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我這卻不是。
因為這一點,白溪才更加鮮活,離我更近。
即使後來將他囚禁在身邊時,他不願理我常常隻是睡覺。
……
上一世,總有眼睛盯著我,我不能明面上做什麼,便在暗中考察後又暗地買通附近幾家早餐攤,專門將攤子擺到白溪小區門口。
每天專門為他預留一份熱的,方便他拿了就走,總比日日啃面包強。
而這一世,沒人盯著我。
我便每日起大早,去他愛吃的店。
排長隊,買早餐。
買好早飯拿到局裡放在他的桌上。
但現在傷好後,我便直接在買完後開車到小區門口。
等著接他一起上班。
宋沉年少時談過一段戀愛,對方還在上學,他天天開著輛破車去接送她上下學。
我曾因為這事嘲笑過他。
他那時也不和我計較。
隻是滿臉炫耀的神色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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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暮你個死單身狗,應該是到死都不會懂這份快樂的。」
……
我抬起頭,看著車窗外一步步走近的白溪。
頭發微亂,有幾根翹起。
熹微的晨光照在他身上,周遭一切似乎安靜又柔軟。
心底一軟。
這一刻,我忽然懂宋沉了。
摁響喇叭,探出頭,正想和白溪打招呼。
卻冷不丁看到了走在他身邊的陸暨白。
我:……
28
白溪帶著陸暨白上了車。
白溪介紹陸暨白說,這是他的朋友。
說他這幾日也搬來了這個小區。
不過車卻突然壞了。
正好警局和醫院在一條路上,便想著順路將他也帶上了。
朋友。
通過後視鏡,我看向陸暨白。
他也正看向我。
鏡片後的眼眸看不真切。
卻在雙目相對的瞬間,露出一個得體、標準的笑:
「辛苦了,如果不方便地話,我也可以打車,沒有關系的。」
「方便。」
我爽快答應,
「畢竟陸醫生是我們白隊的朋友,我必須要幫。」
我們。
白隊。
的朋友。
對著後視鏡,我舔舔後槽牙,揚起一個和善的笑容,
「真羨慕陸醫生和白隊的友誼,得有幾十年了吧。」
官配又怎樣。
幾十年了。
還不就隻是朋友。
29
早上上班有他。
晚上下班有他。
警局和醫院有了合作項目。
於是上班時也常常有他。
甚至一段時間後,白溪來找我,說是陸暨白的車修好了,每日上班正好可以順路將他帶上,不用我日日去。
「急診主任那麼忙,哪能天天顧得上你。」
「為什麼需要被顧得上?」
白溪無奈,屈指,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曉宸,我是個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我伸手碰了碰被敲的位置。
道理我都明白。
也知道這不過是白溪拒絕我的理由。
可我就想裝傻。
……
於是周末的早上,我提著行李箱出現在了白溪家門口。
白溪開門愣住了:「曉宸,你怎麼來了?」
「房租到期,被房東趕出去了。」
忘交房租是真的。
借題發揮想和白溪住在一起也是真的。
我可憐道:「白隊該不忍心自己的手下睡在大街上吧?」
「你可以睡酒店過度幾天,我幫你找房子。」
「沒有錢。」
「我給你。」
「不好意思要。」
白溪氣笑:「江曉宸,『不好意思』這四個字好像和你沒有半分關系。」
「有關系的。」
我大方承認,認真看向他,
「我隻在追白隊這件事情上好意思。」
因為如果再不好意思。
老婆就會跟別人跑了。
雙目相對。
對峙之下,白溪還是嘆了口氣,軟了態度。
「但事先說好,住在我這裡你睡客房,凡事不能亂來。」
嘴角咧到耳根,我湊上去問他:「比如什麼事?」
可不等白溪回答。
電梯打開出現一個人的身影。
白溪自然又熟練地對著陸暨白打了聲招呼,便領著我進去。
我卻沒有立刻跟著白溪進去。
而是站在門口,大大方方地站定,呲著牙和陸暨白打招呼:
「喲,陸醫生,上午好。」
陸暨白在看到我的瞬間,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卻很快又恢復成平日的正經模樣,微笑著回應了我的招呼。
陸暨白。
省身克己、白璧無瑕。
……
可那有什麼用。
官配靠著克制住在了對門,而我憑著厚臉皮住進了白溪的家裡。
於是打完招呼,我便提著行李喜滋滋地跟著白溪進了門。
30
上一世,我沒去過白溪家。
他家不大,兩室一廳的小戶型。
被打理地井井有條、幹幹凈凈,米色系的裝潢,富有生活氣息的配件。
對比上一世我那間冷清、空蕩的房子。
也許這才是一個家尋常的模樣。
……
住在白溪家的這些日子,我終於能夠實現上輩子的幻想。
如同一對尋常的情侶一樣,過著平常又溫馨的日子。
一起上班。
一起出任務。
抓小偷。
疏通管道。
找回離家出走的貓狗……
雖然有時候會去醫院見到陸暨白。
一起坐在食堂裡吃中飯。
一起下班。
一起坐在家裡的餐桌上吃晚飯。
雖然有時候陸暨白會出現。
偶爾兩個人都不想做飯,便出去吃。
雖然偶爾也會帶上陸暨白。
一起夜跑。
坐在客廳等著他洗完澡。
說了晚安,便等著第二天的早安。
……
白溪溫柔又疼人,原則卻很強。
會在我想要動手動腳時,搶先預判,反手將我扣在桌上。
「你想幹嘛?」
白溪反扣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身上有光。」臉貼在冰涼的桌子上,我笑著說,
「所以我想抓來看看。」
「嘴貧。」手腕被放開,白溪重新拿回鍋鏟,
「說了不許亂來,你再亂來,今晚就沒飯吃。」
手腕酸軟,我揉了揉。
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椅背上。
眼睛卻沒有離開白溪。
熱氣騰騰的廚房裡,他戴著卡通樣式的圍裙,拿著鍋鏟。
鍋裡是我愛吃的菜。
夕陽的餘暉透過廚房的窗,映照在他的身上。
我沒有說謊,他的身上真的有光。
「白溪。」我突然叫他的名字,
「要不然,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
就像前世在床上,我摟著他,說過的一句又一句一般。
白溪,和我過下去吧。
那時候回答我的隻有死一般的沉默。
可是這一輩子卻不是。
白溪愣了愣,然後伸手將鍋蓋合上,霧氣蒸騰之中,他靠在碗櫃上,看著我,輕輕地笑:
「想得美。」
31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某一日,白溪加班,因為要給他煮飯,我便先回了家。
可是路過走廊的時候,對門的門開了。
陸暨白出現在門後。
他沒有戴眼鏡,沒有往日得體的笑容,卻問我。
江曉宸,你是不是喜歡白溪?
我聽了隻是一聲笑。
我說,是啊,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陸醫生現在才知道嗎?
陸暨白沒有回話。
沒了眼睛的遮擋,他眼中的情緒也沒有被遮掩。
戾氣與陰翳。
我也沒移開視線,隻是與他對視。
幾秒後,他忽然又問我:
「那你對白溪的了解有多少?對他的身世、喜好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
我毫不眨眼地邊將有關白溪的一切脫口而出。
……
「夠了嗎?」
付出足夠的錢和真心,便能得到很多東西。
如果不行,便兩個一起。
於是上輩子調查和這輩子相處,足夠讓我了解白溪。
笑容消失不見,我低頭看向陸暨白,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戾氣,
「你還想知道關於白溪的什麼,我都可以報給你。」
瞇了瞇眼,看著他眼中的不可置信,
「比如說,你喜歡白溪,卻在這十幾年中遲遲沒有向他表露心思。」
「比如說,在孤兒院的時候,你在得知被領養後,拋下了白溪,跟著養父母跑了。」
「你。」陸暨白的臉色蒼白,眼底閃過震驚,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
又意識到什麼,我勾勾唇,
「不過現在是法治社會,隻能靠競爭擠掉對手……也就是你。」
在某一瞬間,江曉宸似乎又變成了宋辭暮。
一場陸暨白想要顯示優勢的對話,卻最終變成了我在威脅他。
就這樣還是官配?
瞎了眼了。
他也配?
低頭看看手表,意識到白溪快要回家了。
於是神情恢復。
我不再理陸暨白,轉身掏出家門鑰匙。
「不過陸暨白,我有時候挺佩服你的,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卻硬生生憋了十幾年。」
想到了什麼,我抬頭看向站在原地的陸暨。
一聲嗤笑,
「我要是你,在孤兒院的時候就不會選擇離開,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白溪身邊,和他待在一起。」
32
「哐當」一聲門被關上。
我站在玄關處遲遲沒有動。
其實上一輩子,最初對白溪感興趣除了因為他的特別,還因為他的身世。
出生便被拋棄,如我一般。
卻選擇了一條與我截然不同的道路。
所以我想去知道這是為什麼。
卻沒想到後來,越陷越深。
……
晚上洗完澡之後我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是敲了白溪房間的門。
門一打開,我便破了規矩,伸手抱住了白溪。
他正要動手,卻被我輕輕握住,順帶著十指相疊。
我想問他很多問題。
比如。
小小的白溪在孤兒院過得好不好。
有沒有吃飽飯。
有沒有被人欺負。
會不會感到孤單。
比如。
長大後的白溪這些年來一個人累不累。
會不會害怕。
而支撐著走那麼遠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
可是最後千言萬語匯在喉頭。
卻隻憋出一句。
「白隊,明天去孤兒院的時候,帶上我唄。」
懷中的人僵了僵。
「你知道我的,你不答應,我就不放開。」
半響後,白溪無奈。
他拍了拍我的背:
「你想去那裡做什麼?」
「就是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十指相握,也握得更緊。
想看看把你養得那麼好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
33
第二日,我跟著白溪來到了孤兒院。
白溪下了車,看到車後碩大的一輛貨車後,問我那是什麼。
「準備的禮物啊。」
白溪沉默半響:「所以你昨天晚上突然出門,早上又不在的原因是這個?」
「是啊。」
昨日在得了白溪允許後,我就連夜去了一趟無人知曉的保險庫。
將前世放在裡面的值錢東西都賣了。
又在早上去了超市,採購了這些。
那些錢本來是上輩子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將一切拋下,帶著白溪遠走高飛的後路,卻沒想到這輩子也有用處。
我笑著和他說:
「這裡也算是白隊的家,第一次跟白隊回家,我總要備些厚禮,給家長留個好印象。」
白溪聽到這話怔了怔。
終於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時,一下子紅了個耳尖。
……
裝卸完貨物後,我去找了白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