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徐彥來得很快。
我們很久沒見了,他瘦了很多,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上來便抓著我的手,「小孟,你終於答應見我了。」
他從蔣嬌移情別戀到我身上後便沒了任何價值。
當時我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將他一腳踢開了。
他倒是痴情,這麼久了還念念不忘。
「……我沒有不想見你。」
和蔣嬌撕破了臉,我現在需要幫助,徐彥是一把鈍刀,但利用好了,一樣可以傷人。
「我知道是蔣嬌逼你,我都知道了。」徐彥面容懇切,「小孟,讓我照顧你吧,現在弄成這樣,蔣嬌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她那麼惡毒又自私的人。」
「不行……」
我把手抽走,委屈地垂下眼睛,「我要和姐姐解釋,她一定會原諒我的,姐姐和阿姨養我這麼多年,我不相信她們會這麼狠心。」
「你別傻了!」
徐彥猛地站起來,在我的引導下,想也不想便將他知道的那些說了出來,「我前些日子見到一個蔣家以前的老人,他告訴我,是蔣叔叔害死了你的母親!」
這些我怎麼會不知道。
可一個小三所生的私生女的話沒人會相信。
我需要有一個徐彥這樣的人,來將蔣家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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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父親說是我母親懷了別人的孩子,帶她去手術,但是大出血。」
「流產隻是小手術,怎麼會大出血?」
徐彥一口否決了,他衝過來,抓起我的手腕,「小孟,那個人告訴我,阿姨是被蔣叔叔推下樓,活活疼死的,你真的還要死心塌地跟著那家人嗎?」
我瞳孔漲大,皮膚驟然失溫,哆嗦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記憶回到那天下午,我的六歲生日,外公帶我去買了一個草莓味的奶油蛋糕,我的生日禮物堆滿了後備箱,歡天喜地回家時,卻看到母親流著血,被抬上救護車的場景。
她的血染紅了白色的擔架和客廳的地板,這麼多年來,我總是能在家裡嗅到母親鮮血的氣息,經久不散。
我守著蛋糕,等著母親,可她再也沒回來,外公得知女兒去世,中風癱瘓,不久也跟著去了。
那之後父親便帶著蔣氏母女來了,短短一周時間,我的人生,從天堂到地獄。
「小孟,小孟……」
徐彥在床邊叫著我的名字,拍著我的臉,我神情怔愣,流著淚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父親不是這樣的人……」
「小孟,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耍得團團轉。」
我抬起手,摸著徐彥的手臂,用男人無法拒絕的悽楚眼神望著他,「徐彥哥哥,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能幫我嗎?」
18
蔣嬌的婚姻原本是蔣家最好的拉攏權貴的籌碼之一。
鋼琴假彈事件一出,她臭名昭著,蔣父出面找了最好的公關團隊,可還是堵不住悠悠眾口。
他豁出去這張老臉去求馮斯禮,對方不為所動。
程識告訴我這些時,我因為精神衰弱,還在醫院靜養。
「過不了幾天蔣叔叔就會來找你算賬了,你打算怎麼辦,不離開躲躲嗎?」
這麼多男人裡,就數程識最單純幼稚,我沒心思和他解釋太多,「我沒地方躲呀,父親要責怪,我也沒別的辦法。」
「怎麼沒有辦法?」程識撓了撓頭,「小孟,你和我結婚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蔣叔叔不會太為難你……」
他臉紅起來。
我不忍心傷害他,剛想委婉地拒絕,便聽到門口物品落地的聲音,是徐彥。
他帶來的玫瑰掉在了地上,詫異地看著程識向我求婚,「小孟,他是誰?」
程識也站了起來。
兩人不等我開口,便劍拔弩張起來,「你又是誰,誰準你進小孟的房間?」
「我是誰輪得到你來問?」徐彥拎起程識的衣領,看著我,「小孟,你不是答應了要跟我在一起,他又是誰?」
這種情況從小到大沒少發生。
我見怪不怪,「不是這樣的,你們冷靜一下。」
面對情敵,誰也冷靜不下來,程識被拎著衣領,本就氣惱,聽到徐彥的話,氣不打一處,揮起拳頭便打了起來。
雙方誰也不讓誰,徐彥還手,程識被推開,撞到床頭櫃,花瓶摔碎在地。
我起身去攔,餘光好巧不巧看到了許久沒出現的馮斯禮。
正愣神時,忽然想到什麼,便佯裝衝上去拉架,在推搡間,故意向後摔去,雙手掌心朝下,小腿挨地,都狠狠地被花瓶碎片扎入。
程識和徐彥誰也沒有注意到,隻有馮斯禮,淡定走過二人,冷著臉將我打橫抱起。
護士替我包扎了手上,腿上的傷口。
馮斯禮在旁陪著,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看上去格外冷漠。
我疼得皺眉,他抬眸,提醒護士,「麻煩輕一些。」
我望著馮斯禮,面露感激。
「姐夫,你是來看我的嗎?」我低頭,「我還以為上次之後,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我的確沒想到,你能引得兩個男人為你在醫院大打出手。」
有關我的事情,蔣嬌一定告訴了他不少。
我自嘲道:「你對我印象本來就不好,你誤會我,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護士將我送回病房時,馮斯禮還沒離開,他陪我一起回去,剛進門,便有人衝了上來,在我們都始料未及時,一巴掌甩到了我臉上。
掌力太重。
我被打倒在地。
捂著火辣辣的臉,我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
19
「早知道這樣在你小時候我就該掐死你!」
這是時隔多日再見,父親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指責我。
好在我也沒將他當作父親。
「你是不是故意要讓你姐姐出醜,你的心怎麼那麼惡毒?」
我搖頭,「我不是。」
「還有馮斯禮,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父親指著我的鼻子,「你又搶你姐姐的未婚夫,是不是?」
馮斯禮還在門外站著。
父親不敢說得太過火,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和我兒時印象中那個父親,全然不同。
「爸爸,我真的沒有。」
他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那他為什麼來看你?」
回頭朝門口看了眼,他又神秘兮兮地小聲道:「你還想不想在蔣家待?」
我當然是想的。
可我很清楚。
蔣家不會再給我好日子過。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給我留住馮斯禮這個人脈。」
出院後我一直躲著馮斯禮。
倒是和徐彥走得近了許多,他有指控蔣父的人證,出於各種考慮,我必須要留住他這個人和這顆心。
他向我承諾會娶我。
這些天都在和家裡周旋,這事圈子裡傳遍了。
馮斯禮也知道。
我算算日子,吊著他的時間夠了,該出現了。
提著生日蛋糕出現在他談生意的餐廳,不出意外,他敲門進入我所在的包廂中。
「姐夫。」我還像以前那樣叫他。
他站著,微微蹙眉,「你在這兒幹什麼?」
「過生日。」
其實我已經很多年不過生日了,我是生日的血腥的,和人命掛鉤,但今天我必須將生日當作籌碼。
馮斯禮應該離開,可我在賭,賭我這段時間對他的引誘沒有白費。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遊離一圈,「一個人過生日?」
「姐夫,你能陪我過嗎?」我抿著唇,仿佛很緊張,「我知道這很唐突,但我實在不知道還有誰可以陪我了。」
我沒有朋友。
這麼多年來,讀書時蔣嬌帶頭孤立我,後來畢了業,圈子裡的千金名媛們因為我私生女的身份,都看不起我,一直以來,我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馮斯禮沒有留下。
他轉身,走出了包間。
心頓時空了下去。
看來還是賭輸了啊。
沒關系。
我苦笑著安慰自己,打開蛋糕盒子,拿起塑料刀叉,開始不顧形象地吃起來。
甜膩膩的蛋糕應該是甜的,奶油細膩潤滑,可不知怎麼,吃到嘴裡的味道卻那樣酸澀。
硬生生往嘴裡填入半個奶油蛋糕,膩味幾乎快要反上我的喉嚨時。
包間門忽然又被打開。
我滿臉奶油,忘記了反應,馮斯禮也沒想到我會吃成這樣,
看到他在我面前坐下,我欣慰得瞳孔湿潤,「姐夫,你怎麼又回來了?」
「不是過生日嗎?」馮斯禮將買來的東西放下,「禮物。」
或許是這一刻我的淚太過真摯,把我自己都給騙了進去。
馮斯禮倒是難得地清醒了一回,「小孟,我不是徐彥那些人,是你掉掉眼淚就能騙過去的。」
男人的嘴硬,或許也就最後這一次了。
我不顧臉上和唇上的奶油,忽然抬手,勾住馮斯禮的脖頸便吻了上去。
淺嘗輒止,吻在臉頰,淚混雜在唇角,伴著這個吻,我看到了馮斯禮凝固的目光。
「對不起姐夫……從來沒人對我這個好,所以我……」
馮斯禮沒等我說下去,他的手託住我下巴,沒有任何鋪墊地回吻,是瘋狂的,突破了枷鎖的,也是他循規蹈矩的人生中,第一個岔路口。
20
馮斯禮名下有許多房產,他將我帶到其中一處,將鑰匙交給了我。
我看著掌心的鑰匙,內心有著莫名的波動。
「姐夫,這是什麼……」
「你在家裡住的是地下室,對嗎?」
我不知道這些是誰告訴馮斯禮的,正疑惑,他便開了口,「蔣叔叔告訴我的。」
「我不能要這個……」我垂下臉,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父親想讓我利用你,他需要馮家的勢力。」
「這就是你躲著我的原因?」
我沉默。
這當然不是,這隻是欲擒故縱的手段而已。
父親,也不過是個由頭。
「以後你就住在這裡,蔣嬌那樣對你,有我的責任在。」
這間房子布置得很溫馨,落地窗外是靜謐月色,白色紗簾隨風搖擺,這樣的氛圍下,是最好的機會,我抬手,解開領口的紐扣,馮斯禮擰眉,「你幹什麼?」
「姐夫,我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的好。」
「所以呢?」
「姐姐告訴我,像我這種人要是收了別人的好,就隻能用身體報答。」
我偽裝得單純無害,就連貢獻身體也要將蔣嬌拉進來墊背,畢竟要不是他們蔣家人,我也用不著這麼下作的手段。
「還是說,姐夫嫌棄我……徐彥那些人是親過我,但沒有別的了。」
「親過你?」
我點頭,「因為他幫過我。」
「任何幫過你的男人都可以和你發生關系是嗎?」馮斯禮言語中隱隱有了怒意,我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不是的……」我抓住馮斯禮的手,領口敞開一大片,「姐夫,我不髒。」
馮斯禮目光幽暗下來,「徐彥親過你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