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開了家名為「金盆洗腳」的店,我被臨時拉去頂班,給花臂大哥按腳。
大哥嫌我按不好,讓我踩背,然而——
我給大哥踩折了兩根肋骨。
1
我姐新開了一家足療店,取名「金盆洗腳」。
因為名字奇特,且裝修沒眼看,反倒一時間在同城火出了圈。
剛開店一周,便幾乎爆滿。
有天上午,我去店裡找我姐借錢時,人被她扣下了。
與我有著七分相像的女人發了話,錢不用借,直接送我,但是讓我幫她頂個鍾——
有位大哥來洗腳,結果店裡爆滿,沒有技師了。
大哥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分分鍾會砸店的那種。
隻能我先頂上了。
我本想說她怎麼自己不去,可目光一偏,落在她已高聳的腹部,這才把話咽了下去。
差點忘了,她都快生了。
咬咬牙,我拎著工具準備上陣。
沒吃過豬肉咱總歸見過豬跑,硬著頭皮修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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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門前。
我深吸一口氣,端著笑意敲門。
「進。」
響起的聲音低沉好聽,和想象中粗獷的中年男聲全然不同。
我端著標準微笑,露著八顆牙齒走了進去。
然而——
「你家是洗腳的還是牙齒美白的?妹子,把牙收回去。」
「……」
我收了笑,一臉尷尬地戴上了口罩。
2
我慢吞吞地走上前去,這才發現,我姐口中的「大哥」,其實很年輕。
而且,還有點小帥。
大哥隻是行頭有點赫人。
門口倆黑衣保鏢,花臂,左臉一道不太顯眼的淺淡刀疤。
我給大哥接了盆水先洗腳。
大哥腳一放進去,倏地又抬了起來,水濺了一地。
我心一沉,這是不滿意?
要找茬了嗎?
正暗暗想著,大哥幽幽開了口,「你燙死我算了。」
我一愣,用手試了下溫度——
「我 x!」
座位上,大哥沒生氣,反倒笑開了花。
3
我又重新接了水,戴著手套給大哥洗了腳。
按理說,應該是不戴的。
但我接受不了。
我洗得很敷衍,捧點水往他腳上澆了澆就算結束。
大哥沒怪我,把我推開自己洗了腳,而後挑著眉發表了一下點評:
「妹子,我奶給雞拔毛時澆的熱水都比你這多。」
我笑笑,跟著敷衍,「您和雞能一樣嗎。」
大哥沒再說話,而是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等著我給修腳按摩。
我努力想著第一個步驟是什麼,打磨腳指甲的角質?
猶豫了一下,我拿起工具,另一隻手輕輕捏起對方的腳趾。
盡管戴著口罩和手套,對方的腳也洗過了,可我還是隻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著。
可能是嫌棄得太過明顯,大哥又開了口。
「算了,不用修了,按一下就行。」
可我又覺著不太好,畢竟是花了錢的客人,不說讓對方有著賓至如歸的體驗感,也總不能讓人家覺著我嫌棄他。
腦子一抽,我搖頭道,「沒事,給您修修吧。」
大哥沒拒絕。
然而,半分鍾後,我手忙腳亂的拿著衛生紙給大哥擦血——
打磨角質而已,我也不知道怎麼能給大哥旁邊的肉磨出血了。
大哥嘆了一口氣,連腳也不讓我按了。
「你……」
他盯著我半晌,語氣無奈,「算了,按個摩總會吧?」
「會會會!」
聽說不用按腳了,我忙不迭地點頭。
這個我熟,在家總給我那要生了的狗子按摩。
當然,這話我沒敢說。
4
大哥規規矩矩地趴在那。
我摘了手套,亂按一通,大哥忽然問我,「妹子,我請你吃個飯吧?」
我一怔。
這是在搭訕嗎。
心一慌,我連忙拒絕,「不用了。」
「要不吃點零食?」
「不吃。」
想了想,我又道,「剛吃完飯,不餓。」
話音落下,身前響起了大哥幽幽的聲音:
「不餓的話就給點勁唄。」
「……」
我使出了渾身的勁,大哥還是覺著像在撓痒痒。
不知嘆了第幾口氣,大哥轉頭看我。
「妹子,要不你看看,你們店還有沒有別的技師了,你歇會?」
我這才發現,氣場全開的大哥竟還有雙桃花眼。
「好。」
我應了聲,轉身出去看了看。
不一會,又開門回來了。
「哥,就剩我了。」
我倆對視著,都有些無奈。
沉默半晌,大哥幽幽嘆道,「沒事,來踩個背吧,這總會吧?」
我連忙點頭。
為了讓客人有個良好體驗,我還專門洗了腳穿了新襪子。
可能是最近吃胖了點,我踩上去的那一瞬間,腳下的大哥明顯悶哼了一聲。
我一慌,「哥,沒事吧?」
腳下,大哥咬著牙應道,「沒事,踩吧。」
我便真的踩了。
然而——
事實證明,專業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我這人平衡力本就有點差,剛開始還小心翼翼扶著牆,踩了幾下後,大哥讓我往下踩踩,我便松了手。
驀地,我一個沒站穩,身形晃了晃,右腳下意識地重重踩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似乎聽見了一道清脆的骨裂聲。
然而,身下的大哥卻並未喊出聲。
我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小心翼翼地從大哥身上爬下來,我正想道歉,便看見大哥慢吞吞地把手機艱難遞了過來——
「打電話吧。」
我下意識地接過手機,怔住,「打給誰?」
大哥嘆了一口氣。
「救護車。」
5
一聽這仨字,我心裡一慌。
完了。
骨折了吧?我怕是要進監獄了。
攥著手機,我哆哆嗦嗦地按亮了屏幕,「哥,密碼多少?」
旁邊大哥沉默兩秒,嘆了口氣。
「這特麼是你手機。」
「哦……」
我腦中一片空白,連忙解鎖,撥通了 120。
救護車來的很快。
醫務人員很專業,門口大哥的兩位保鏢很害怕。
我更害怕啊。
在大哥的要求下,我跟上了救護車。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坐醫務公家車,沒想到是以這個戲劇性的原因。
在路上,我還得知了大哥的名字——
裴天罡。
……好霸氣的名字。
更害怕了怎麼辦。
6
一路惶恐,我跟去了醫院。
然而,到了要交費用時,我卻發現卡上錢不夠用了。
給我姐打電話,對方正在通話中。
猶豫再三,我小心翼翼地去問了天罡大哥。
「哥,借點錢?」
大哥瞥我一眼,「幹啥?」
「給你交費。」
「……」
大哥沉默幾秒,咬牙切齒地把手機扔給我,「微信,支付密碼 990928。」
我一驚,「這不是我生日嗎?」
大哥低吼,「撞生日了不行嗎,趕緊去!」
我立馬拿著手機滾了。
交了錢,大哥也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和他的兩位保鏢一同站在走廊等著。
等了半晌,我忽然琢磨出來有點不對勁,於是,我壯著膽子問了下旁邊的保鏢大哥:
「哥,你們老大也是 99 年的?」
「看著不像啊。」
大哥雖然長得帥,也不老,但怎麼也沒這麼嫩吧?
保鏢大哥愣了下,隨即一副被吃瓜了的表情,低聲嘆道:
「我 x!老大 99 年的?」
被同伴瞪了一眼,保鏢大哥才意識到剛剛的失態。
清了清嗓子,他又一本正經道:「那個,我們老板可能隻是長的成熟些。」
另一邊,同伴適時補充:「成熟好,溫柔體貼,還抗老,挺好。」
……我問他問題,他給我玩三句半呢?
7
病房。
我姐挺著大肚子,拽著我給裴老板道歉,我們帶來的水果營養品幾乎堆了半間病房。
我也因此得知了裴老板的身份:
本地著名的煤老板獨子,剛繼承父業,錢多人脈廣,上下通吃,葷素不忌。
反正用兩個字來總結就是:賊牛逼。
一想到我給煤老板踩折兩根肋骨,我就腿軟。
估計人家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屈辱,萬一訛我咋辦?
我甚至能想象到,當我拿著幾十萬的欠條回家要錢時,我爸要和我斷絕父女關系的樣子……
正想著,我姐忽然用胳膊肘懟了我一下,壓低聲道:「說話啊。」
我沒回過神,嘴一瓢:「爸!」
煤老板躺在病床上,又笑開了花。
雖說有點丟人,但我也松了口氣,大哥似乎脾氣沒有傳言中那麼爆,還挺愛笑的。
可能是笑的肋骨有點疼,大哥臉色又一白。
緩了幾秒,他看向我姐。
「沒事,你回去吧,大著肚子也不方便。」
說著,他又掃了我一眼。
「讓你妹留下來照顧我到出院,我就不用你們賠償了,怎麼樣?」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旁我姐——
「好嘞!」
說完,她挺著大肚子轉身就走。
真是一絲停頓都沒有。
房門重重關上,一同出去的,還有兩位保鏢大哥。
單人病房裡,隻剩下了我和大哥裴天罡。
大哥將我打量一番,「名字?」
我咽了下口水,「江純風。」
大哥挑眉,「玩我呢?我叫天罡,你叫淳風,袁李二老都要從地底下爬上來說句好巧吧?」
8
我快急哭了。
「我真叫這個,但我是純潔的純,同音不同字。」
說著,我從包裡摸出身份證來。
看了證件,大哥才知道我真不是在調侃他。
沉默幾秒,他朝我招招手,「過來。」
我便聽話地過去了。
「扶我去廁所。」
我照做,扶他起身。
然而——
被子一滑,大哥忽然臉色一變,倏地又坐了回去。
……晚了。
我已經看見了,被子裡,大哥隻穿了件四角大褲衩。
還是綠色的。
大哥坐定,許是牽扯到了傷口,緩了好一陣才低聲道:「讓他倆進來。」
「好。」
我出去叫了兩位保鏢大哥。
然而,在我也跟進來時,大哥坐在病床上吼道,「你先出去,人家換褲子你也要看嗎。」
於是,我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手機落在了病房裡,我在走廊裡闲逛著。
這就是不拘小節的新任煤老板嗎,似乎也挺可愛的。
雖然。
可愛這詞似乎和他的形象並不太搭。
大哥很快出來了。
兩位保鏢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他,生怕他走路時不小心拉扯到傷處。
我站在窗邊,不小心和大哥四目相對了一秒。
咽了下口水,我輕聲提醒,「哥,病房裡有廁所。」
你訂的可是豪華單間。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大哥的臉色和他褲衩子一樣綠。
巴掌落在右邊的保鏢肩上,一聲悶響。
「還不是他,便秘還敢偷上我廁所!」
「堵了,等人疏通呢。」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大哥當即便停了腳步,回頭睨著我,「很好笑?你去把廁所通了吧。」
……我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可能是我臉色蒼白得太明顯,大哥看我兩眼,停頓幾秒後又嘆道。
「算了。」
「看你嬌裡嬌氣的,還是過來扶我吧。」
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兩位壯漢,「你倆去通廁所。」
「……好。」
就因為這,接下來兩天晚上,兩位大哥寧願鬥地主二缺一,都不肯帶我一個。
9
總體來講,我的陪護生涯,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捱。
裴老板有錢,住的是私人醫院,醫護人員比患者都多。
我和兩位保鏢大哥,分別住在他左右兩間病房,以方便全天 24 小時的照顧。
裴天罡錢多事少,脾氣雖說暴躁了點,但也是一哄就好。
那倆保鏢大哥也很合我胃口。
他們是兄弟倆,平時穿著黑西裝戴墨鏡,人高馬大的怪赫人,實際上一個愛吃瓜,一個假正經。
一周時間,我便和他倆混成了好兄弟。
每天晚上鬥地主我都能贏個口紅錢。
按裴天罡的傷勢,正常一到兩周就可以出院了。
可大哥略顯矯情,每天不是這疼就是那痒,住院一個月,吃飯都還需要我喂。
為了給他當護工,我丟了還未轉正的工作。
出於人道主義,大哥給我開了陪護費——
每月一萬五,包吃包住睡單間。
講真,要不是從小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我的教養不允許,我都想夜裡偷偷給他一悶棍,讓他多住兩個月了。
……
周六。
閨蜜筱筱生日,提前兩天她就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說到時約在邁阿密酒吧,有帥哥。
我不屑一顧:有多帥?
她知道我最近一個月天天和一位有錢帥哥同吃同住嗎。
然而。
照片發過來,我發現自己還是年輕了。
混血帥哥,長的巨像賈斯丁比伯。
我立馬打字:「今晚等我,不見不散。」
關了手機,我去了裴天罡的病房。
端茶倒水,拍馬捶腿。
裴天罡掃我一眼,「有事?說吧。」
我就說了——
閨蜜生日,想請一晚上假。
不扣工錢的那種。
意料之外,裴天罡答應得很痛快。
於是我飛快回家換了衣服,還撸了個自認為精致的妝容。
……
晚上十點。
我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紅著臉喝酒,對面坐著那位混血帥哥。
帥哥很熱情,主動和我碰杯,還給我們講笑話。
筱筱更誇張,都快笑倒在她身旁的體育生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