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最後黃啾啾還是沒能和黃希月一起回去。因為黃希月說要和朋友一起走,兩人便分開回去。
黃家這些年生活條件好上了不少,在縣城裡換了套大房子不說,還有兩家商鋪。黃啾啾拎著行李回去的時候,記憶中的黃家已經不見了。
“哎,啾啾啊,你怎麼還來這裡?”隔壁的大媽看見黃啾啾忍不住多了一嘴,“你叔嬸不是買了新房子?”
“新房子?”黃啾啾一臉茫然。
大媽噼裡啪啦說了一堆,最後黃啾啾聽到新房地址,和大媽告別,拎著行李去找叔嬸他們。
新房子在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小區裡,比之前的房子好了不知多少。黃啾啾慢慢找了過去,最後在大媽說的門牌號停下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黃希月,她坐飛機回來的,應該已經在家裡住了一天。
“你怎麼來了?”黃希月皺眉。
“……我回來了。”黃啾啾臉一白,似乎明白了什麼,小聲道。
“小月,是誰啊?”隨著聲音,屋內有人走了過來。是個中年婦女,穿得花哨,肚子油膩的肉怎麼也遮擋不住。
黃啾啾握緊了行李箱拉杆:“嬸嬸。”
被叫嬸嬸的中年女人臉色一變,眼神遊離,半天沒說話。
“是啾啾啊,進來吧。”屋內的黃爸開口讓三人都進來。
他們似乎正要吃午飯,桌上的一桌子豐盛的菜,擺了三個碗。
這時候中年女人也恢復過來,含沙射影道:“啾啾,你都這麼大了,我還以為你會搬出去住呢。希月都說了你不是也加入了什麼樂團,混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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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說出來,差點沒明面上要趕黃啾啾出去。
“說什麼呢,啾啾,先坐下吃飯。”黃爸示意黃啾啾坐下來。
“我、我待會就走,過來看看你們。”黃啾啾狼狽道,說著將手裡帶過來的定城特產放了下來。
新房子明亮敞透,裝修得有模有樣,牆上還掛著黃希月從小到大的獲獎照片以及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黃啾啾站在這裡,仿佛誤闖別人家。
“要不留下住一晚吧。”黃爸抬起眼皮看著自己的侄女。
黃啾啾搖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才剛走出門,‘吧嗒’一聲,黃啾啾眼淚直接砸在了地上。
第一次失去家人,那時候她還那麼小,有時候連話都表達不太清。她一有工資便轉給叔嬸,一方面是為了回報他們的養育之恩,另一方面不過是想維系這份感情,似乎這樣自己還是有家人的。
這是第二次麼?
黃啾啾走在街道上,晃神看著車流人往。
……
黃家。
“媽,你不是說她自己有房子住,怎麼看她還想來我們家?”黃希月坐在飯桌上皺眉。
黃媽手放在褲腿上不自覺勾了勾:“誰知道,小月你快吃飯。現在你們也分開了,樂團之間還是對手,就不要來往了。”
“胡說什麼,她們是姐妹不來往像什麼樣。”黃爸嚴厲道。
黃希月將筷子一摔:“爸,我們在外面誰還管是不是姐妹,再說你別看她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勾搭起男人一套一套的。”
“還有這種事?”黃爸也是一愣。
“我就說那孩子一點都不老實。”黃媽得意道,“還想給她留東西。”
……
在黃希月一家其樂融融吃著飯時,黃啾啾踏上了返回定城的車。
華恆道那間公寓是隨時可以住的,黃啾啾也隻想到了那裡。她坐在火車上愣愣看著窗外,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把對面的大哥嚇一跳。
“小妹子,你咋了,別哭。”大哥慌慌張張摸著口袋找紙,最後還是隔壁座的女孩子給了一包紙。
黃啾啾隻是默默掉眼淚,沒發出一點聲音,看著人心疼。大哥手忙腳亂抽出紙遞給她,一邊安慰道:“這是想家了吧,沒事沒事,這不回去了嗎?”
“家沒了。”半晌黃啾啾才開口道,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大哥啞言,最後隻能一個勁給黃啾啾紙巾。
過年,基本樂團全都放了假,華恆道也都空了。黃啾啾進去時,裡面隻有少量的街道清潔工在打掃衛生。
公寓裡空空蕩蕩的,本身黃啾啾便沒有什麼東西,一把二胡,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裡面塞著幾件衣服。
坐在沙發上,黃啾啾拿出自己的二胡,小心擦拭著。她沒有再掉眼淚,隻是抿著唇一遍又一遍的摸著二胡。
第19章
黃啾啾一個人在華恆道公寓,這邊沒了樂團,整日整日都空蕩蕩的,白天都見不到幾個人。黃啾啾翻了翻自己的錢包和銀行卡,零零碎碎還有幾萬塊,過年還是夠的。原本她打算回去將上個月樂團發的工資當面給叔嬸的,結果還沒來得及給便被趕了出來。
前兩天黃啾啾在附近一家快關門的便利店買了速食食品熬了過來,等後面她在手機地圖查了附近的便利店還有菜市場,最近搭車二十分鍾。離過年沒幾天了,但是距離華恆道熱鬧起來還有幾個禮拜,黃啾啾最後決定搭車去囤積食物,順帶買了不少菜。
可惜黃啾啾並不怎麼會做太豐富的菜,學生時代一直都在食堂吃,出來跟著樂團到處吃,家裡也沒有長輩會教她這些,能做得幾樣入口的菜已經是極限。好在黃啾啾並不怎麼挑食,每天自己呆在公寓裡練練定音鼓,再拉拉二胡,生活也一樣充實,隻要不去想黃家的人。
……
謝家並不像秦家是音樂世家,家中幾代全是小提琴家。謝易之的母親是歌劇舞蹈演員,再往上外祖母是歌唱家,而父親則是企業家。
過年家人朋友免不了聚在一起,全圍著謝易之勸導他重新拿起小提琴,明明之前隻差一步便可以轟動界內的最具天賦的小提琴家,怎麼可以就這麼自甘墮落當一個無名的指揮。
秦震坤還專門來謝家找了謝易之一趟,他坐在客廳直皺眉:“易之,你指揮也當了幾年,不過得了一個獎。小提琴這條陽光大道不走,為什麼偏偏要走獨木橋?”
“老師,再等一段時間。”謝易之垂眼,看來老師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瓶頸。
“胡鬧!”秦震坤怒道,“還要再等?你知不知道今年S國有個天才的小提琴家,現在國內外的目光全移到他身上去了,誰還記得你?”
不光秦震坤,謝家人也在不斷勸。謝易之煩不勝煩,最後大年初一晚上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易之,我剛剛打電話去你家,伯母說你走了,你在市區的公寓嗎?”謝易之在車上接到秦泊的電話。
“沒有,在路上。”謝易之在車流中慢慢開著。
秦泊立刻道:“你別去了,我表妹好像要過去找你。”
謝易之下意識踩住了剎車,直接將電話掛了,掉頭往華恆道的住所開去。
大晚上的,華恆道除了路燈亮著,周圍安靜的像另一個世界。
謝易之慢慢走到自己的公寓,最後停在門口看向對面的某樓層亮著的燈若有所思。頓了頓還是低頭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公寓進賊了。”
在對面某樓層公寓好好寫著曲子的黃啾啾:“……”
等黃啾啾放下筆,走到陽臺,低頭果然看見下面的謝易之。他一身黑色雙面昵大衣,立在公寓門口,俊美的面容在路燈下明明暗暗,有一瞬間讓周遭的一切有種失色的感覺。
“我想岔了。”謝易之也看見了黃啾啾,說罷他掛了電話,走進自己的公寓。
看著對面的公寓燈亮起,男人打開窗戶時,黃啾啾抿了抿唇朝對面問了一聲:“你怎麼不在家過年呀?”
本來公寓之間距離不遠,街道又安靜的離譜,謝易之輕而易舉便能聽到黃啾啾的聲音,他站了出來反問:“你又怎麼在這裡?”
他可沒忘記之前黃啾啾一直問自己楓葉樂團什麼時候放假的事,急著要回老家過年,怎麼大年初一晚上還在華恆道。
“你買了二胡嗎?”黃啾啾極其生硬轉換話題。
“……”謝易之盯著對面那個傻子看了好一會才開口,“買了。”
“嗯,好好練。”黃啾啾丟下一句便落荒而逃。
連一點情緒都藏不起來,像個小孩子,謝易之眯了眯眼想。回到房間,看著角落裡快生灰的二胡,謝易之直接拎起來去找某人。
門被敲響的時候,黃啾啾縮在沙發上發呆。她愣愣聽著外面的敲門聲,半天沒動。最後謝易之隻能重新打電話進來:“開門,學二胡。”
黃啾啾連忙把茶幾上的稿子全都合攏放了起來,然後才慢吞吞過去開門。男人拎著一個二胡站在門外,不像是學東西,倒像是上門問罪的。
“我二胡拉得不好,你知道的。”黃啾啾小聲道。
謝易之霸道地擠了進門,丟下一句:“那就練。”絲毫不記得自己以前專門找上門讓人家別拉。
黃啾啾隻能關上門,跟在後面。
“你被逼婚了,還是失戀了?”謝易之極其自然坐了下來,一個人霸佔了大半邊沙發,見她不說話又道,“不是?那就是和黃希月吵架了?”
小傻子不管什麼時候說話都帶著愉快的調子,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我教你拉二胡。”黃啾啾再一次淋漓盡致演繹了如何生硬轉移話題。
謝易之沒再多問,從琴盒子裡拿出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二胡,示意黃啾啾教他。
“二胡有內弦和外弦,這個是琴頭,這個是琴皮……”黃啾啾立刻開始將二胡的結構說了一通,聽起來就很專業。
隻是謝易之又不是沒聽過她拉二胡,其聲音比鋸木頭難聽多了。
“你跟著我拉。”黃啾啾將自己的二胡擺好,放在大腿上。謝易之有其他樂器的經驗,很多基礎的樂理是可以跳過的。
謝易之遞過自己新買的二胡:“你拉我這個,我們換一下。”他要為自己的耳朵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