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賀禹:“那送你回去。”
“你找秦醒跟你跑二環,他感興趣。”
“不用,我現在又沒興趣了。”
車裡很靜。
他問她:“你最近都聽什麼歌?”
溫笛:“不少。”
她說了幾首歌名。
嚴賀禹把自己手機解鎖遞給她,他的手機連著車裡的音響,讓她自己播放。
溫笛打開他的歌單,她聽的歌有三首在他歌單裡,重合率已經很高。
她切成隨機播放模式,放下手機,靠在椅子裡看向車外,忙了一天,這會兒眼皮很沉。
嚴賀禹跟她聊起《人間不及你》,他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說給她:“你在山城體驗生活的那個出租屋,出現在劇版裡,電影版肯定不會再在同一個地方取景。我想了下,你在江城找個合適的房子,還又不耽誤你忙《欲望背後》。”
如果找到合適的房子,租下來後既能重新體驗一下《人間不及你》裡的生活,又能作為電影版取景的地方。
溫笛也有過這個念頭,但最近忙,沒顧得上。
她轉過身,看他,“對房子,你有過具體的想象嗎?”
“有個大概輪廓,等過完年,我跟你一起到江城老城區找。”
“你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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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賀禹看她一眼,又看向前邊的路,“忙劇本也是為了賺錢。”
溫笛告訴他,正月十五後,他們這邊的戲份差不多結束,直接轉場到江城,也是《欲望背後》的最後一站。
嚴賀禹:“我到時去江城找你。”
聊了一路《人間不及你》的劇本改編,汽車停在了公寓樓下。
嚴賀禹習慣性想要伸手給她解安全帶,手從方向盤抬起,在半空頓了下,意識到什麼後,又收回來。
兩人一道下車。
溫笛讓他回去,不用送。
嚴賀禹堅持:“太晚了,還是送到家門口。”
他鎖了車,隨她上樓。
電梯裡,嚴賀禹點開手機,隨後關上屏幕,之後又摁亮。
路上聽了一路的歌,電量耗盡,發出提示聲。
趁著還有最後一點電,他偏頭看溫笛,“加個微信吧,方便聯系,短信有時看的不及時。”
溫笛考慮幾秒,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讓他掃描。
電梯裡信號不是太好,嚴賀禹掃了兩次才掃出來,但手機突然黑屏,電用完了,自動關機。
“我回去加你。”
溫笛點了下頭。
電梯停靠,嚴賀禹摁著開門鍵讓她先下。
溫笛回頭,“你直接...”下去吧。
話還沒說完,嚴賀禹已經邁出電梯。
他走在她身後,像一起深夜回家。
嚴賀禹在門口止步,看著她,“新的一年,有什麼願望嗎?”
溫笛:“新劇大賣,再找回靈感。”
他跟她的願望一樣。
嚴賀禹下巴微揚,“快進去,早點睡。”
“今晚謝謝你。”溫笛叮囑一句:“開車慢點。”
頓了下,門關上。
嚴賀禹回到車裡的第一件事,找出數據線充電。
辭舊迎新的除夕夜,他陪她零點倒計時,也加回了微信。
他們的第七年。
也是第一年。
嚴賀禹過年這幾天住在老宅,回到家,母親也剛從姥爺家回來。
葉敏瓊以為兒子在蔣城聿家打麻將,往年他們都是玩通宵。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嚴賀禹脫下大衣,道:“沒打牌,從溫笛那回來。”
葉敏瓊笑,“難怪晚上不喝酒。”
看著兒子心情不錯,她也松了口氣。
嚴賀禹去酒櫃拿出一瓶酒,問母親要不要來一點。
葉敏瓊擺手,“你妹妹沒喝完的半杯我喝了,後勁大,上頭。”
“賀言呢?”
“喝多了,在你姥爺家住下。”
提起女兒,葉敏瓊長嘆一口氣,被氣得頭疼。
“怎麼了?”
“你妹妹喝多了,非要看電視劇,還讓所有人都陪她看。”
“什麼劇?”
“《大夢初醒》,真不適合合家歡的時候看。”
“......”
“電視片尾曲還不許跳過,她跟著唱。”
嚴賀禹倒了半杯紅酒,放下酒瓶,拿出手機,給妹妹轉了兩萬塊,備注:【壓歲錢。】
“媽,您早點睡。”
他端著紅酒上樓,邊走邊給溫笛發消息:【我到家了。】
溫笛:【好。】
【晚安。】
隔了幾十秒,溫笛回過來:【晚安。】
嚴賀禹微微仰頭,抿了一口紅酒。
看到她的晚安,他突然有點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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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嚴賀禹應酬完所有人,打算去二手書店看看老板。
這幾天他也沒跟溫笛聯系,不知道她今天忙不忙。
【我下午去書店,你要是不忙,我把你介紹給老板認識。】
溫笛正準備這幾天抽空去看老板,【那一起吧。】
兩人約在胡同口見。
嚴賀禹比她先到幾分鍾,站在路邊等她。
溫笛停好車熄火,抱上副駕駛的鮮花下車。
她本來能早到一點,買花耽誤了點時間。
“等久了吧?”
“我剛到。”嚴賀禹打開後備箱,他也給老板買了一束花。
兩人買的都是向日葵。
老板接到嚴賀禹電話,聽說兩人在書店門口,專程來拜年,他喜出望外。
孩子們陪他熱鬧了幾天,但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家裡工人也放假,偌大的屋裡隻有他一個人,有人來說說話,總是值得喜悅的一件事。
“你們倆這是商量好了?”
他接過兩束鮮花。
嚴賀禹笑說:“要是商量好了,不會買一樣的花。您將就著看。”
老板:“年紀大了,就喜歡這個花。”
他招呼溫笛進屋。
他不曉得兩個年輕人現在什麼狀況,嚴賀禹跟他說過七天之約,在他從雲樹村回來的第二天,到他店裡坐了坐,說以後淘書的次數可能會少。
但還是會常來看看他。
現在兩人又一同出現,應該關系緩和了吧。
老板帶他們去書房,他家裡沒有客廳,除了吃飯睡覺的地方,其餘都被他改成書房放書。
他把兩束花放在他常年看書的桌上,倚靠著一摞書。
“你們倆隨便看,我去給你們煮咖啡。”
他笑呵呵道,說去年底網購了一臺咖啡機。
嚴賀禹猜測,咖啡機專程買了來招待他,他這兒隻有他來的次數最多。
老板隻喝茶,怕他喝不慣。
溫笛駐足在書架前,盯著最上面一排書看,她踮腳,想去抽其中一本。
“我給你拿。”嚴賀禹幾步過來。
他問:“要哪本?”
溫笛告訴他書名,說:“這個版本,我爺爺一直想看,他聽別人說翻譯的最好,找了好多年也沒找到。”
嚴賀禹小心抽出那本書,時間久了沒打掃,落了一層浮塵。
“等一下。”他找了條幹毛巾,拿著書本到窗口,仔細清理幹淨。
溫笛走過來,“你經常來?”
“也不是。休息的時候會來坐坐。”
他把書給她。
窗口光線好,溫笛站在那翻看。
嚴賀禹擱下毛巾,洗過手回來,兩手插兜,站在她旁邊同她一起看。
今天溫笛穿的是駝色大衣,嚴賀禹穿了黑藍色大衣,屋裡沒有那麼暖和,兩人的外套都沒脫。
午後的斜陽安靜照在他們身上。
旁邊是書桌,摞滿了舊書,還有兩束燦爛的向日葵。
老板進來時,感覺眼前就是一幅油墨畫。
嚴賀禹聽到腳步聲轉身,走過去接咖啡。
香濃的咖啡在滿是書香的屋裡散開來。
溫笛把封面給老板看,“我在您這裡淘到了寶。”
老板說:“不該是你這個年紀喜歡的書。”
“我爺爺愛看,找了好多年。”
“送你爺爺啦。”
老板聽嚴賀禹說,溫笛爺爺家也有個近三百平的書房,“等有機會,我去你家瞧瞧。”
溫笛熱情歡迎,“等春天吧,天暖了,江城的景也好。”
一老一少,見面十幾分鍾,話都沒說上幾句,便約好了去江城的時間。
老板說:“是得出去走走,再不走,沒機會咯。”他說起溫笛的電視劇《人間不及你》,他全部看完,是嚴賀禹推薦給他,看了兩集後,一發不可收拾。
他和妻子以前最喜歡的也是山城,退休後還在那住了一年。
“這部劇,你寫的好,導演導的好,演員也演的好,真不容易。我都多少年不看電視。”
溫笛合上書,“這部劇這麼成功,主要是導演和演員的功勞,他們把我想到的,沒想到的,都拍出來了,也都演了出來。”
老板笑,“互相成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們相談甚歡,嚴賀禹雙腿交疊,坐在一旁喝咖啡,偶爾說上一句。他見溫笛沒再看那本書,手伸手過去。
溫笛沒問他要幹什麼,直接將書遞給他。
老板和溫笛接著聊,問她最近在忙什麼新劇本。
溫笛品了一口咖啡,苦澀裡透著香醇。
她說:“在拍一個商戰劇,快到尾聲,接下來打算寫《人間不及你》的電影版劇本。”
老板道:“說不定我還有機會看到電影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