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混血帥哥接了通電話,然後問我們介不介意再來兩位帥哥。
筱筱拿出了小富婆的架勢:「沒事,隻要是帥哥,來多少姐姐都請了。」
然後——
混血口中的帥哥來了。
我和裴天罡面面相覷。
這貨今天穿了件潮服,有點帥,還顯得特年輕。
最主要的是,不是沒恢復好,吃飯都需要我喂嗎?
他這健步如飛的樣子,似乎沒什麼大事了啊。
回過神,我扔了酒杯,轉身便跑。
身後,筱筱的聲音合著嘈雜音樂響起:
「你跑什麼啊?」
能不跑嗎,包吃包住一萬五呢。
10
然而,還是跑晚了。
我心虛地跑回醫院,發現裴天罡已經在病房等我了。
這人仍舊穿著那身我叫不出牌子的潮服,坐在病床邊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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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他略作沉吟。
「我的傷恢復的差不多了,明天出院」,他抬頭看我一眼,一副解僱人的大老板語氣。
「明天開始,你不用過來了。」
「哦。」
我除了應聲,竟都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是有點失落的吧。
畢竟,包吃包住一萬五呢。
收了「遣散費」,我默默地回房間收拾東西。
臨走時,還是沒忍住去敲了裴天罡的房門。
「進。」
推門進去時,這人正站在窗前遠眺。
他回身看我,「有事?」
我點點頭,趕在離開前毛遂自薦:「哥,以後要是再有什麼骨折受傷的記得還找我,腿折胳膊折我都能伺候。」
裴天罡:「……滾。」
「好嘞。」
我麻利出去,順勢關了房門。
可關門的那一刻,心頭卻籠上一團烏雲。
其實。
我剛剛是想說,如果有什麼事記得聯系我,沒事也可以找我。
可我還是說不出口。
11
從裴天罡那離開的第二天,我姐就生了。
被推進產房前,她攥著我的手,直攥得我指節泛白,沒了血色。
「純純,店就交給你了。」
我連忙抽出手,「姐,你饒了我吧,我可剛從煤老板那坑裡跳出來……」
許是宮縮來了,我姐疼得一頭汗,咬著牙道:「月子裡幫我看店,給你一萬。」
「……成交。」
我也不想接手那個爛攤子,可對比起我之前每月 3500 的實習費,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應下之後,我姐便被推進了產房。
不到一小時,我姐生了。
八斤六兩的胖丫頭。
我姐和女兒一同被推出產房時,姐夫一家興高採烈地跑去看孩子,我和我媽則圍去了我姐身邊。
看著我姐臉色慘白的樣子,我心疼極了。
她從小就瘦,那麼嬌小的身材生下個八斤多的嬰兒,我實在很難想象生時有多疼。
我媽攥著我姐的手,心疼的一個勁掉眼淚。
然而——
我姐蒼白著一張臉,仰頭看我,虛弱地吼道:
「趕緊去看店!缺勤一天扣你一千!」
……剛剛到眼眶的淚,又被我生生憋了回去。
12
我接手店鋪的第二天,店裡便來了位大人物。
裴天罡。
這人年紀不大,排場倒特足。
身後烏泱泱地跟了一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
櫃臺前,裴天罡單手拄著臺面,「哥哥帶這麼多人來給你捧場,夠意思不?」
他逆著光看我,眉眼氤氲在光線中,看不太真楚。
是誰心動了我不說。
「夠。」
我難得安靜,默默地給他們安排員工上鍾。
然後——
把價格一人提了十塊錢。
反正裴老板有錢,宰一把他應該也不介意。
然而。
我險些忘了,裴老板不光有錢,他還事多。
所有人都安排完了,他倚著櫃臺,要求我給他服務。
「那誰看店啊?」
「他倆看。」
裴天罡隨手一指,兩位保鏢大哥瞬間出現在我視線中。
我還想再找借口,可架不住裴天罡財大氣粗。
他瞥我一眼,「十倍。」
「哥,裡面請。」
帶著裴天罡進門時,我還在想,我這財迷屬性算是讓裴天罡拿捏到位了。
……
進了門,我主動詢問,「哥,足療還是踩背?」
裴天罡看我一眼。
他猶豫了。
猶豫半晌,他選了個最保守的——
讓我給他按按腦袋。
他說最近幾天有點頭疼。
我撸撸袖子,「這個我熟,躺下吧。」
「哥,你就是體內有火,該泄火了。」
「來,我家祖傳的小偏方,我給你額頭上捏幾下就好了。」
說著,我用兩隻手的大拇指與食指捏起他額上一塊皮肉,用力擠了擠。
瞬間留下一塊星星形狀的印記。
接下來的十分鍾裡,我铆足了勁地在他額頭上泄火。
十分鍾,上千塊到手,裴天罡頂著一腦門的「胎記」離開了。
他暈暈乎乎出門時,我倚著門熱情送客:
「哥,再上火了就來找我,我幫你泄火啊!」
話音剛落,幾位路人便看了過來。
我心一緊。
似乎是用詞不妥,聽起來容易讓人誤會。
我連忙改口:「我幫你擠星星……」
「閉嘴!」
裴天罡身形晃了晃,紅著臉吼我。
吼完,這人一溜煙地跑上了路邊停著的邁巴赫。
13
我最近可能是運氣不太好,剛當上「老板娘」的第三天,便有人鬧事。
臨近中午,我正趴在櫃臺前昏昏欲睡時,忽然被一陣子嘈雜聲吵醒。
抬起頭,便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拽著我們店裡女技師的頭發出來了。
「裝什麼清高!」
男人怒罵一聲,直接扯著對方的頭發將人甩了過來。
我連忙上前扶住她。
這是店裡新來的員工,歲數不大,甚至比我還小上一歲,輟學比較早,在廠裡打了兩年工,然後應聘來了我們店。
小姑娘被嚇得不清,臉色慘白,眼淚簌簌地落個不停。
將她推去身後,我皺眉看向面前的男人。
酒氣很濃。
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我壓著怒火問道,「先生,怎麼了?」
中年男人掏出紅塔山點了一根,罵罵咧咧,「老子不就摸了一下,還敢打我!」
說著,他朝著地面吐了下口水,「呸!來幹這行還裝什麼清高!」
「不好意思,」我強逼著自己鎮定,「我們這是正規店鋪,沒有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勾當!」
中年人像是聽不懂我的話一般,冷笑:
「你們當我出不起錢是不是?」
他又罵了句髒,驀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散紙幣,重重砸在了我臉上!
裡面還夾雜著幾枚硬幣,其中一枚,剛巧砸在了我左眼上。
我疼得瞬間流了眼淚。
當我緊緊捂著左眼時,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有些耳熟。
「這麼喜歡拿錢砸人是吧?」
「老秦,去取五十萬現金,全換成硬幣,老子今天不砸死他不姓裴!」
14
姓秦的兩位保鏢大哥還真跑去取了一麻袋硬幣回來。
中途,那位中年男客人似乎酒醒了些,見狀想走,卻被裴天罡給攔了下來。
門口站著兩位兄弟堵著門。
裴天罡拽著我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半仰著頭看向對方。
「等著。」
對方猶豫了下,沒敢再動。
我擔心出事,幾次扯了扯裴天罡的袖子想勸他,可這人卻隻瞥我一眼:
「老實坐著,再動連你一起打。」
我:「……」
不多時。
秦姓二兄弟拎了一麻袋硬幣回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錢的,反正,估計附近的銀行都被他們跑了個遍。
麻袋重重扔在地上。
裴天罡掃了一眼,忽然對我說道:
「砸他。」
我一愣,正猶豫時,他站在我身旁忽然嘆了口氣。
「眼睛差點讓人家砸瞎了,這會還心軟!」
說著。
他俯身抓起一把硬幣,朝著中年男人臉上重重砸去!
15
那天的事,引得周圍商戶都跑來門口圍觀。
裴天罡不管其他,一把把硬幣抓起來就朝對方臉上砸。
我攔也攔不住。
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心,中途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老子骨折倆月也沒舍得使喚的人,你說打就打?」
一句話,我攥他袖口的手,驀地僵在了半空。
……
鬧劇結束時,那拿錢砸我的鬧事者,已經被裴天罡硬生生砸出了鼻血。
裴天罡這才算解氣,手一抬,擋在門口的兩位哥們才讓開路。
中年男人匆忙跑了出去。
無數硬幣掉落在地,裴天罡卻看都不看一眼,反倒告訴我店裡沒在上鍾的員工們——
「拿掃把掃,掃到的都自己拿走。」
員工們哄搶一通。
要不是礙於臨時老板娘的身份,我都想去一起撿了。
店裡手腳最麻利的陳姐撿了滿滿一袋子的一元硬幣,少說也有個幾百上千塊。
看得我直眼紅。
不過,裴天罡似乎還有事,倒也並未多停留,檢查了一下我被砸的左眼,便也帶著人離開了。
當他身影消失在門口時——
我立馬掏出一個小袋子,衝去前方搶硬幣……
15
那天,直到裴天罡離開,之前被人找事的小姑娘才悄悄問我:
「姐,裴老板是不是,喜歡你啊?」
聞言,我手一松。
袋子掉下,硬幣灑落一地。
回了神,我蹲下身去撿硬幣,回應的聲音卻結結巴巴。
「怎麼可能……」
可是。
雖然嘴上反駁,我的心跳卻還是因著小姑娘問的那句話,而驟然加速。
……
不知為什麼,上次砸硬幣事件過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裴天罡了。
我捧著日歷數了有數,卻發現,其實不過是一周多。
似乎也沒有很久。
剛巧今天生意也淡,我獨自坐在櫃臺前胡思亂想。
再沒忍住,給愛吃瓜的保鏢大哥發了條微信:
「秦哥,有瓜嗎?」
提起瓜,秦大哥幾乎秒回:
「那你算問對人了,還真有。」
然後,秦大哥便不知躲去了哪,繪聲繪色發語音給我講了一個所謂的勁爆大瓜。
其實算不上什麼勁爆。
但是,聽的我有點胸悶。
他說——
最近裴天罡之所以一直沒出現,是因為住院了。
住院原因依舊很抓馬,他最近天天去臨街的店裡按摩,而且每次專點一個小妹妹的鍾。
終於。
在上次按摩時,不知怎麼胳膊被按骨折,這會正住院呢。
我傷心又無語。
什麼摩能把胳膊按骨折了?他讓人家給他踩胳膊了嗎?
16
退出微信,我拿筆戳著白紙泄憤。
我說怎麼這段時間不見他過來,原來是有的別家小姐姐給按摩。
回過神,才發現面前的白紙已經被戳了個稀巴爛。
我忽然又些煩躁,將紙團成一團,扔去了垃圾桶。
——
中午,員工們三三兩兩地買飯回來,可我趴在櫃臺前,卻沒什麼胃口。
正出神時,面前忽然多了一份隆江豬腳飯。
我疑惑抬頭。
年輕的男孩子面容姣好,此刻單手隨意搭在櫃臺前,低頭看著我笑。
「姐姐有心事?」
他笑,將飯朝我面前推了推,「那也要好好吃飯。」
我愣了兩秒才算回過神。
這是我們店前兩天新招的男技師周笠,來暑期兼職的男大學生。
他家開了多年足浴店,過去假期沒少幫家裡看店,也會些手藝,剛好店裡最近也實在缺人。
自從他來店裡,每天在我面前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
回過神。
我把飯推了回去,「我不餓,謝謝。」
一個裴天罡把我一顆心攪得亂七八糟,我是真的沒胃口吃飯。
被我推回,周笠也不惱,把飯放去了櫃臺的角落處,還折身回去給我接了杯溫水。
「不餓就先放在這,一會餓了吃。」
說著,一杯溫水放在了我面前。
周笠輕笑,「記得喝水。」
說完,他也不過多糾纏,朝我笑了笑便離開了。
而我自始至終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17
幾天過後。
裴天罡來了。
他進門時,我正坐在櫃臺前啃蘋果。
聽見腳步聲,我咬著蘋果抬頭,便看見他逆著光走進來。
手一僵,蘋果掉落在地,咕嚕嚕地滾到了他腳邊。
裴天罡彎身撿起來,抬手遞給我。
可我沒接。
不知為何,之前天天盼著他來,今天他真來了,我卻莫名地想起之前秦大哥給我講的那些瓜。
我瞥開目光,聲音悶悶地,「髒了,不要了。」
裴天罡卻挑挑眉,「扔了多浪費啊。」
說著,他扯起櫃臺上的紙巾擦了擦,徑直咬了一口。
「還挺甜。」
我倆面對面站著,我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正僵持,周笠忽然出現了。
他手裡端了杯紅糖水,見到裴天罡怔了下,隨即走到了我面前。
「姐,你最近生理期不舒服,這是剛泡的紅糖水,趁熱喝。」
我人都傻了。
我是生理期沒錯,他怎麼知道的?
我還沒開口,一旁的裴天罡便替我把話問了出來。
他眉一皺,將周笠上下打量一番,「人家小姑娘生理期,你怎麼知道?」
周笠沒理會他。
把紅糖水放在我桌上,他朝我笑笑,「那天路過,剛好聽見你和店裡的陳姐說生理期肚子疼,就默默記下了。」
說著,他又變戲法般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暖水袋,「熱水接好了,姐姐肚子疼的話,就用它暖一下。」
又是之前的路數,示好過後便離開。
既讓我知道他關心我,又不過分糾纏,讓人說都說不出個什麼。
我正想讓他把紅糖水拿回去時,再度被裴天罡搶了先。
他叫住周笠,問道:「你是這的技師?」
「是。」
裴天罡點點頭,從錢夾裡抽出一小沓人民幣拍在櫃臺上,「給我辦個包月,以後我來就指定他了。」
說著,他朝周笠揚了揚下颌。
「走吧。」
18
接下來的日子,裴天罡天天準時來我們店裡,什麼都不做,專點周笠的臺。
周笠越向我示好,他點的時間越久,甚至到後來,我開店他準時來,關門他準時走,中間一整天的時間,都點了周笠的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