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不棄》, 本章共4001字, 更新于: 2025-01-17 16:35:51

弑君的那一天。


他似乎真的成了索命的閻羅。


他提劍闖宮,砍下了李懷瑾那個狗皇帝的頭顱。


又把那血淋淋的屍身剁了個稀八碎。


每一刀落下去時,他都平靜地面無表情。


鮮血濺髒了他的衣袍,染紅了他蒼白的臉,竟有一種詭譎的美。


殺到最後,他拖著李懷瑾殘缺可怖的骨架,扔去喂了野狗。


弑君之罪,徹底抹殺了他之前平定山河亂局的功勳。


一切塵埃落定後,樓月行又來到了我的墳前。


他精疲力竭地靠著我的墓碑,枯瘦的指節輕輕撫過我送他的那把匕首。


最後,他用它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潺潺鮮血流盡。


他悲傷的眼尾,染上了破碎的緋紅:


「謝琳琅,我知道你討厭我。」


「可我......還是想去陪你。」


聲音嘶啞艱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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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用盡了畢生的溫柔。


——他自刎而亡。


18


今時今日,重生一世。


一切都還來得及。


樓月行還沒死。


他就鮮活地站在我面前。


眉眼清俊,孤如冷松。


雖然重生後,我已經讀不到他的心聲。


但我卻能讀懂他的每一絲表情。


此時此刻,他正全身緊繃,冷冷地裝兇:


「謝琳琅,上一個把我當成玩物的家伙,被我活活捅了二十刀。」


「所以......你現在逃,還來得及。」


字字句句都是在嚇我。


可我卻不怕。


我甚至又湊近了半分,勾過他的手,伏在他耳邊:


「樓月行,別太看輕我了。」


「找玩物算怎麼回事?」


「早就說了,我要當你樓月行的夫人!」


樓月行呼吸驟亂,心髒怦然撞擊著肋骨。


可他的語氣卻依然譏诮、試探:


「琳琅姑娘出身高貴,當真願意跟著......我這個閹人?」


我似笑非笑地挑眸看著他。


上輩子做鬼時,我跟了樓月行整整一年。


他雖看不見我,我卻日日都在他身側。


後來他纏綿病榻,輾轉難眠,經常要去藥浴療傷。


說來羞澀......


那時候,我就已經誤打誤撞,把他給看光光了。


閹人不閹人的......


他非要藏著掖著試探我,無非是想多聽我說些軟話而已。


於是我大大方方地滿足他:


「樓月行,我想跟著你,無關你的身份、權勢。」


「就算你瞎了瘸了殘了......或是死了,我也喜歡......」


話說一半,我忽然意識到這話實在不太吉利,趕緊頓住,改口:


「呸呸呸!呸呸呸!什麼殘了死了......」


「樓月行,你定會無災無病,長命百......唔......」


沒來得及說完。


他已經將我禁錮入懷——


覆吻而下。


強勢侵入。


溫軟的唇溫交融。


我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木松香,幾乎要被揉進他滾燙的身軀裡——


他力道太大,撞痛了我的舌尖。


我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不解氣,又咬了他一口。


樓月行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動情地喚著我的名字:


「謝琳琅......你走不掉了。」


他的聲音竟絲絲發顫,帶著哽咽的哭腔。


我心頭一震,難以置信。


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東廠閻王爺,怎麼卻好像......哭了?


下一瞬,他似是想要藏住自己那一瞬間的狼狽,吻勢變得更加兇烈......


可在最沉浸歡愉的時刻,他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我抬眼,對上他泛紅的雙眸。


他顯然並未餍足,極度地隱忍克制,語氣似不甘,又似警告:


「謝琳琅,親了人,是要負責的。」


「你得......給我個名分。」


他的嗓音喑啞滾燙,勾魂似的,甚至帶上了幾分委屈。


一邊說著,他的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條不知什麼時候,從我頭上解下來的發帶。


他把發帶纏在修長的指間,繞啊繞,繞啊繞......


我:「......」


又來了。


他是有什麼收集癖嗎?


偷偷藏著多年前我送他的匕首不說。


上次又趁我不備,摘了我的簪子。


這次,竟還上手解我的發帶......


算了。


想到前世種種,我不與他計較。


我大局未成,他婚嫁未許。


不管怎麼說,都不是睡他的好時機。


深宮的月光透過窗棂,絲絲縷縷地照在樓月行的身上。


我壓低聲量,蠱惑般對他道:


「不就一個名分嗎?」


「隻要解決掉李懷瑾那個狗皇帝,我什麼都給你。」


他懶懶地把頭窩在我的頸窩裡,呼吸裡夾著未褪的情欲:


「好。」


「三個月。」


我微微詫異:


「你這麼有把握?」


他隨口道出的期限,竟與我掐算的時間不謀而合。


可我是重生的呀!


我知道,三個月內,皇城必有一場動亂。


我準備利用那場亂局。


樓月行又是怎麼計劃的呢?


他卻並未回答因由,隻是薄唇勾笑:


「三個月,夠了。」


「謝琳琅,別食言。」


19


自那日起,樓月行就忙了起來。


而李懷瑾那狗皇帝,為了挽回民心,又想出了新招。


他要御駕親至,去受災的三郡祭祀祈福,以示天降皇恩。


這是他上輩子就幹過的蠢事。


我那時曾勸他——


祈福儀式非常繁瑣。


他乃皇帝,御駕一出,一路上守衛防護、衣食住行,都十分耗費錢財人力。


當地官員們為了賑災正忙得腳不離地,哪有心力接駕他?


可惜,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最終,他無腦祈福之舉,招致了更大的民怨不說,還讓北戎國鑽了空子,趁機往京都安插了一堆細作,為後來的宮亂埋下了隱患。


這輩子不同的是,李懷瑾又要作死不說,沈卿卿竟也要隨行。


扶春一提起沈卿卿來,就忍不住翻白眼:


「小姐,這次皇上去祈福,一個隨行妃子都沒帶,就隻帶了個沈卿卿!」


「這不明擺著要給沈卿卿撐腰嗎?」


「沈卿卿還說自己是醫女出身,此行是去給百姓治病救傷的。」


「真是好大的臉,她那醫術能救人?」


「長公主派過去的大夫都忙了一個月了!」


「她去,分明就是渾水摸魚,蹭個名聲。」


我冷笑。


是啊,沈卿卿之前被罵成了那樣,自然十分不甘心。


有好名聲可蹭,她必會上趕著。


而李懷瑾,也想借此扭轉朝臣對她的看法。


沈卿卿得意之極,到底沒忍住,跑來找我了。


她以辭行之名,炫耀譏諷:


「謝琳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賤人,嘴上說著不想做皇後,實際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可惜,你再怎麼費盡心思也沒用!」


「待我陪皇上祈福回來,你就等著跪我為皇後吧!」


李懷瑾一不在她身邊,她就懶得再裝柔弱了。


可當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時......


沈卿卿又瞬間變了臉。


她勾了勾唇角,先是露出了一抹惡劣的笑,緊接著,就毫無預兆地朝後栽了下去——


她躺在地上,表情慌亂,眼淚也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謝姑娘,你為什麼要推我?」


「我是真心來向你道歉、辭行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何這般厭惡我?」


「我隨同聖駕,隻是為了去給災民問醫看病,你若傷了我,又置京南三郡那些飽受傷病折磨的百姓於何地?」


一瞧她這副樣子,我就知道,李懷瑾應該是到了。


果然,下一瞬,李懷瑾暴怒的聲音就從我身後傳來:


「謝琳琅,你這惡女,又在欺負卿卿!」


他把沈卿卿愛惜地護在身後,看我的眼神如同要吃人。


我卻直接走到沈卿卿面前,笑問:


「我推你了是嗎?」


「謝姑娘......」


她淚眼盈盈,死死拽著李懷瑾的衣角,看起來很是可憐。


隻有我看得懂她眼底那抹肆無忌憚的嘲諷。


我笑了,迅速抓起她,狠狠地推下了藕池!


秋後,一池清蓮早已凋敝,蓮藕都枯萎殆盡,隻剩滿池骯髒的淤泥。


李懷瑾想護她,動作卻慢了。


侍衛們也都傻了眼,等回過神來之後,才紛紛開始救人。


沈卿卿在爛泥裡拼命撲騰,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啊——」


她吃了滿嘴的泥,連鼻孔裡冒出來的,都是泥泡泡。


我雖外表看起來是一派高門貴女的端莊模樣,可他們似乎忘了,我出身將軍府,是摸著刀劍長大的。


李懷瑾震驚之後,一臉暴怒:


「謝琳琅!朕就在這裡,你竟還敢如此惡毒!」


而我,則掸掸手,冷靜地看著這一切,淡淡地告知李懷瑾:


「我若真出手,又豈會不疼不痒,隻推她個跟頭?」


「我會把她推到爛泥裡打滾。」


「就像現在。」


李懷瑾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他看著我,目光復雜:


「謝琳琅,你怎麼......好像變了?」


我嗤笑了一聲,沒理他,轉身便走。


他在後面不甘心地又喚了一聲:「謝琳琅......」


我腳步沒停。


他怔愣在原地。


不是我變了。


是他從未認識過我。


我雖是謝氏孤女,卻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身後有外祖族親,我保住了父親的那些舊部叔伯。


我有朝臣的支持。


有太後的認可。


有長公主的後臺。


我還有——樓月行。


重生之後,兩個月的謀劃已見成效。


縱使李懷瑾身為皇帝,也已然動不了我分毫。


20


李懷瑾如期帶著沈卿卿離京祈福,一走就是一個月。


聽說,沈卿卿一到南郡,看見屍體和那些傷容慘烈,缺胳膊斷腿的病患之後,還沒給人看病呢,自己就先吐了。


李懷瑾心疼她,就讓她在行宮裡歇著。


不過沈卿卿最終還是強撐著出了門。


可她本就是個半吊子醫女,再加上宮中向來不缺名貴藥材,李懷瑾又寵著她,才有她發揮餘地。


一般的老百姓哪兒用得起她方子裡那些山參、鹿茸,猴棗、海馬?


傷患用不了她的方子,正經的大夫又嫌她礙事。


她在哪都惹人嫌,最終被「請」了出去。


而李懷瑾祈福祭天,不僅要殺雞宰牛,還要焚香十裡,燒金淬銀。


民怨紛紛,說那些牛羊和金銀與其埋了燒了,還不如分給他們,能當他們一整年的口糧。


折騰了一個多月,李懷瑾和沈卿卿出宮時有多威風,回來時就有多潦草。


但這還不夠——


北戎的細作行動了。


就在李懷瑾不顧群臣反對,執意要給沈卿卿舉行封後大典的那天。


上一世,這本是我的封後大典。


這一世,成了沈卿卿。


細作們扮成了一名名窈窕纖弱的宮女,在李懷瑾近身伺候。


趁其不備時,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個殺意森然的女死士。


一時間。


刺客們抽刀。


侍衛們拔劍。


打殺聲鋪天蓋地,如浪潮般洶湧而至。


樓月行隻敷衍地殺了兩個刺客,便等著將計就計。


隻是,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他作勢要去救駕。


我卻狀似驚慌,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故意示弱,眼巴巴道:


「樓督主,你若走了,我與長公主怎麼辦?」


我的話似乎取悅了他。


明知我是在演,他卻還是眉眼一軟,唇角上揚:


「嗯......不走。」


於是,他便停在了我的身邊。


一劍殺一人。


刺客們見他劍鋒狠戾,實在打不過,便不再送死,全都轉頭去刺皇帝了。


我平靜地站在長公主的身邊,看著前方的鮮血四濺。


沈卿卿的頭冠早就掉了。


她拖著華麗沉重的鳳袍,像從前無數次一樣——


在危機來臨時,躲在了李懷瑾的身後。


一片混亂中,有一把刀,凌厲地逼近了李懷瑾的胸口。


上一世,長公主為了大局,去給李懷瑾擋了這一刀。


可後來卻被李懷瑾恩將仇報。


那場景,我還歷歷在目。


而這一次,長公主剛要動作,我就猛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請公主殿下保重貴體,作壁上觀。」


「莫要幹涉他人因果。」


刀劍既出,自不等人。


隻是錯目一瞬——


刀就已經刺入了李懷瑾的身體。


「聖上遇刺,快救駕啊!」


其實,李懷瑾原可以稍稍避開一些,至少讓自己傷得不那麼重。


甚至,沈卿卿離他最近,如果願意為他挺身而出,他也能化險為夷。


而可笑的是——


沈卿卿從前說盡了愛他的字眼。


可生死抉擇之際,她不僅沒有為李懷瑾護駕,還在李懷瑾要躲開時,將他一把拽了回來......


沈卿卿竟把他,當成了護身的肉盾。


血湧出來的那一刻,李懷瑾怔住了。


須臾之後,他竟忽然朝我們所在的方向伸開了手:


「琳琅......皇長姐......」


「你們......」


他眼睛紅了,表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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