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識,我有點冷,你去幫我拿件衣服。」
「好。」
我身邊的魚太多了,程識這種家裡有點小錢又聽話的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也沒什麼稀奇,我也不感興趣。
我看中的是姐姐的未婚夫。
那個清冷矜貴,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到底還是走了過來,比我預想得要順利許多。
聽到腳步聲,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你下次多帶些胡蘿卜幹,它很喜歡吃。」
「是我。」
我背著身,將準備好的詫異表情一秒上臉,突然起身,「姐夫,你什麼時候來了?」
馮斯禮意味深長看向籠子裡的小白兔,語氣像是將我當成了孩子看待,「最近又喜歡上小動物了,不準備去海邊玩了?」
不知怎麼。
我在他語末聽出了些不悅的意味,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
「我……不去了。」我又抿唇,表情失落,「你們玩得開心,如果可以能帶貝殼給我嗎?」
很低微的請求。
馮斯禮沒有理由拒絕,可他偏偏嚴厲起來,「是因為要談情說愛還是照顧小動物?孟沅,你這麼半途而廢也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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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翻看著日歷,一道道紅槓槓劃下。
這段時間,我暗中安排了佣人,在馮斯禮來蔣家時假裝闲聊。
再將我描述成一個悲慘的,寄人籬下的私生女。
最重要的是,我要讓馮斯禮知道,我不去遊泳,是蔣嬌的手筆。
不動聲色地做完這些。
暫停學習遊泳的第十三天,我再次出現在了遊泳館。
沒有教練,我一個人扶著泳池邊沿艱難遊動著。
馮斯禮是來了。
卻直接去了深水區。
算準了他離開的時間,我走在遊泳館外,他駕車靠近,忽然鳴笛,回頭看去前,我藏住眼底得逞的笑意。
6
馮斯禮主動邀請我吃飯,我沒有選昂貴的西餐廳,就近選了家漢堡店。
我剝開漢堡紙張嘴咬下一口,「姐夫,你不生我氣了,還請我吃好吃的,你真好,我喜歡你。」
馮斯禮鏡片下的瞳孔微縮。
「喜歡?」
「你知道喜歡的意思嗎?」
我笑得一臉天真,「對我好的人,我都喜歡,姐夫對我很好,教我遊泳……雖然我沒有堅持下去……」
「抱歉,我今天才知道是蔣嬌欺負了你。」
我被噎住,雙腮鼓鼓囊囊,喝了口可樂才壓下去,「姐姐沒有欺負我,姐姐隻是不喜歡我和姐夫說話……上次,小兔也死了。」
馮斯禮:「死了?」
「姐姐說我是故意養兔子吸引姐夫來和我說話,還說要把我嫁出去,省得礙眼……」
我捏著半個漢堡,低頭去咬,眼淚也湧了出來,話音軟下來,「之前我想要和姐夫解釋的,但你好像也討厭我了……」
「姐夫,我以後不會再去遊泳了,海邊我也不去了,隻要你別討厭我……」我深知男人的同情就是動情的第一步,望著他的眸中,裝滿了無辜。
未婚妻的兩面三刀和我演繹的乖巧動人形成了強烈反差。
感性戰勝理智,馮斯禮鬼使神差伸手,替我抹去唇角沙拉醬,「我不討厭你。」
「真的嗎?」
我笑起來,直勾勾與馮斯禮對視,吐出舌尖,舔過他指尖,指骨,指紋……
馮斯禮調整坐姿,遮住了那不該有的反應。
「以後不可以當著男人的面這樣,知道嗎?」他一本正經教導我。
我託腮,「對姐夫也不可以嗎?」
7
去海邊當天,馮斯禮親自來接蔣嬌,蔣母也同去。
我關著門躲在房間裡畫畫,身上的長裙被油彩弄髒,臉上也是斑斑點點的痕跡。
有人敲門。
我放下畫筆過去,馮斯禮站在門外。
他衣著還是那樣規整,哪怕是去遊玩也穿得一絲不苟,整齊幹淨。
我抿唇,好想親手撕開他的面具,把他變成萬千平凡男人的其中一員。
也想親眼見證他臣服欲望時的凌亂,失控。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姐夫,你來接姐姐嗎?」
「你真的不去?」
馮斯禮已經開始在意我去不去了嗎?
我抹了抹臉上的油彩,紅顏色在白皙皮膚上被抹開變糊,「……我去了姐姐會不高興的。」
馮斯禮伸手,指尖落在我臉頰上,男人的手不柔軟,骨頭是硬的,摩擦的動作很慢,哪裡像是對未婚妻妹妹該有的舉動。
我看著他,眸中流露出小女孩兒的崇拜愛慕。
我們之間離得過近,距離為負,氣息交織,不該有的禁忌曖昧在空氣中發酵。
「斯禮,好了嗎?」
蔣嬌的聲音使得馮斯禮思緒回神,垂下手,他的指尖上還留著一抹紅。
人都走了。
我關上門,換上幹淨衣服,拖出一早整理好的行李,提前三天我便買了今天的車票。
不知道馮斯禮在酒店看到我時,會光明正大把我帶出去同遊,還是背著未婚妻,將我藏在酒店。
隻是想想,我便迫不及待了。
8
早在三天前我就打聽清楚了馮斯禮和蔣嬌的行程。
準時準點出現在他們下榻的酒店,拎著行李箱,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馮斯禮一個人回酒店給蔣嬌拿防曬衣時,我正失魂落魄往外走。
他和我擦肩而過,「小孟?」
海邊晚風夾雜著鹹澀氣味,馮斯禮和我面對面,目光從上至下,將我包圍,「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你姐姐知道嗎?」
「姐夫,你千萬不要告訴姐姐。」我攥緊行李箱的拉杆,「本來我是和程識約好一起來的,他知道我一直很想來,可他臨時有事……」
「程識?」
馮斯禮蹙眉,「上次送你兔子那個?」
我點頭。
「那現在呢,你要回去?」
我們之間的曖昧若隱若現,可看馮斯禮的反應,似乎已經將我當成了所有物,一個程識便讓他垮下了臉。
「他不來了……現在我連酒店也進不去了。」我輕輕扣著行李箱拉杆,「這裡滿房了,我隻能去其他酒店看看……」
「天太晚了,不安全。」
聽到這話,我心跳如雷。
直到馮斯禮將口袋裡的房卡遞到我面前,「拿著,先去我房間。」
馮斯禮的房間隻放著一隻小寸行李箱,面朝大海,風景優美。
房間裡沒有任何屬於蔣嬌的東西。
回到客廳,我摘下耳環,塞進沙發的縫隙中。
等馮斯禮的中途,有人打電話來。
看了眼來電人,我掐著指頭算,應該是上上個從蔣嬌身邊搶走的男人,似乎姓徐。
「小孟,是我。」徐彥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不回我信息,也不接我電話?」
我幽怨地長嘆一口氣,「和你聯系的話姐姐會傷心呀。」
那端停頓片刻。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們姐妹有了隔閡。」
我垂下眼睫,像是心疼他,「這怎麼能怪你呢?」
敷衍男人並不難,何況這些男人興許今後還有用,說上一兩句甜言蜜語,死不了人。
「……小孟,我們能見一面嗎?」
徐彥有些貪心,我忍住脾性,好言好語,「姐姐管我很嚴,我不想被她知道……」
「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是有關你母親的……」
「我母親?」
「是,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知道她生前的事情,剛好我在派對上聽人提起,就多問了兩句。」
正說著。
腳步聲抵達門外。
我警惕地豎起耳朵,也不忘電話裡的重要信息。
有關母親的事情,性質就不一樣了,「徐彥哥哥,你等我再聯系你,好嗎?」
9
馮斯禮推開門時,我正靠在沙發上裝睡。
男人的影子從頭頂落下,陰影覆蓋面龐。
我適當地輕顫眼皮,在他的指尖落到我臉頰時,猝然睜眼和他對視。
「姐夫,你回來啦!」我裝作看不懂馮斯禮眼底一閃而逝的慌亂,坐起身,不由分說便抱住他的腰。
在男人看來,這隻是一個小姑娘涉世未深的熱情依賴而已。
因為擁抱的動作。
我故意用身前的柔軟緊貼馮斯禮的腹部,肉體的引誘是最低級的手段,但對待馮斯禮,反其道而行之,效果或許更好。
馮斯禮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接著握住我的胳膊,將我拉開半臂距離,「小孟,不要隨便和男人發生肢體接觸,上次我教過你的。」
「但對姐夫可以啊。」
馮斯禮無奈,「算了,你穿好衣服,我幫你開了新房間,送你過去。」
第一晚就在這裡過夜不是我的計劃。
拿上行李箱,我跟在馮斯禮身後,正要出去,門口卻傳來敲門聲,「斯禮,是我。」
姐姐來了。
來得湊巧。
「姐夫,怎麼辦,我不能被姐姐看到。」
馮斯禮正要說沒關系,我已經左顧右盼,尋找藏身地點,「姐姐看到了,一定會誤會的。」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我已經丟下行李箱,躲進了衣櫃中。
櫃門關閉前,我豎起食指抵在唇中,留給馮斯禮一個哀求的目光。
10
馮斯禮是姐姐能抓到的最好資源。
對他,蔣嬌如同餓虎撲食。
馮斯禮反之,哪怕姐姐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他仍然冷漠疏離,對蔣嬌的主動獻身嗤之以鼻。
「斯禮,你對我妹妹都可以那麼溫柔,怎麼對我就這樣……」
看來她沒少在馮斯禮面前提起我。
我這個姐姐,嫉妒心強,又蠢得可以,對付她不算什麼難事,可我要的是整個蔣家聲名狼藉,身敗名裂。
蔣嬌在沙發上坐下,正委屈呢,便摸到了我藏在沙發裡的耳環。
「這是什麼?!」
她大驚失色。
馮斯禮詫異一瞬,接著平淡道:「你覺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