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戶鎖清秋》, 本章共3030字, 更新于: 2025-01-20 17:22:06

母後說的是,站得越高,擁有得就越多。隻是萬物皆可強取,唯有人心不能勉強。


「奴家聽說嫁給殿下的,是個養在太後身邊的郡主。」


離開座位,我隔著窗子望著外面的夜空,星辰稀稀落落,了無趣味。


忝謠見我不說話,自言自語道:「這女人將來定會遇事掣肘,殿下若是不嫌棄,便將忝謠收到府裡,也好有個管制。我……我雖在這院子裡長大,可……」


「這就是你所說的要事?」我打斷她的話。


她上來抓住我的手,神情激動。未等她整理好措辭,我先扯著她的袖子將她拉開。


「是忝謠越矩了。」瞥見我的臉色,她突然驚醒,慌張地跪在我面前,顫抖道:「昨天……昨天齊宣說,劉家常來府中走動,好像是奔著齊沅沅去的。」


「哪個劉家?」


「劉昶,他夫人一連去了好幾回。」


腦中突然閃過那晚的畫面。


常寧對我與太後之間的兩面三刀毫不避諱,更是大膽地將威脅掛在嘴上。現在看來,她有些沉不住氣。


離開之前,我回頭提醒道:「以後做你該做的事,能替你的人有很多。」


忝謠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我。


於我而言,齊宣並不重要。若不是他那見風使舵的本領,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如今他沉迷聲色犬馬,兩個兒子也不成氣候,再花心思也是徒然。隻是常寧太過猖獗,我若再不給她些警告,往後撕破臉面難免難看。


我一日霸著東宮,著急的便是太後,我與她之間保持現在的局面,最好不過。


蕭昀番外·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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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給我傳了封書信。


中秋宴後,齊沅沅進宮看望齊妃,私底下卻繞過所有人去了一趟康樂宮。


人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但不應當是從未犯過的錯誤。那日我動了手,第二天常寧就帶著丫鬟一聲不響地去了衍城,這像極了初次見她時的模樣。


嘴上認輸,卻格外倔強。


換作是平常女兒家,受了傷定要疼昏過去。那一劍更是刺穿了她的左肩,她卻還有力氣喋喋不休。


我帶她深夜闖入醫館的一間屋子,屋裡的人見了血,一邊連滾帶爬往外跑,一邊嘴裡喊著「師父」、「師父」。


常寧前後有兩個傷口,隻能撐著力氣側靠在床頭。我將她衣物褪至肩下,傷口鮮紅,還好劍上沒有下毒。


她可以死,隻是不能死在我手上。


我正回想著方才城牆上的刺客,常寧將攥著的箭塞給我。我捏著箭身翻轉半圈,心中了然。


「你答應我嗎?」她問。


「答應什麼?」


「我們不要做敵人,我幫你,你也幫幫我。」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巴,無奈道:「搞半天你都……你都沒在聽我講話。」


就算天塌下來,常寧也能面不改色地說著違心話,故而我一時分不清這一切是不是圈套,是得了太後的命令來騙取我的信任。她見我不出聲,以為我是答應,便微微笑了。


她笑時眼睛便會彎起,像極了月牙。


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夫端著醫箱急忙進屋,他替常寧清理了傷口,看仔細後卻皺起眉頭。


「怎麼了?」


「這姑娘的血凝得有些慢,雖不嚴重,但麻藥卻用不了了,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常寧緊閉雙眼,不敢說話,我便開口替她決定:「直接上藥。」


聽了我這話,旁邊的藥童忙取了塊布料放在她嘴邊。藥剛上,她便緊緊咬上去,除了幾聲哼哼,再沒聽見她出聲。


待一切結束,常寧臉色差得驚人。大夫囑咐要小心夜晚發熱,吩咐去找蘭葉的人仍未歸,我便留下照看她。


眾人退散,一時相顧無言。外頭太冷,屋內血氣彌漫,連窗子也不能開。


過了許久,常寧才猶豫著開口:「……你可以出去了。」


我將用熱水打湿的臉帕遞過去,她卻不伸手接。


「蕭昀,你不用做這些,有其他人伺候。我與你說清楚了,你我各取所需,誰都不欠誰。況且……」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轉過頭道:「不要對我太好,知道嗎?」


彼此都不想惹一身麻煩,如此正好。


我將臉帕扔在她的被子上,轉身離開這間屋子。


「別急著見閻王就行。」


當初跟隨常寧入太子府的下人悉數被我遣走,由一直在太子府中伺候的人頂替,唯獨那個叫蘭葉的丫鬟,她無論如何不肯放。連恆查到,蘭葉自小就被賣到晉元侯府,既不是太後的人,我也便隨她去。


「回殿下,春菡姑姑傷了腰,這才讓奴婢替她出宮買些玩意兒。」


北雁伏身跪在地上,畢恭畢敬。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捻著手中的信紙,盯著其中的幾個字,漸漸出了神。


「殿下。」許是跪久了,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


「抬起頭來。」我擱下信紙,垂眸望向她。


她緩緩起身,琢磨著我的表情。


「我問的是,你為何要來太子府。」


「奴婢有事要說。來時沒人發現,還請殿下放心。」北雁額頭抵地,為自己開脫。


幾隻鳥雀撲稜著翅膀,鑽進庭中的銀杏樹,突然的異響驚得她慌忙起身去看,不經意間漏出方才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指,指尖赫然發青。回頭注意到我的視線,她忙拉了拉袖子。


「昨日太後娘娘密詔張大人,似乎在說滇州水利之事。」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不似剛才那般冷靜。


「張致同?」


「正是。」


北雁不能再用了。我仰首靠在椅背上,合眼休憩。


「知道了,回去吧。」


見我再無下文,北雁倒吸一口氣,喉嚨間發出幾聲低喘,卻不敢再多言。猶豫片刻她還是退了出去,行至門檻還絆了一腳。


「殿下,今夜可動手。」連恆在一旁提醒。


我搖了搖頭:「不必了,她已無活路。」


韓槊約了今晚摘星樓的頭牌,隻是當他進了屋,我正喝著茶等他。


「原來忝謠姑娘是殿下的人,看來以後再找姑娘伺候,是繞不過殿下了。」韓槊摸著胡子眯起眼來,眼角每一條充滿風霜的褶皺無不體現他的老奸巨猾。


能從父皇手中拿到京畿兵權選任的差事,在朝數十年不落把柄,韓槊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我與他幾番交鋒,佔不得絲毫便宜。


「殿下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可真叫人羨慕。」韓槊將話頭扯開,面色淡定從容,言語間有意無意向我打探:「老臣宮中那個女兒早早看上了郡主,本想時候到了便去向太後娘娘討個慶王妃回來,誰知最後還是讓殿下先娶了回去。」


「現在的慶王妃倒是乖巧可人,韓大人也不必失望。」我舉起茶盞掩蓋神色。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之前常寧提及韓槊時囂張自得的模樣。隻是韓槊的試探張弛有度,仿佛真的隻是可惜丟了個孫媳婦。


待在這裡的興致已消磨殆盡,我自知今日再多說也是徒勞。辭別韓槊,我便回了太子府。


下了馬車,常寧聞聲出來迎我。


最近一直如此。在以前,她是做給我看;現在在外面,她是做給別人看。可在府中,我不知她做給誰看。


「今天怎麼這麼晚,晚膳的時辰都過了,我叫曾叔去把飯菜熱上。」她扒著我的手,拉我向前走。我早已習慣她如此模樣,便沒有阻攔。


北雁被杖斃,常寧今日入了宮,應當是知道的。


「以後不用等我,總有不回來的時候。」我提醒她。


常寧的腳步倏地停下。我以為她要說什麼,誰知她朝我嗅了嗅,不懷好意地擠眉弄眼起來。


「聞到了什麼?」我好笑道。


「聞到了女人的味道。」


她不是興師問罪,純粹是看我笑話,我甩開衣袖不再接話。


當常寧再拽著我的時候,我立在原地不動。不等她出聲詢問,我道:「去換身衣服,今夜牛肉鋪開攤子。」


「你來帶我吃,卻叫我一個人吃完了。」常寧將淨光的碟子推在一旁,又叫小二上了壺酒。


我見她幾杯下肚,忍不住問道:「你幾時學會的喝酒?」


「小時候就會了。爹爹帶我偷嘗,我被辣得直哭,娘親還把爹爹臭罵了一頓。」


「侯爺的酒品可不似你這般差。」我嫌棄道:「醉酒便罷了,在衍城還險些丟了性命。」


「誰跟你說我喝醉了,我那時候就是想抓朵雪花兒,根本不可能……」


她面容激動,滿口狡辯,我幹脆轉過頭去,不再聽她胡言亂語。


「北雁。」她突然道。


常寧終究是忍不住了。我看向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南飛……你知道嗎,秋雁怕冷,年年都要往南方去。」常寧笑著彎起眼睛,好似真的以為我不懂,她又進了一杯酒:「隻是如今春天到了,北雁也該回了。蕭昀,給她買口棺材,好好下葬吧。」


常寧雙眸漸紅,卻始終沒有掉下淚來。她愣愣地盯著別桌的客人,於是我便沒有出聲。


「北雁這丫頭喜歡守東止車門的那個小侍衛,每回出宮時,她總要我繞個路走那邊過,她若是不入宮,應該也是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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