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三個人在前臺等易冰。
服務人員給他們拿來拖鞋,四餅輕手輕腳把她拉到隔壁沙發換,附耳小聲問:“小葵,這個帥哥是不是在校上課的明星?以後要考影視學院的那種?”
餘葵遺憾搖頭。
“他不是,他在我們年級最好的班,還是年級第一,以後上清華北大的那種。”
四餅嘴巴的O字半晌沒合攏,又偷瞥少年一眼,飛快地移回來。
“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現實裡真的有人會長這樣嗎?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他怎麼能完美得像個假人一樣?”
餘葵也想不通,“他是北京來的,可能大城市的人就這樣吧,漂亮的基因比較多。”
四餅估計被說服了,總算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倆怎麼認識的?”
不等餘葵答又道,“他在學校肯定特別受歡迎吧,你現在真厲害啊葵,連這種男明星都能請出來玩,我覺得你現在的光環特別像《流星花園》裡的女主角杉菜!”
她說著就真伸手,仿佛要摸摸她頭頂的光環。
餘葵生怕被時景發現自己在嘀咕他,一爪拍回去,低壓答:“哪有這種事!我就是因為高一班長的關系,跟他接觸了幾次,才稍微熟起來一點。”
四餅:“那你喜歡他嗎?”
不愧是四餅,餘葵被擊中要害,一陣爆咳。
謝天謝地,易冰這時小跑出來了,分給她們每人一枚手牌。
“不好意思啊,作業沒寫,剛被我媽逮住說了兩句,她叫我好好招待朋友,裡面有自助餐廳,等下小花你就隨便吃隨便喝,不用客氣!”
手牌遞到時景那邊,她聲音就稍微拘謹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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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神,讓您受餓了,不如我讓人先帶您去男賓區衝個澡?我保證,出來就能吃飯!”
四餅從沒來過這樣的酒店。
路過明亮的落地玻璃,浴室和恆溫泳池,她四處張望,感覺眼睛都開始不夠用,驚訝問易冰:“這都是你們家的嗎?”
易冰答:“嗯…算是吧,不過我爸的兩個弟弟也是股東,就是持股少了點兒,小花你注意腳下,這邊深水區地有點滑,別摔池子裡去了。”
大帥哥不在,四餅總算想起修改自己的稱呼。
“你叫我四餅就好,大家都這麼叫我。”
易冰一聽就指著她笑起來,“原來你就是四餅啊!我跟餘葵之前坐一桌,她經常跟我提你,你是四餅,我是一餅,我倆可以湊麻將牌哈哈哈。”
四餅原本覺得餘葵的同學們非富即貴,大概會瞧不起她,直到此時,才放松自在了一些,笑起來解釋。
“我媽懷孕發動時候正在打麻將,摸了一隻牌還沒打就被送到醫院了,接生完醫生讓取名,她松手一看,是隻汗津津的四餅,所以就叫我四餅,張愛花是我爸取的大名,除了學校老師,一般沒人這麼叫我。”
兩個人泡在池子裡開始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水溫太熱,餘葵有點頭痛。
正絞盡腦汁想怎麼說服她的好朋友,再叫一晚張愛花這名字,另一邊男賓區,從浴室擦著頭發出來時景解鎖手機,開始給他的網友小葵發消息。
返景入深林:月考成績出來了嗎?考得怎麼樣?
事實上,餘葵的努力注定是無謂的,因為時景一打眼就把人認出來了。
躺在休息區的沙發椅上,他甚至從書包翻出日記本,開始溫習。
餘葵這位鄉下朋友,跟她日記裡記錄的一模一樣。頭發微黃卷鬃,鼻子稍圓,扎個馬尾辮子,眼神倔強,精力充沛。
這大概就是天賦吧,沒有學過一天畫畫的餘葵,卻能精準捕捉每個人的神態,活靈活現表現在紙頁上。
如果她拿回日記本,又會把他畫成什麼樣呢?
時景很好奇。
第29章 第二個願望
蒸完桑拿又吃了自助餐,中間易冰媽媽還來巡視了一趟。
見到時景,在得知附中高二年級第一,竟然就是眼前的英俊少年後,根本顧不上評估易冰有沒有早戀風險,直接大手一揮,給她們劃了間vip休息室。
房間裡四個沙發椅,吃不完的冰淇淋水果點心、還有電腦電視,讓他們盡情地…寫作業。
易冰自然不會乖乖聽話,四餅也沒有作業可寫,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倆開著電視機,在旁玩掃雷遊戲。時景和餘葵放下各自沙發椅上的小桌板,一起鋪開了周末作業。
雖說同在高二,但1班和15班,作業內容少有重合,原因無他,水平差距太大了。
他們之間的椅子隻隔了四五寸,餘葵寫著寫著,忍不住偷看時景的進度。
是熟悉的字跡。
少年剛被水洗過的黑發垂落額前,大概因為不在學校的緣故,頸上戴了塊細黑繩子穿起來的小牌子。松散的浴衣露出部分性感的肩胛和鎖骨。
左手肘抵在小桌板上,頭微偏,兩根手指支撐額角,長睫低垂,右手專注輸出答案。
他仿佛生來就是打擊人的。
餘葵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這麼做題,她一道選擇要在草稿紙上劃半天,但時景幾乎是保持均勻又快捷的速度往下推進,整個過程仿佛一臺高端精準、運行無阻的機器。
好厲害啊。
怎麼會有人,可以連寫作業的樣子,都精準戳中她的審美取向呢?
餘葵心神恍惚,寫幾行又忍不住看他一眼,少年卻直到電視機開始播放本地新聞才驀地抬頭。
那邊四餅以為打擾到她們了,取了遙控器就要關電視。
被時景制止,“謝謝,不用關。”
欄目在播的是一起治理夜間飆車黨的新聞。
“……針對近期主城區部分路段夜間出現的機動車飆車,我市公安交警決定以人民為中心,加強情指聯動、警種協作,在接下來為期兩月的專項整治中,對各類非法改裝、噪聲擾民、飆車等違法行為重拳出擊整治……”①
“那個成叔叔的嘴巴真是開過光唉。”
餘葵激動偏頭,“你還記得嗎?上周日,我和向陽蹭你們家車回去那晚,他才剛說執法部門該好好管管,這周就真管了。”
“我記得。”
時景瞧她挺開心的樣子,唇角也跟著勾了一下。
其實,在那晚周秘書問他怎麼潑了一褲子水,而他回答“成叔叔急剎”時,就曾料到後續連鎖反應。周秘書事無遺漏,後續問起這事來,司機肯定不會遮瞞緣由。他爸剛正嚴直,赴任三把火還沒燒完,正是什麼毛病都看不慣的時候。
寫完數學,餘葵從包裡抽英語作業。
包底的手機不知怎地亮著屏,劃進Q.Q一看,返景入深林竟然在一個多小時前就給她發過消息!
餘葵提心吊膽戳開,結果兩眼汪汪看完。
太感動了吧,時景連來桑拿房享受,都不忘關心網友小葵的成績!
雖然正主就坐在她旁邊,可就衝對方這份關心,已讀不回未免太不禮貌。
餘葵魂不守舍把手機調到靜音。磨磨蹭蹭又寫了幾行作文,查單詞時往旁邊偷瞥了一眼,才借著書包的遮擋,往框裡打字。
“進步了一點點,雖然整體還是九百多名,不過生物考了我們班單科第一,我外公外婆超級開心握拳,看來景神你教我寫完那本暑假作業,真的有用!”
嗡——
時景收到消息,兜裡的手機震動。
餘葵秒速扔開手機,心虛地擦掉錯誤拼寫。
眸光偷瞥見他旁若無人掏出手機打字,輸入很久,不知道回復些什麼。
抓心撓肝想把手機掏出來看看,又怕動作過於明顯,隻能忍住好奇心,加快速度往下寫作文。
一旁掃雷的易冰和四餅其實也不專心,暗地觀察他倆。畢竟跟時景這樣的男神共處一空間,有幾個人能真的沒心沒肺投入玩遊戲呢?
眼見時景中斷做題看手機,心情也還不錯的樣子,易冰終於出聲,盛情邀請:“你倆累不累,要不也來玩會兒吧?冰淇淋快化了。”
“馬上來!我把作文寫完。”
餘葵應著,身側那人忽然探過身來,修長的指尖在她拼寫的單詞上點了兩下。
“錯啦,不是symphony,是sympathy。”
這是兩個易混詞,餘葵把“支持”寫成了“交響樂”。
他的睫毛和呼吸都近在咫尺。
餘葵幾乎要窒息了,腦子裡瘋狂回想單詞的拼寫順序,卻無論如何記不起分毫。
時景直接替她拼道:“s-y-m-p-a-t-h-y.”
餘葵機械地劃掉錯詞,接著便聽他接著念出了自己寫的整個句子:“Thank you for your 's so awesome to have a friend like you.”
少年的英文吐音充滿磁性,連著胸腔的共鳴,有一種優雅的力量感,口音像餘葵前兩天騎行時聽的那段演講發音,但念起她的小學生作文,懶洋洋拖長的尾音,又像極了一種無奈的縱容。
謝謝你的支持,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時景念完,餘葵才意識到,他順口替她改了兩處細節,更換了一個不容易拿分的簡單詞匯,順便將復數改作單數,“你們”就變作了單指“你”。
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這樣的巧合叫餘葵怎麼平靜得了?
即便這份快樂隻有她一個人暗戳戳明了,整顆心都仍像泡在了蜂蜜罐子裡,甜蜜得就要飛揚起來。
從易冰的角度看過去,餘葵的腦袋隻比時景的肩膀略高一些,他的左手拄著她背後的椅子,兩人湊近說話時,就仿佛靠了在一起。
高大強健的校草,懷裡依偎著細白荏弱的女孩。她被不著痕跡圈在他臂膀的範圍內,身形更顯得細羸幼美,不堪一折,畫面形成一種強大的視覺衝擊。
張力拉得太漲太滿。
有那麼一刻,易冰生出種錯覺——
清冷自持的少年好像真的被拉下了神壇。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補流鼻血,強迫自己眼睛移開,心裡瘋狂吐槽起學校貼吧那棟樓。
那些人根本都沒看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吧,否則怎麼能輕易說出不般配的話呢?
他們是有差異,但這種奇妙的差異促成了更強烈的化學反應。在這種磁場下,即便他們不親密、不靠近,周邊還有無數電燈泡在場,隻要眼神觸碰的瞬間,他們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
戀情是假的,但磕到的糖是真的。
作文寫完,餘葵總算吃上了快融化的檸檬冰淇淋。
她心不在焉靠在茶幾上休息,正想著要怎麼趁人不備去扒書包看手機,忽然聽聊天的四餅和易冰,說起她初中時候的事。
四餅爆料:“現在可能看不太出來,餘葵小學初中都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在鎮上出名到她不想去上課,我們那邊人普遍黑一點,她就顯得可白了,老師總懷疑她擦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