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
到第六輪,非常清醒的盛大少爺終於把男朋友坑下不敗王座,江添頭疼地瞥了某人一眼。
宋思銳已經喝飄了,站在那兒比劃說:“來!添哥!來選,這摞真心話,這摞大冒險,選一摞抽!但是我們不勉強,不想抽可以直接喝,不多,三杯就行。”
他說著便拿起酒瓶,都準備好要給江添倒酒了,卻聽見對方淡定地說:“那我抽吧。”
宋思銳愣了一下:“啊?你居然抽啊?你抽哪摞?”
話音剛落,江添已經從真心話裡抽了一張。
準確而言,他都不是抽,是直接掀了最上面的一張。眾人紛紛湊頭看過來,就見牌面上寫著:最近一次接吻是什麼時候?
這問題其實很常規,但放在江添身上就有種奇妙的效果。在座的人隻見過他平日裡冷冰冰的模樣,很難把他跟戀愛、接吻這種詞匯聯系起來。
包廂陷入了曖昧的安靜中。
江添朝盛望瞥了一眼,把翻好的牌面往桌邊一扣,淡聲答道:“今天。”
明明就是很簡單的兩個字,盛望卻感覺臉面有點熱。他維持著表面的坦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牛奶,再一抬眼,發現所有人都下意識朝他看過來。
……
靠。
盛大少爺默默放下杯子,感覺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他反省了幾秒,聽見他哥偏過頭來低聲問道:“皮得爽麼?”
幾輪一來,被坑的江添還沒怎樣,灌酒的那幾個已經先炸了。宋思銳擺著手說:“不玩了不玩了,刺激太大,受不了了。我就是個絕頂憨批,怎麼想的,跟兩對情侶玩真心話,我踏馬要被狗糧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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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幾隻單身狗就開始撒潑了,以自己心靈受傷為由,拽著高天揚和江添又喝了一波。到最後這倆真的有點醉了,宋思銳已經站都站不穩了。
他手肘掛在椅背上,趴著緩了一會兒神,忽然大著舌頭說:“添哥,盛哥,有個人不知道你倆……你倆還記不記得。”
盛望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遞給江添,聞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誰啊?”
“其實我之前跟老高說過——”
“我讓你別提呢。”高天揚反應也有點慢了,隔著幾個人叫道。
“哎,我知道。”宋思銳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廢話,“老高說你倆估計懶得知道,但我就憋不住,就說一句。”
“你說。”盛望道。
“我不是在市政嘛。”宋思銳說,“有時候會接觸到一些工程上的事,然後今年上半年吧,開發區那邊有塊工地出了一起安全事故,就追責嘛,刑事責任。盛哥你猜我在責任人名單裡看到誰了?”
盛望隱隱有點預感,但還是問了一句:“誰?以前同學麼?”
“齊嘉豪。”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盛望怔愣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後輕輕“哦”了一聲,出乎意料的平心靜氣:“刑事責任?那他不是要留案底了麼。”
“對。”宋思銳點了點頭,“他爸不是搞建築工程承包的麼?當然,規模不大。他高考不是心態失常砸了麼,好像畢業之後就跟著他爸幹了,結果安全措施不到位,就出了那些事,要賠不少錢,據說到處在借。”
高天揚遠遠罵了句:“該!”
宋思銳說:“我就是告訴你倆一聲。”
盛望點了點頭。
當初這些朋友同學知道他跟江添的事,就是拜齊嘉豪所賜,那天之後他的生活開始脫軌,變得面目全非。要說不在意、不厭惡,肯定是假的。但是更多時候,他根本無暇想起那個人,久而久之,甚至連對方的長相都記不清了。
17歲的時候,那個叫齊嘉豪的人對他而言是一切巨變的導火索,現在卻成了他生活裡一個面目模糊的小角色,小到隻存在於酒後闲聊的幾句醉話裡,佔不了幾分鍾。
時間真神奇。
第105章 解酒
宋思銳最後大著舌頭對天發誓, 脫單之前都不想見到他們。
高天揚遠遠指著他說:“你有本事發得再毒一點。”
宋思銳警覺地問:“幹嘛?”
“今年就有附中校慶, 你來你是狗。”
宋思銳一聽立刻補充道:“宣誓人:高天揚。”
在場醉的沒醉的都笑翻了, 高天揚罵了一句“日”,拿起面前的雞翅骨頭就扔了過來,結果這個二百五還沒瞄準。
盛望眼疾手快抄起菜單擋了一下, 才避免了被雞骨頭正中門面。
“你完了。”盛望拎起了冰桶,高天揚飛也似地竄了起來,一邊喊著對不起我錯了, 一邊衝江添叫:“添哥你管一管!”
江添靠在椅背上說:“管不了。”
他這會兒嗓音帶著懶意, 看得出來有點醉了,目光一直落在鬧著的某人身上。盛望繞回座位的時候, 聽見鯉魚在跟他聊專業方面的問題,他居然有問有答。
“你不是搞納米的麼?”盛望手肘搭在他椅背上, 好奇地問了一句。
“修過臨床的一些課。”江添說
“哪些啊?”
“人體、細胞生物、組織胚胎之類。”
他目光從盛望搭著的手上掃了個來回。再跟鯉魚說話的時候,伸手捏住了盛望的手指尖, 就那麼一邊答話一邊捏著玩。
盛望盯著自己被捏著玩的手指,忽然覺得有點新奇。他哥在別人面前很少會有小動作,這種透著親昵和依賴感的更是難得一見。就像當年發燒時的粘人一樣, 大概是精神憊懶放松的產物, 並沒有什麼意義,倏然冒一下頭,盛望就極其享受。
他有時候覺得江添像一隻魔盒,怕盒裡的東西會嚇到人,所以每次隻開一條縫, 讓那些稠密洶湧的東西慢慢溢出來。就會顯得柔和一點。
但越是那樣,盛望就越喜歡逗他掀掉蓋子。就像他平日越是冷淡,就越有吸引力一樣。因為盛望見過他隱秘之下的樣子。
如果不是酒多了傷身,盛望簡直想騙他再喝幾杯,看看他會憊懶放松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幹脆敞了蓋。
……
一群人聊到將近11點才散場,盛望繞了一下路,先把宋思銳他們送回酒店才往學校方向開。途中經過一家超市,盛望朝那望了一眼問道:“你那蜂蜜是不是沒有了?”
問完沒聽到回答,他轉頭一看,發現江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車外的路燈落在他臉側,從額頭到上唇勾出一條輪廓線,鋒利又安靜。
盛望在路邊停車線裡熄了火,給車窗留了條縫隙,悄悄下車進了超市。他惦記著江添還在車裡睡著,拿了瓶蜂蜜就去了收銀臺。
收銀臺旁總會有那麼一兩個貨架,展覽似的擺著些少兒不宜的東西。盛望當然知道,隻是以前並不會在意,這次可能是受前幾天片子的影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人的手天生就會背叛自己,他腦中明明想的是“恐怖教育片”害人不淺,等回過神來,收銀臺上卻多了兩樣東西。
他遲疑了一瞬,剛想把東西撤回來,就聽見超市門叮咚叫了一聲“歡迎光臨”。剛剛還在睡覺的江添不知為什麼醒了,目光隔著滑開的自動門往店內掃了個來回,落在了收銀臺這裡。
盛望抬頭就對收銀員說:“結賬,謝謝。”
他要了個袋子,把東西囫囵掃了進去。上車又特地擱在了後座。
“怎麼醒了?”盛望以為江添的酒勁這就消了,誰知他隻是悶頭扣了安全帶,沉沉“嗯”了一聲,又轉頭去看後座的白色袋子。
盛望一陣心虛。
“買什麼了?”江添問。
“蜂蜜。”盛望斬釘截鐵地答道。
*
他進屋先把江添安頓在了客廳沙發上,然後拎著袋子匆匆進了廚房。他解了結,看著袋子裡那兩個多餘的玩意兒,心說黑洞陰影都沒消呢,我買這回來幹嘛?搞科研嗎?
他順手拉開一個不常用的抽屜,把東西塞了進去,然後老老實實燒起了水。
電水壺在靜靜工作,盛望把蜂蜜瓶上的密封玻璃紙撕了扔進垃圾桶,轉身正要去玻璃櫃裡拿杯子,卻見江添靠著廚房門安靜地看著這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喝了酒有點呆不住,總在找人,找到了又不吭聲,就那麼不遠不近地站著。廚房的燈從頭頂斜照過去,卻照不透他的眼睛,看上去又深又沉。
“哥?”盛望抓著杯子叫了他一聲。
“嗯。”江添眼皮抬了一下,眼睫投下的陰影收成了狹長的線。他盯著盛望看了幾秒,走過來從背後把人抱住了。
有一瞬間,盛望能感覺到他肩頸肌骨的緊繃,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放松下來,下巴壓著盛望肩窩垂下眸光。
“望仔。”江添低低叫了一句。
“嗯?”盛望應聲。
他卻又不說話了,好像隻是單純想叫一聲,
之前盛望總說想看他哥喝多了的模樣,微醺也行。現在真看到了,又感覺心尖被人捏著掐了一下,酸軟一片。
他大概知道江添為什麼一個人呆不住,睡著了也會醒,又為什麼總在找他。他也知道為什麼江添會給貓取那樣的名字了。
也許是獨居異國的時候希望叫這個名字的瞬間,屋裡能有一點回應的聲音。
盛望任他抱了一會兒,摸了摸他的臉側說:“我在給你泡蜂蜜水,解酒的。”
“看到了。”江添低低應道。
他依然壓在盛望肩窩,說話的嗓音很低,帶著闌珊酒意。
盛望耳朵本來就不禁碰。聽他這麼靠近著耳根說話簡直是一種變相的刺激,心裡那陣軟意轉頭就被麻麻刺刺的感覺取代了。
他很輕地偏了一下頭,又聽見江添說:“你在超市買什麼了?”
“……沒買什麼。”
“真的?”
盛望很輕地舔了一下發幹的唇角,他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說:“你別在我耳朵旁邊說話。”
江添沒動,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為什麼?”
盛望閉了一下眼,心說你故意的麼,還能為什麼。結果剛張口,就感覺江添低下頭,在他側頸摩挲片刻然後咬下去。
盛望本來就意志不堅定,被他哥一弄,沒過多會兒就沒了聲音。不知是該往下去抓對方的手,還是去抓琉璃臺的邊緣。
他仰了一下頭,片刻後又轉臉回吻江添,反手抓著對方,手指沒入對方的頭發裡。他隱約聽見江添拉開了抽屜,在接吻的間隙中拿出他藏的東西,啞聲說:“找到了。”
盛望腦中轟地燒了起來。
“你真的很想試麼?”江添問。
他當然知道盛望所謂的另一種方式是什麼,畢竟他曾經撞見過,並且一度成為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內的陰影。那是他幼年以及少年時期對醜態的全部理解,因為就連季寰宇本人都把那些瞬間視為不可多提的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