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笛笑著問:“這會兒不忙?”
尹子於說:“不忙,在候機。”
他們今天轉場去倫敦拍攝。
《欲望背後》在倫敦的戲份大概要兩周多點,最多三周。
大部分都在莊園拍,是肖冬翰免費提供給劇組場地,為了這部劇,開放了肖家的莊園給他們拍攝。
期間都是魯秘書跟秦醒對接,溫笛沒參與。
後來她專程打了電話感謝肖冬翰,他說:客氣。深秋過來拍吧,莊園景色最好。
她沒打算跟劇組過去,不想見到肖正滔和肖家人。
即便肖正滔表示,一碼歸一碼,不喜歡她是肖冬翰女朋友,但歡迎她以溫長運女兒的身份去做客,她還是拒絕掉。
尹子於打這通電話,是想跟溫笛討論一個劇情。
溫笛讓她說,是哪場戲的劇情。
尹子於:“我和我老板鬧翻那場戲。”
劇本裡,她跟老板電話溝通一個收購計劃,她在打電話時不小心被室友聽到,老板因此停止收購計劃,她失去了信任,等轉場到了倫敦拍攝,也是她離職跳槽到顧恆公司的時候。
“溫笛姐,因為一通電話,老板疑心我的室友說出去,隨即終止收購,這會不會有點強行讓我跟老板關系破裂?”
溫笛:“別忘了你室友的職業。”
室友在金融中介機構上班。
Advertisement
“你覺得你是無心,你老板會懷疑,你是不是故意讓室友聽說去。吃裡扒外這種事,在名利圈多不勝數。你老板還怪你不夠專業,這種機密的事怎麼能讓人聽了去。”
尹子於:“行,我再繼續沉入一下,補補專業知識。”
拍戲不是按故事順序來,她剛剛拍到跟劇中老板的對手戲,有點懵。
溫笛說:“劇本裡我在很多地方的處理,沒現實殘酷,畢竟要服務劇情。你這種情況,現實裡要是碰到的老板是嚴賀禹或是肖冬翰,失去的會更多。”
現實中,嚴賀禹跟肖冬翰之間,也在上演這一幕。
嚴賀禹正在酒店房間處理工作,康波來敲他的門,說姜總約他見一面,人現在在酒店二樓的咖啡廳。
嚴賀禹:“他沒說什麼事?”
康波:“沒,隻說要當面聊,還說到紐約來是專程為這事。”
深夜造訪,又不能在電話裡說,不用想也是商業機密。
嚴賀禹答應見面不是想知道機密,是想警告姜昀星小叔。
換上西褲襯衫,嚴賀禹下樓。
姜正乾靠在沙發裡,慢慢悠悠品著咖啡。
他時差沒倒過來,這會兒精神正好。
有腳步聲靠近,他轉身,淡淡一笑:“這麼晚,打擾了。”
嚴賀禹面無表情,坐下來的第一句話,“你竟敢查我行蹤。”
姜正乾:“又不是害你,來跟你做個交易。”
“那也要看我樂不樂意。”
“這筆交易,你隻賺不賠。”
姜正乾直奔正題:“我的交換條件很簡單,別再暗中給我們家項目使絆子。”
服務員給嚴賀禹送來一杯咖啡。
待服務員走遠,嚴賀禹道:“我沒興趣聽你說商業機密,你記住了,查行蹤這件事,別有下次。”
說罷,他起身就走。
姜正乾抿了一口咖啡,“你確定不後悔?”
嚴賀禹連頭都沒回,人走遠。
回到房間,他吩咐康波,“把姜正乾來找我的消息,透露給肖冬翰。”
康波:“嚴總你懷疑,肖冬翰想要惡意收購華源實業?”
“大差不離,除了惡意收購我的公司,他還有可能想收購行業裡其他公司,以姜昀星的名義收購。”
到時,肖寧集團和姜昀星名下的公司,一起圍攻華源實業。
不管收購哪家公司,他都不能讓肖冬翰得逞。
--
第二天,姜昀星接到肖冬翰的電話,說一切收購的合作停止。
姜昀星一頭霧水,問怎麼回事。
“你小叔把你賣了,還能怎麼回事。”
“肖總,我一會兒回給你。”姜昀星掛了電話,她揉了揉眉心,又喝了一大杯涼水,人還是平靜不下來。
窩著滿腔怒火,她去質問小叔。
電話響鈴快結束,姜正乾接聽,“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在哪?”
“出差。”
“在哪出差!”
姜正乾在吃早餐,臉色漸變,“昀星,我是你小叔,你注意口氣。”
“你還知道你是我小叔呀!你知不知道你快害死我了?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不要再去找嚴賀禹,你怎麼就不聽?”
姜昀星抵著發疼的心口,“你跟他做了什麼交易?”
姜正乾:“我什麼也沒說,他不感興趣。”
他原本想用商業機密去換取姜家其他項目順利。
姜昀星莫名松口氣,但對小叔的行為深惡痛絕:“我跟你說過,背叛肖冬翰沒好下場,也跟你說過,嚴賀禹是不會跟吃裡扒外的人合作。”
“姜昀星!”姜正乾放下叉子,厲聲呵斥。
姜昀星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可小叔的行為就是吃裡扒外,她也沒道歉。
氣氛僵持著。
“昀星,我這麼做是為誰?”
“我知道你是為了整個姜家。”
確實,如果嚴賀禹答應了合作,小叔這個計劃行得通,畢竟肖冬翰收購案的成功概率隻有六成。
嚴賀禹不需要跟他硬碰硬,因為時間準備上來不及,但隻要破壞掉肖冬翰的計劃,兩人打個平手即可。
這樣以來,嚴賀禹不損失什麼,肖冬翰也不會太虧,而小叔是漁翁得利,以後嚴賀禹不再針對姜家。
但嚴賀禹壓根就不可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他寧願損失,也不會受制於其他人。
“小叔,肖冬翰和嚴賀禹是什麼人,他們怎麼可能讓你玩弄在股掌之中,又怎麼會讓便宜被你佔盡。”
姜正乾:“我想到嚴賀禹可能不願合作,但沒想到他會反手將我賣給肖冬翰。”
“你不了解他嗎?他什麼時候任人宰割過?”姜昀星被氣到沒什麼力氣說話,“你以前都提醒我,不要對他抱有幻想,怎麼到了你自己,你卻糊塗起來?”
姜正乾如是道:“沒指望他在利益上讓步,以為他至少還能念一點舊情,不至於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姜昀星什麼都不想再說,切斷通話。
還是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她披件外套,到露臺上透透氣。
她跟嚴賀禹分手也是在深秋的時候,她還計劃著等天再冷一點,陪他去滑雪,還計劃,等第二年春天,他不那麼忙了,讓他陪她去歐美小鎮玩半個月。
一個也沒實現。
她當初提分手,他是不想的,問她:確定嗎?
其實她不確定,可是又走不下去。
每次兩人有矛盾,他又不妥協,搞得她很累。
她回他:不分怎麼辦?
但凡他說,他以後會改改,她怎麼可能分手。
可他沒說。
現在再看,他也是會改變的,隻不過不是為她。
他經歷過跟溫笛那六年,尤其是後面痛苦的三年,要是現在再問他,他初戀是誰,他八成還要想想才能想起。
連她都看透的事情,小叔為什麼還心存僥幸。
站在他的對立面,她也難受。
可又能怎麼辦。
感情和利益,總得佔一樣。
姜昀星吹了一陣冷風,給肖冬翰回電話,說小叔什麼都沒說。
肖冬翰:“說和沒說對我來說都一樣,嚴賀禹差不多知道了我的計劃,接下來他肯定挖好坑等著我,這個收購案沒法繼續下去。以後,我跟你們姜家隻有利益和資源交換,涉及商業機密的收購案和其他領域的深度合作,不會再有。”
姜昀星極力挽回:“肖總,這次是我失誤。”
“在我這裡,沒有下次。”
--
華源實業和肖寧集團的價格戰持續了近半年,直到年底,還是沒分出個勝負,秦醒替他們肉疼,主要是心疼打價格戰的錢。
明天過年,他們的劇組也轉場到倒數第二站,北京。
今年所有人在劇組過年,秦醒雖然家在北京,還是決定跟他們一起熱鬧。
從昨天開始,他們忙著包餃子,人多,吃得也多,買了兩個冰櫃凍餃子。
溫笛包的不好看,坐在旁邊跟著園園學。
秦醒咕哝了一句:“他們倆看來沒完沒了。”
溫笛問他:“劇本還沒看完?”
秦醒:“沒。商戰部分啃不動。”
“那繼續啃,等你啃完,你就明白他們倆為什麼還在打價格戰。”
尹子於拍完今天的戲份,過來找溫笛。
她放下劇本,輕拍自己的臉頰,緊繃了一下午,差點僵掉。
“溫老板,今天我被一句臺詞給刀了。”
溫笛問:“哪句臺詞?”
“你有能力又怎樣,可惜,你沒那個實力。”
秦醒記得這句臺詞,應該是顧恆對尹子於說的一句話。
溫笛說:“你這是入戲了。”
尹子於嘆氣:“我現在拍的這段,天天被碾壓。溫老板,把我後面黑化的臺詞改的強勢一點。”
溫笛笑:“好。”
秦醒手機響了,有電話進來,他看一眼號碼,到角落去接聽。
嚴賀禹問他:“劇組什麼時候放假?”
“不放假,在劇組過年,溫笛也不回江城。”秦醒小聲問:“這都三個月了,溫笛還沒加你聯系方式?”
“沒。”
秦醒寬慰他:“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工作要聯系。等明天,都會好的。”
兩人沒多聊,掛了電話。
第二天,又是一年除夕。
吃過年夜飯,嚴賀禹在姥爺家待到晚上十點,陪家裡人搓了幾局麻將,鈴聲準時響起,他關了鬧鈴。
表哥問他:“還有場子?”
“嗯。”
跟家裡其他親戚招呼一聲,他拿上大衣離開。
還沒走到門口,姥爺喊他:“賀禹,你過來一下。”
嚴賀禹剛套上大衣,左手拿著手機和兩包煙,單手在扣紐扣,“什麼事?”他掉頭回去。
姥爺正在看電視,聲音稍微調小,“蔣城聿都當爸爸了,你落後他一大截。”
嚴賀禹無奈一笑,道:“您怎麼不提我比他小兩歲。”
“兩年後你能做爸爸嗎?能的話,當我沒說。”
嚴賀禹沒接話,屋裡熱,他把扣好的扣子又解開。
姥爺:“該收心的收心,這幾天來家裡拜年的人不少問起你,說還不打算結婚?想給你介紹,我沒接茬,怕你又談了,別到時弄得像溫笛那姑娘一樣。你要現在沒談,我回人家一句。你去跟對方見見面。”
他跟溫笛的七天之約,家裡無人不知,所有人都以為他跟溫笛徹底斷掉。他決定再次追溫笛,母親沒張揚,隻有寥寥幾人清楚。
“姥爺,聯姻我不考慮。”
姥爺沉默了幾秒,最終說:“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