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這句追不追的,也有可能是不甘心都逗弄的反擊。
可是誰家好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思緒亂作一團,夏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頻率越來越快。
片刻後,還是沒理出個頭緒,怕萬一真的是易年逗她玩,她反而上了當自亂陣腳,那不得被他笑話。
於是,她穩了穩心神,故作平靜道:“雖然你家客廳很大,但是現在已經晚了,不建議在家裏比賽跑步,會影響鄰居,而且,你這麽長的腿,我也跑不過你。”
“……”
易年氣得坐直起身,“你是豬嗎?”
“嘿,奇怪了,好聲好氣跟你講話,你怎麽還罵人!”
易年手臂搭在沙發上,無奈挑眉:“我不信你不懂那句話的意思。”
“……”
夏樹被易年說得模稜兩可。
那他這意思,還真是想追她不成?
她試探地問:“你說的那句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對,沒錯,是!我在問你,可不可以追你,追求你,追上了能談戀愛那種!”
“你……”易年回答地篤定,夏樹反而被驚得不輕,她嘴唇打著架,磕磕絆絆道,“你是說,你想跟我,談,談戀愛?”
“嗯。”他微微擡著眉點頭,聲音應得很輕,“行不行?”
Advertisement
“……”
不知被什麽扼住喉嚨,夏樹開不了口,也沒辦法思考。
她的視線漸漸從易年身上移開,指尖蹭了蹭鼻尖:“你,幹嘛要追我啊?”
“你剛剛自己不是說了嗎?”
“?”夏樹擡眼。
“想跟你談戀愛啊!”
夏樹眼睫忽閃幾下,莫名有些緊張,實在不知道說點什麽,便隨便扯了句:“可……我們不是朋友嗎?”
易年眼睛指向茶幾上的屬於他的紅本本:“那我們還是夫妻呢!”
“……”
是哦,他和她現在是合法夫妻。
可這感覺怪怪的,才剛領了證,他就說要追她,莫非是……
“易年,”夏樹語氣中捎帶探究,“我不會是被你套路了吧?”
難說他對她早有預謀,騙她跟他結婚?
好像也不對,他祖母確實身體不好,而她也確實見過他被逼婚。
“我套路你什麽了?”他問。
心中遲疑片刻,夏樹問道:“你,是什麽時候想追我的?”
“今天。”他回答得幹脆。
夏樹還未給出答案,保欽元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說房東張阿姨和張宙的父母到汽修廠找她,來勢洶洶,要讓她立馬回去。
她不打算告訴易年通話內容,如果說了,他肯定又要跟去。
易年把張宙打了,去了估計隻會增加矛盾。
她猶豫著,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那什麽,我得回去加個班,之前修的一輛車出了問題,我徒弟們弄不了,隻能我去,很急!”
易年將信將疑:“現在?”
“對,現在就得走。”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眼看著易年準備起身,夏樹立刻制止,“我才好不容易給你換上的衣服,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養養你的手,你要是跟我去的話,我又得幫你換衣服,可別給我添亂!”
-
夏樹走得匆忙,回到汽修廠,房東張阿姨和張宙的父母坐在裏屋,一副主人的姿態。
夏樹才走到門口,張母便面露不善,上下打量著夏樹:“就你這樣的,我兒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福氣,你還不識好歹,讓人打他,害得他被拘留,說說吧,想怎麽解決!”
房東張阿姨坐在一旁,臉上雖不似張母刻薄,卻也沒有了先前的和藹。
夏樹仍禮貌向她頷首,她瞟了夏樹一眼,擠了下嘴角,將視線避到一邊。
當著房東阿姨的面,夏樹不好太過強硬,便盡可能秉著耐心說:“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您的意思,這件事警察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您現在是……在質疑警察的決策?”
張母語調尖銳:“少跟我在這裏亂扣帽子,你自己搞了什麽小動作把我兒子弄進去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我什麽都沒搞,我隻是把監控拿給警察看了而已。”
徒弟三人也來到了裏屋,直挺挺站在夏樹身後。
張母看三個壯漢不像善茬,便斂了幾分囂張氣焰:“反正,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了,你必須馬上把我兒子弄出來,要不然我們不會輕饒了你!”
夏樹無語哼笑:“我把他弄出來?抱歉我沒那個通天的本事,犯了錯,本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張母似乎對夏樹這一說法並不意外,她手肘拐了拐張父,遞了個的眼神。
張父立馬對房東張阿姨說道:“姐,我就這麽個兒子,你要替我做主啊!”說完他面向夏樹,“你不能把我兒子弄出來,那你明天就馬上從我姐房子裏搬走!”
夏樹下意識看向房東張阿姨,張阿姨面色沉著,並未對張父的話有所異議。
夏樹聽出來者意圖,無非是以為她用了什麽手段才讓張宙被拘留,所以想著她定能將張宙弄出來,並用讓她搬走作為威脅。
“這是你們說搬就搬的?合同擺在那裏,任何一方要結束合同,必須提前三個月告知,如果臨時毀約,必須向對方付一年租金作為賠償。”
張父又道:“反正你必須今晚就把我兒子弄出來,不然明天必須搬空,沒得商量,違約金那點小錢,我家付得起!”
“唉,我說你們怎麽能這樣!”保欽元在後面突然開口,語氣毫無他顧。
夏樹回頭瞟他一眼,示意他別沖動,讓她來說。
見張父毫不退讓,夏樹也不想與他多言。
“張阿姨,”她語調平和,對房東說道,“合同是您親自跟我簽的,裏面的條款您應該都知道,麻煩您表表態。”
張父:“姐,這個節骨眼上,小宙不能出事啊,前幾天姨婆才給他介紹了個對象,人家馬上來家裏了,要是知道他出了事,婚事泡湯,眼看著這一片要拆,還能去哪裏找個媳婦為咱家添個戶口多分套房啊!”
果然和夏樹猜測的一樣,隻是沒想到的張宙已經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他居然還要來糾纏她!
這時房東張阿姨嘆了口氣,終於發話:“小夏啊,你看你們能不能就別為難我侄子了,怎麽把他弄進去的,就怎麽把他弄出來,我平時對你也不賴,這可是我的親人,要是……”張阿姨停頓片刻,看了眼張父,“要是你不把他弄出來,那就隻能請你們明天之內搬走了。”
“張阿姨?!”夏樹沒想到房東居然也是這個態度,此刻頓感事情比她原想的要難處理,“我真的沒本事把他弄出來,而且,我明天搬,怎麽可能啊,這麽大的廠子,這麽多的東西,我搬不走。”
“搬不走,那就把小宙弄出來啊,你說你沒本事弄,那打他那個人,聽說他律師助理都有,肯定有辦法,”她臉色倏地一變,“我就這麽個弟弟,這麽個侄子,你要不想搬,必須幫忙!”
“我——”
見房東也是如此態度,夏樹開* 始慌神,還想繼續唇槍舌戰,一聲汽車引擎響起,緊接著一道程亮的車燈突然照進汽修廠。
她側頭看去,晃眼的車燈裏出現了一道熟悉身影。
易年換上一套純黑休閑裝走進裏屋,身後還跟了他的助理,兩人隨之帶來一陣難以抵禦的冷空氣。
他用眼尾掃了端坐的三人,隨後徑直走向夏樹,溫聲道:“你的租房合同在哪,我看一下。”
易年的出現,無異於給夏樹打了一劑強心針,他的出現,比身後站著三個壯實的徒弟還要更有安全感。
她愣在原地,保欽元立刻做出反應:“在樓上,哥,你等我去拿來!”
幾分鐘,易年翻完合同,“啪”地往桌上一扔,語氣毫不客氣:“你們可以走了,明天準備好違約金過來收房。”
-
夏樹沒想過這事最後會是這樣解決的,一天之內搬走根本不可能,但她卻莫名相信易年,覺得他的覺得不會出錯。
原本張父張母就是為了逼夏樹弄出張宙才說要讓她搬廠,根本未料到夏樹不但不服軟,還讓打了張宙的男人帶來了二三十個壯漢。
一群人烏泱泱站在汽修廠院子裏,張父張母眼看撈兒子指望不上,氣勢弱下來,為了省違約金,便改口說讓夏樹按照合同三個月後再搬。
易年指了指角落的監控,說他們提出毀約,夏樹這邊已經答應了,沒有轉圜的餘地。
最後房東張阿姨和張父張母是黑著臉離開的汽修廠。
幾人走後,徒弟三人忙著去院子裏散煙,夏樹扯扯易年的衣角,視線小心翼翼指向院子裏的壯漢,細聲道:“你不會,還有□□上的關系吧?”
易年的雙手被包著,他用手腕輕輕拍拍夏樹的頭頂:“想什麽呢,這些是叫來幫你搬家的師傅!”
“搬家?這麽多人?”
“不是要搬廠嗎!”易年突然微皺眉頭,“我說你也真行,出這種事不告訴我,自己一溜煙閃了,要不是我給小保打了個電話,你又得被人欺負了!”
易年說話時眸光閃動,似是有寵溺,又有擔憂。
“搬了也好,聽說你們這一片要拆遷了,也省得你再找房子。”
“……我能問問,我這廠,要搬去哪嗎?”夏樹弱弱道。
“藍韻。”
“藍韻?你家酒莊?我這可是汽修廠,搬你家酒莊幹嘛?”
“請你跟藍韻合作啊。”
“合作?怎麽個合作法?”
“明天你就知道了,”易年笑笑,“放心,汽修廠搬過去,你還是老板。”
夏樹還想繼續追問,汽修廠又進來幾個人,易年暼了一眼,對夏樹道:“應該是收納師到了,樓上的東西交給收納師來收,你先去找幾樣換洗衣服,跟我走,這裏交給我助理和你徒弟。”
“我跟你,去……哪?”
“回家。”
“……”夏樹眉眼微皺,沒說話。
易年解釋:“明天周末,要去看祖母,你忘了?而且我們這剛領了證,明天不得過去早一點,你真想在這裏折騰一晚上,然後頂著兩個熊貓眼,讓他們以為……”
“以為什麽?”
他微弓著腰,湊近夏樹耳朵:“我兩在新婚之夜,一分鐘都沒浪費。”
第39章 第 39 章
易年家客房的床很寬, 很軟,但是這一夜,夏樹睡得並不舒坦。
她睡前把所有預約好需要保養的車子訂單挨個取消, 給車主發了紅包作為補償,發信息通知了所有客戶汽修廠即將搬遷的消息。
或許是平時習慣了汽修廠外國道上的雜音,太過於安靜的地方她反而不習慣,放下手機後輾轉難眠。
這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比過往25年人生加起來都精彩。
張宙鬧事,大家進了局子,和易年領了證,易年受了傷,與房東撕破臉, 搬了汽修廠……還有,易年突如其來說可以不可以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