而知。
「怎麼可能!」許書看著那份檢測報告,有些煩躁地將它揉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