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幾乎沒什麼技巧,卻和他一貫的形象大相徑庭,顯得格外炙熱,充滿侵略性。
我感到一陣窒息,情急之下推著他的胸口。
他終於離開我的唇,抱著我的大腿,站起身,將我放在了沙發上。
他摘下腕表,解開手腕上的袖口,在我的腰後墊了一塊枕頭。
顧時桉做的這些,都是我之前做過的。
想到即將會發生的事,我不由得開始感到些許後悔。
他深埋在我的頸間,輕輕舔咬。
一陣燥熱感襲來,我喘著氣說:「你還有一個小時。」
「這是你平常的時間?」
「放屁,我一夜都不帶休息的。」
說完,脖子處傳來刺痛,但我的內心深處卻漾起一圈奇妙的漣漪。
或許做 0 沒我想的那麼糟糕。
我不由自主地環抱住他的背部。
他突然毫無徵兆地站起身來,走回到辦公桌前:
「今天暫時先到這裡。」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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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褲子都脫了一半。
但我也沒有很想做顧時桉的 0。
明明坐上他腿的時候,他的反應就藏不住了。
還「今天暫時先到這裡」。
他真的好裝。
我揉著脖子側方隱隱作痛的咬痕,看著窗外發呆。
突然,前方的大廈亮起絢爛的燈光,樓身飄過一句話:
「祝我們生日快樂。」
我的心中微微一顫。
其實,這三年來,每到今天這個時候,我都會刻意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因為如果我過生日,就難免會想起另一個生日同樣在今天的人。
手機鈴聲響起,雖然是陌生號碼,但我心中已有預感。
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們見一面吧。」
10
「好久不見。」
「酒吧裡那個是你的替身?」
「那時我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你。」
一陣晚風吹來,撩起沈浩霖額前的碎發。
即便如今他已是沈家少爺,眉宇間那抹倔強的憂傷卻難以消散。
讓我想起初見時,他在餐廳面對客人的刁難和經理的責罵,一聲不發,脊背卻始終挺得筆直。
「所以看我活得跟狗一樣,滿意了嗎?」
沈浩霖緩緩伸出手,試圖觸碰我的臉頰,我偏頭避開。
他的手順勢滑落,掀開我的衣領,手指刮過那處咬痕:
「你們真的睡了?」
我甩開他的手:「和你沒關系。」?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掰彎直男。」
「顧時桉有未婚妻了,你知道嗎?」
我都脫離京圈這麼久了,我怎麼會知道?
和門當戶對的千金結婚,聽起來完全就是顧時桉會做的事。
「你們那個圈的在外面養幾個人,不是很正常?」
沈浩霖眉頭緊鎖:「你比我想的更沒底線。」
我笑了:「是啊,做 1 做 0 都不如做 3 刺激。」
沈浩霖走了。
我的心中泛起一陣酸澀,不知道是因為沈浩霖還是顧時桉。
打開手機,顧時桉發來了一條消息:【在哪兒?今晚陪你過生日。】
我拉黑了他的聯系方式。
我不需要任何人,反正都會離開。
11
那天之後,我就沒去過顧氏。
欠顧時桉的錢,我也不打算再用身體償還。
我開始送起了外賣。
雖然這輩子可能都還不完,但這算是我活著的唯一動力了。
每天,我的腦子裡隻有接連不斷的配送地和時間限制。
忙到凌晨 12 點,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機會想別的事情。
對我來說,這樣再好不過了。
一天,我去送一個高檔小區的訂單。
打開門,出現的人是顧時桉。
他穿著家居服,頭發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梳向腦後,而是自然地散落在額前。
順毛讓他看起來年輕不少,像是回到了高中那會兒。
那時,他的課桌裡每天都會有一沓情書。
「吃過了沒?」
他側身讓出空間,示意我進去。
我戴著頭盔和口罩,裹得嚴嚴實實的,沒想到他還能認出來。
「嗯。」
現在是送餐高峰期,我不會奢侈到在這個時間停下吃飯。
他接過我手中的外賣,溫熱的指腹蹭過我的掌心。
「陪我。」
他的語氣柔和,沒有一絲命令或強迫的意味,我卻覺得很難開口拒絕。
在我猶豫不決時,他拉過我的手腕,將我引進了屋內。
顧時桉解開我下巴上的扣子,替我取下頭盔,接著,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我躲開他,坐在椅子上。
該死,真沒出息。
我又不是被帥哥碰一下就臉紅心跳的高中生小 gay。
「口罩不拿下嗎?悶得耳朵都紅了。」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耳廓,一道酥麻的感覺迅速從耳朵處傳遍我的全身。
我猛地站起:「不用管我,你快吃吧,我還要送……」
顧時桉突然湊近我,隔著口罩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不好意思,本來想忍住的。但……太可愛了。」
他笑意粲然,眸光清潤,我隻看了一眼,就匆匆別過頭去。
他一定是瘋了。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猛 1,從來沒被人用「可愛」形容過。
再待下去,我也快瘋了。
我拿上頭盔,落荒而逃。
12
之後,我每隔幾天就會接到顧時桉的訂單。
我本來想把外賣放在門口,在平臺上給他留個消息就離開。
可每次我剛抵達他的門前,門就會應聲而開。
他總是帶著微笑迎接我,仿佛在等我回家。
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滋味。
一時興起想和我試試的直男還挺多的。
但我不喜歡主動貼過來的男人,沒有挑戰性,從來沒答應過。
可如果對象是顧時桉,時間回到三年前,我想我不會拒絕。
沒有人知道,顧時桉課桌裡數不清的情書中,有一封是我送出的。
我也目睹他將一沓情書扔進垃圾桶。
當時我還不死心地翻了下,裡面果然有我的那封。
隻是現在的我,哪還有闲情對年少失敗的暗戀耿耿於懷?
畢竟陪酒都沒能愛上客戶,欠債卻愛上債主,就太不像話了。
我的人生還不夠可笑嗎?
我和顧時桉保持單純的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就行。
發工資的那天,到賬 8 千多,我取出了 6 千的現金。
因為拉黑了顧時桉,隻能將現金送到他手中。
我按動門鈴,不一會兒,顧時桉下身圍著一條浴巾走出。
13
他身上的水珠滴落,先是墜入他的鎖骨和胸膛。
再沿著壁壘分明的腹部緩緩流下,直至沒入清晰的人魚線下。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隨後收回目光,低頭拉開挎包的拉鏈。
「時桉,是誰來了?」
我心中一驚,抬起頭,顧時桉的身後站著一個女人。
是未婚妻吧?兩個人果然看著就很般配。
「打擾你們了,我過來送個東西就走。」
我取出裝錢的紙袋,就在這時,鼻腔突然一陣幹澀,緊接著,液體從鼻腔內流出。
「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面。
我急忙將錢塞給顧時桉:「你快拿著!」
女人快速遞了一盒紙巾過來,「流了好多血啊,你沒事吧?」
顧時桉抽出幾張紙,幫我擦拭鼻血。
我捂住他送來的紙巾,塞進鼻子裡,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接觸。
他說:「你先回去。」
什麼人吶,至少讓我清洗一下再走吧?
得了,嫌我礙事,我還不想留下呢!
我轉身離開,他拉起我的手臂:「不是你。」
14
洗幹淨臉上的血跡後,我回到客廳。
顧時桉已換好衣服,坐在了沙發上。
「有這麼誇張嗎?」
「什麼?」
「我的身材。」
我面上一熱,他什麼時候變這麼油膩了?
「少他媽自戀了,天氣太幹了而已。」
「又在熬夜嗎?待會兒送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最近我的生活規律到起床都不用鬧鍾叫。
隻是太久沒碰男人罷了。
「不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舉起裝錢的紙袋:「這是什麼意思?」
「裡面有 6 千,下個月我爭取多還點。」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我給你的卡,你從來都沒用過吧?」
「廢話,我都扔了……」
等等,看他的表情,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替我爸還債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霎時間,一股悶氣上湧堵在我的胸口:「那你他媽白佔我那麼多便宜?」
顧時桉垂下眸子,說話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
「所以你是以為我替你還債,才會對我主動?」
「不然呢?」雖然也有一絲可以忽略不計的私心。
「陳聿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惡劣。」
他的話如同一支冰冷的箭,直射向我的心扉。
「是啊,我以前是遊手好闲的假少爺,現在是隻想傍男人的死鴨子。」
「我他媽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哪配和你顧時桉有半點瓜葛?」
我的心髒好像被什麼揪著,隱隱作痛,鼻子也酸得發疼。
我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迅速抓起錢袋,跑出了屋外。
15
按道理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虧欠的人就是顧時桉。
可為什麼知道我對他並無虧欠後,心中反而更加失落?
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怎麼可能想和我有任何關系?
是我自作多情,又不知羞恥地貼上去。
自我厭惡感像汙泥,黏附在思想的每一個角落。
保持清醒對我來說是一種殘忍。
時隔多月,我再次走進了酒吧。
有人在我身旁坐下,我下意識瞄了一眼,心髒驟然一縮。
顧時桉?
不對,是沈浩霖。
我第一次見到沈浩霖時,也是這個反應。
其實他們兩人相似的何止是側臉。
「為什麼替我還債,覺得我很可憐?」
「如果沒有你,我早就被催債的砍死了。」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恨我嗎?如果沒有我,你根本不用經歷那一切。」
「恨過,可一想到你身邊有其他人,我就覺得還不如回到三年前。」他輕笑了一聲,「可笑吧?」
他的手指輕柔地滑過我的臉頰,眸光微動:「我竟然會想用同樣的方法,把你困在我的身邊。」
現在我才明白,愛情不是牢籠。
自由和平等的關系中,才會產生真正的愛。
顧時桉不需要我,我就找了個一無所有的替身,讓他離不開我。
可在內心深處,我卻覺得沈浩霖和顧時桉一樣,不可能會愛我。
我給他的除了物質外,隻有無盡的控制和隱形的壓迫。
當我失去一切後,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從前的紙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