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聽說趙衍入朝了很是激動:
「四妹,不知是哪位大人說動了趙夫子,他竟然入朝了,真是天佑我大齊。」
我點點頭,按原文裡走向,過了中秋宴,三哥會被封為懷王出宮建府。
封王後,他就要開始上朝了。
三哥為人寬厚,對待我們這些弟弟妹妹向來是好的。
原文裡,父王把三哥交託給了沈相,可沈相非但沒有幫三哥拗回他過於溫吞的處事風格,更是暗裡縱他,讓他得罪了不少人。
這一回,趙衍入了朝,父王肯定會讓三哥跟著他磨礪。
趙衍為人正直,在朝中也無黨派,由他帶著三哥,是最好不過的。
20
沈謹言開始在太學裡對我頻頻獻殷勤,甚至都不避諱桑洛洛。
他每日都要送我些小玩意。
有首飾也有吃食,吃的我全倒了。
首飾則被我放在了一個匣子裡,等滿了,就全拿去換成金子。
下課時,沈謹言又攔住了我。
他遞上一塊翡翠雙魚玉佩,說是自己家祖傳的。
周圍全是起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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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真誠,若不是前不久醜土來和我稟報他假扮太監和桑洛洛私會的事,我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桑洛洛那塊祖傳的,我這塊也祖傳的,感情你們沈家搞批發祖傳玉佩的是吧?
不過,現在還不是跟他翻臉的時候,怎麼著也得先讓他嘗嘗即將踏上人生巔峰、贏取白富美的滋味啊。
不然他以後怎麼追悔莫及?
我接過玉佩,沈謹言明顯松了口氣,他溫聲問我:
「公主,今日的桃酥可還行?」
我正打算隨便敷衍他一下,周敘和長姐走過來直接架走了我。
「糊塗!糊塗啊!」一路上,周敘痛心疾首,「表妹,你竟還信沈謹言這個爛人?」
「四妹,你,你真還喜歡他?」周敘恨鐵不成鋼,「他就是看你現在聖眷正濃,才來巴結的。」
「我知道啊。」
「那你還這樣?」
我停下來,白了周敘一眼:
「若不是你在溧白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叫我別把桑洛洛供出去,我早和他退婚了,用得著在這兒和他虛與委蛇?」
周敘沉默了:
「四妹,你管他作甚?我陪你去找父王,我們今日就去揭發了沈謹言這廝的真面目!」
長姐拉著我就打算走,我看向周敘,他的戀愛腦需要一劑猛藥:
「醜土,好好和世子匯報匯報沈大人最近的行程。」
「是,主子。」
醜土面無表情地開口,從沈謹言每月見桑洛洛幾次,用的什麼法子見的,在哪裡見的,每次逗留多長時間,清晰得令周旭差點站不穩。
長姐氣得要回去砍了沈謹言泄憤:
「不過殺個負心漢,我就不信父王會怪我!」
我仍是盯著周敘:「表哥,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今日,我向你坦白了一切,是免得你日後怨我害她。」
中秋宴上,我和母後長姐,穿著蜀錦宮裝亮相,狠狠壓了一頭桑貴妃和桑洛洛。
看著桑洛洛略微扭曲的臉,我揚起笑。
這才剛剛開始呢。
上次母後的話點醒了我,其實在這深宮裡,最不經靠的,就是帝王愛。
桑貴妃就算再受寵,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父王就算再專情,也隻限於把桑氏圈在羽翼裡護著,好吃好喝地供起來。
至於桑氏那些被流放的族人,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赦免一個呢。
也正是因此,這麼多年,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桑氏歸桑氏,除非她主動謀反,否則就連我母後都動不了她。
可桑洛洛就不一樣了。
她又不是父王親生的。
再加上我的胡攪蠻纏,父王最近對她明顯有些冷淡了。
許是危機感作祟,她現在越發黏著沈謹言了,隔三天就要見一回,也不怕出漏子。
三哥入朝後,父王特地找了趙衍帶他。
沈謹言如原書中一樣,殿選欽點的新科狀元,又靠著他爹調到了吏部任職。
周敘封了衛尉少卿,每天就是帶著禁軍巡邏。
我們好像一夜之間長成了大人。
21
趙衍沒再見我,即便我借著三哥的由頭去找他,他也避而不見。
他有心躲我,我根本見不到他。
直到桑洛洛和沈謹言私會一事,被正在巡邏的周敘「無意」發現。
父王震怒,我和沈謹言的婚約作罷。
當天,趙衍託三哥給我帶了一盒慄子酥。
為了皇室顏面,父王先是隨意找了個由頭把沈謹言打發去了翰林院。
過了幾天又說他殿前失儀,直接革了他的職。
沈相被勒令在家反省。
至於桑洛洛,父王打算送她去玉泉觀做姑子。
那是父王第一次和桑貴妃爭吵,也是桑貴妃第一次被禁足。
最後,還是母後出面,罰了桑洛洛去佛堂抄經。
宮裡人隻當母後與桑貴妃爭鬥贏了,並不了解其中實情。
我被母後接到了鳳儀宮住,父王日日都來。
他們兩人看我看得緊,生怕我傷心過度做些傻事。
畢竟,在他們眼裡,我對沈謹言用情頗深。
桑貴妃是年底除夕夜解的禁,她出來第一件事,便是來鳳儀宮和我道歉:
「還請公主寬恕洛洛,她做了錯事,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有教好。」
素衣銀釵的桑貴妃是柔弱且美麗的,不過歲月終究在她臉上刻下了些痕跡。
她禁足這半年,宮裡多了麗嬪、藍貴人、林美人……數都數不過來的新人。
她好像還不知道。
桑貴妃走後,母後問我:
「你知道為什麼桑貴妃一直生育不了嗎?」
「因為她落大獄時寒了身子,一直未調理好。」
「錯,她是被喂了斷子藥。」
我驚愕得講不出一個字,母後揉了揉我的發頂:
「這是世家大族們,允許桑氏留在這宮裡的條件。」
「桑氏自己心裡想必清楚得很。」
「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汲汲營營,想為桑洛洛掙個好夫婿。可她們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22
今年剛開始,先是江南水患,再是藩王叛亂。
我從父王殿裡出來後,特地在周敘巡邏的路段等他。
「表妹。」
周敘小跑過來,我擔憂地看著他:
「表哥,聽說你要跟著姑丈去前線了?」
「嗯!」
「你怎麼這麼傻啊?你還自動請纓,姑姑眼睛都要哭瞎了。」
周敘咧嘴一笑:
「你不是老說我二世祖啊,我偏要掙個軍功給你瞧瞧。」
「德行!」
周敘還在傻笑。
我癟癟嘴,淚水潰了堤。
「表妹,你,你怎麼哭了?」
周敘有些不知所措。
「周敘,你就好好在家當個二世祖不成啊?非要去做顯眼包,你們家缺你這點軍功嗎?」
我邊哭邊罵,周敘雙手抱拳求饒:
「哎喲,祖宗,別哭啦!今天風大,別把臉吹壞了。」
「四公主。」清凌凌的聲音響起,趙衍穿著身深緋色的官服,緩緩走來,「削藩進行到現在已有兩年有餘,藩王叛亂是計劃之中的事,我們早就開始布局,永安侯身經百戰,對付幾個亂黨,綽綽有餘。」
我呆呆看著他,連哭都忘了。
這半年倒是經常見著趙衍,他就像地裡的春筍,突然就竄出來了,哪兒哪兒都是。
趙衍沖我笑笑:「別擔心。」
又轉過去對周敘說:
「周大人,別誤了巡邏時辰。」
夫子餘威仍在。
周敘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和我說要巡邏了,兄弟們還等著呢。
我趕忙從衣袖裡拿出平安符,遞給了他:
「表哥,萬事小心。」
「表妹……」
周敘的笑臉有些掛不住了,他撇過頭狠狠抽了抽鼻子:
「你放心,我一定平安歸來!」
說完,他就跑了。
跑了……
我看著手裡迎風矗立的平安符,抽了抽眼角,然後把它給了卯月:
「追上去,給那個傻子。」
「是,公主。」
23
三個月前,北境王子來齊。
桑洛洛不在,長姐沒有濕了衣裙,也沒有再走錯房間。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北境王子剛到京城,就有人給他呈上了一卷美人圖——
秋狩時的四公主,一身打眼的紅衣,明眸皓齒,燦若朝霞。
宮宴上,他幾乎一直盯著我:
「嫡公主,倒是和本王相配。」
我打翻了酒杯,母後面色難看,厲聲訓我殿前失儀:
「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回去!」
我慌亂行了禮,逃也似的出去了。
殿裡,父王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性格毛躁……叫王子看笑話了。」
我麻木走著,渾身冰冷,面無血色。
直到趙衍叫住了我:
「四公主。」
我眼眶微熱,也不顧得禮義廉恥,回身撲進了他懷裡。
他身子微僵。
我知道,他喜歡端莊些的。
可我怕,再沒機會同他這樣站在一處了。
所幸,他既沒跑,也沒推開我。
趙衍垂眸,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別怕。」
過了幾日,二公主與北境王子一見鐘情,王子非她不娶的事,傳遍了宮闈內外。
若說長相,桑洛洛的確更甚於我。
原書中,她是故意扮醜才躲過的這遭。
「楚雲岫!你會有報應的!」
母後寒著臉叫人拖桑貴妃下去:
「促成這一切的人,是你。你要是不動箐兒,你女兒也不會去填這個坑!」
桑貴妃沖撞皇後,被禁足在聽竹宮。
直到桑洛洛的送嫁隊伍到了北境,她才解禁。
24
我本以為,削藩一事,提前部署了兩年,又有趙衍在,這次應該不會再有差錯。
可父王還是突然病倒了。
母後去侍疾了。
這一切,像極了那個夢的開頭。
父王的病很蹊蹺,昏迷不醒,脈象卻是和常人無異。
母後舉薦三哥監國,代理朝政。
我開始夜不能寐,一閉上眼,就是漫天的火光。
長姐擔心我,便搬來和我一起睡。
我把殿內的燻香以及花草擺件全都撤了。
入夜時分,我因懼怕火光遲遲不肯點燈。
「四妹,不如把你那兩顆夜明珠拿出來?」
長姐建議道,我連忙叫卯月去庫房拿。
卯月剛走沒一會兒,外頭突然吵嚷了起來。
醜土從窗外翻入,他的身後還跟著個身量頎長的男人,和月一樣蒼白。
「子期?」
長姐的聲音有些高了,子期無奈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的公主啊,跟你說多少次了,別這麼一驚一乍的。」
我瞪大了眼,這個子期,怎麼敢這麼和主子講話?
關鍵是,長姐居然乖乖捂了嘴。
當真是,好生特殊的主僕。
醜土戴上面具,半跪下來:「主子,接下來可能要見血,若主子害怕,可閉上眼睛。」
我心一跳:「醜土,你這是何意?是宮裡進刺客了嗎?」
「刺客?自我們暗衛出世,齊國王宮裡就沒有刺客一說。我看他們的穿著,倒像是兵,數量還不少,從西邊來的。」
我沉下臉。
西邊是乾清門。
是有人裡應外合,開了乾清門。
他們的目標——
「父王母後呢?」
我抓著醜土的手臂問道。
「主子放心,陛下那定然無虞。」
長姐弱弱開口:「那我們呢?你們兩個行不行的啊?」
子期笑了:「光我們倆肯定不行啊,不過嘛——」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卯月捧著兩顆夜明珠出現了。
子期努努嘴:
「喏,有她在,以一抵百。暗衛裡的暗衛,能單挑她的也就閼逢了。」
卯月面無表情,把夜明珠放好後,緩緩戴上那副兔兒面具,然後挨著醜土半跪下來。
我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初見他們的時候,也是這般場景。
他們的聲音隔著面具傳來:уź
「卯月,定護公主周全。」
「醜土,定護主子周全。」
長姐亮著眼看向子期,子期輕笑,也戴上了自己的面具,施施然跪下:
「公主,子期,定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