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長樂宮被圍了起來。
卯月他們三人將我和長姐護在中心,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窗戶上印著幾個叛軍的身影:
「怎麼沒聲了?」
「應該是中招了吧。」
「這麼怕做什麼?軍師不是說中了軟筋散後,暗衛不足為懼嗎?」
他們嘀咕著,絲毫不知,一柄軟劍已經悄悄被人抽出了腰間。
不過一炷香時間,卯月提著軟劍,浴血而歸。
四周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子期嘖了一聲:「我就說粉色不適合你吧?」
剛剛翻窗進來的兩個小兵站都站不穩了:
「饒命,公主饒命。」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公主饒命啊!」
軟筋散、軍師、叛軍……
還有,外面那個人,這兩個全都招了。
Advertisement
長樂宮外,已經有人抵住了大門。
箭如星火落下,火油味和煙味,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又想燒死我。
我冷冷看著滿是火光的宮殿。
醜土的聲音夾在呼嘯的風裡:「公主,抓緊了。」
夜色中,幾道人影在屋檐上飛奔。
26
我們到的時候,父王寢宮的門快被破了。ȳƶ
卯月率先落地,不過幾招,就把門口的叛軍殺了個幹凈。
「閼逢,看來第一的頭銜,今日之後就要易主了。」
子期笑瞇瞇地看著一名勁瘦的黑衣男子,那人戴著一副星宿面具,悶聲道:
「若不是中了軟筋散,這幾人……」
「技差一籌就技差一籌,說那麼多做什麼?」
「你!」
我們推門進去,被眼前景象嚇呆了。
母後穿著一身銀白盔甲,右手持槍,她身後是已經醒來的父王。
「父王、母後。」
「箐兒!菡兒!」
母後快步走上前,把我們抱進了懷裡:
「你們沒事就好。」
「我方才還在想,如果那邊用你們的性命威脅我交出皇上,我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咳,我說皇後啊,既然她們來了,這話還是別說了。」
父王抱著母後的長槍,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我不禁感慨:
【父王站在母後身邊,看起來好弱啊!】
父王並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幸運的是,所中的劑量微小,醒來得早,可身子如今仍是虛弱。
我蹙起眉:「父王,你是何時中毒的?」
父王突然黯下了臉,母後冷哼一聲:
「溫柔鄉,英雄冢啊。」
外頭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騎兵聲。
我探頭看去,趙衍和三哥帶著大批兵馬從後方殺了過來,他的馬後還拴著一個人。
叛軍很快被制服。
趙衍帶來了一個人。
「沈謹言。」
我瞇起眼。
而他,在看到我全須全尾地站在殿裡時,面目頓時猙獰了起來:
「賤人,這都沒能燒死你,唔!」
沈謹言的臉,被趙衍踩在了地上。
趙衍陰惻惻地說道:「沈謹言,你這口氣,還是留著等會兒上刑的時候叫吧。」
那夢中人,真的是他。
心臟不合時宜地泛起針扎似的疼痛。
我垂下眸,微微嘆息。
那塊沈家祖傳「玉佩」上墜的穗子編法,同我在夢中見的那個穗子,一模一樣。
不過,即便我沒發現,也早就真相大白了。
至於另一邊——
母後正指著桑貴妃大罵:
「真是蠢貨一個。」
「我看齊晟這幾年把你寵得一點腦子都沒了,你竟敢伙同藩王,逼宮謀反?桑榆,你好大的胃口啊,你想做太後是吧?」
「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做皇帝?」
「就那兩個肥頭豬耳、滿腦廢料的藩王,能坐得穩這個位置嗎?」
27
桑貴妃、沈相,伙同藩王逼宮,想挾天子以令諸侯。ץz
陳妃抱著剛從沈府裡搜到的五弟,嚎啕大哭。
五弟一臉懵逼地醒來後就喜提了一名暗衛。
京中的叛亂平息,藩地也相繼傳來捷報。
周敘生擒藩王,立了大功。
舅舅和姑丈如今正押著那兩個藩王進京。
父王中了千機引的毒,還好發現及時,否則老早嗝屁了。
桑貴妃和沈家人統統關進了大獄。
父王下旨前,召我過去談心。
他問我:「箐兒,你說,我該如何處置她?」
「?」
【完了,父王被毒傻了。】
父王嘆了口氣:
「你母後說得對,是我優柔寡斷、感情用事、不分輕重,讓你們身陷險境,都是父王的錯。」
「這些裡面,你幫她選一個吧。」
來喜公公呈上託盤,裡面放著白綾一根、鴆酒一壺、鶴頂紅一瓶、匕首一把。
「……」
【父王,我還是個孩子!】
「父王,還是叫她自己選吧。」
「也好。」
當晚,桑貴妃自縊在獄中。
丞相府被抄,沈家誅九族。
宮裡沒什麼特別大的損失,除了我的長樂宮被燒成了焦灰。
長樂宮需要修繕,我便住在了長姐殿裡。
不住不知道,她和子期的互動簡直酸死我了。
被酸了幾天後,我實在受不了了,隻能跑到母後那兒。
這下輪到父王不樂意了,他非說自己因為之前的事情半夜睡不好,隻有在母後身邊才能安然入睡。
我看著母後殿裡新掛上去的那桿梨花槍抽了抽嘴角。
父王,你的癖好真的有點特殊。
半夜,五弟軟綿綿的聲音在被窩裡響起:
「四姐,我也想要雙水晶鞋。」
「你是男孩子,穿什麼高跟鞋啊?」
「我想參加舞會啊。」
「睡覺去,你再不睡,當心發育不良變成小矮人!」
經過沈謹言這事後,父王和母後打算為我招個能入贅的駙馬,以此來確保我日後不會受委屈。
而第一個來應徵的人,居然是趙衍。
我看著殿中跪得筆直的人,腦袋裡一片空白。
「來喜,快給趙大人看座。」
母後笑得跟朵花一樣,就連父王,都向我投來贊許的目光。
他們三人聊得起勁,時不時問問我的意見,我其實什麼都沒聽清楚,隻是機械地微笑點頭。
我父王哪舍得他做入贅的駙馬啊,當即就寫了封賜婚的聖旨,直接把我許配給了趙衍。
這樣,又變成我下嫁了。
是他趙衍尚公主,不是我招駙馬了。
不過,父王打算為我在京中修建一所公主府,還打算給我漲點月奉。
我和趙衍一同出去時候,腳底板都是軟的。
他的手上拿了道明黃的聖旨:
「婚期定在明年秋天,我已去信和家中父母說了,他們大概一個月後就會到達京城。」
「啊?」
我傻眼了。
他這是來之前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你,你就不怕我不答應?」
趙衍笑了:
「你不答應,我便再來。」
我漲紅了臉:
「不知羞。」
番外-趙衍
懷王殿下說,四公主今日又來尋我,他問我見是不見。
我搖搖頭。
我不能見,也不敢見。
她拿腰帶威脅我時,心裡那一閃而過的期待,實在讓我狼狽。
她明年開春就要成婚了,我如何能見?
當初,就不該答應她出仕。
約莫是昏了頭。
我嗤笑,或許早就昏了頭。
不然,怎麼會見她多吃了兩塊慄子酥就記在了心裡。
這份見不得光的心思,著實叫我頭疼。
本想削藩事了後,便辭官回西陵。
但沈謹言和她的婚事突然作罷。
我坐在椅上許久,懷王殿下來時我都沒發現,他以為我在憂心削藩一事。
慚愧。
我當時想的是,我年長她五歲,她又隻當我是夫子,若貿然去提親,她會不會不答應?
北境王子來齊,指名要四公主和親。
朝堂上,以沈相為代表的一派,希望齊國能與北境和親,結秦晉之好。
「哼,不過區區北境,打架還能怕了他們不成?」
「鎮國公,如今削藩一事已經鬧得各位藩王不滿了,若是北境這兒再……」
「天天憂這憂那,要我說,一口氣全打了,打服了,他們也就不敢再有意見了。」
「我倒同意,那北境每年都要來搶牛搶羊,邊境百姓苦不堪言,不如一鍋端了。」
「永安侯,你這說的什麼話?若真打仗,得支出去多少銀子!」
「得了, 你這吏部的老頭兒天天哭窮,我們如今國富民強,還怕他一個北境小國不成?」
我皺起眉, 心裡盤算著要不要現在就把他沈相通藩謀逆的證據拿出來。
至於北境那個小子, 我早晚要把他的眼睛剜下來。
什麼人都敢看,不知死活。
不過和親一事, 被皇後娘娘處理得很快, 我都沒能插上手。
我開始加快了削藩的進程。
沈相這張老臉,有些瞧膩了。
周敘要參軍,皇上很欣慰, 允得很快。
我本來也有些贊許他的作為, 可當我看到四公主和他站在宮道上話別時。
我隻覺得周敘討厭至極。
宮變那晚。
長樂宮裡,到處都火光。
沈謹言在外面笑得癲狂:
「她現在,怕是早就被燒成灰了!」
我翻身下馬, 想沖進去找她。
「大人!」懷王身旁的寅夜攔住了我, 「四公主的暗衛身手了得,她不會有事的。」
「暗衛?」沈謹言冷笑, 「不管是什麼暗衛, 隻要聞了軟筋散,就是個廢物!」
我聽到軟筋散三個字時, 腦裡一片空白。
「四公主。」
我拼了命地想往長樂宮裡走,我隻想進去看看, 她在不在裡面。
「趙大人!」
「外圍的這些叛軍全是一劍封喉,是卯月的招式,她若是中了軟筋散,不可能使得出這招。」
寅夜的解釋讓我頓下了腳步:
「卯月肯定已經帶四公主走了。」
我讓人把沈謹言綁在我馬後, 一路疾馳, 到了陛下寢宮。
外面立著四個暗衛, 大門敞開,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安然無恙就好。
番外-四公主
我和趙衍成婚後的第五年, 齊國鐵騎踏滅了北境。
北境王被押到京時, 已經隻剩一口氣了, 聽說眼珠子都被人剜了下來。
這次是由周敘掛帥,趙衍做軍師。
他們還找了一番桑洛洛, 結果得知,她嫁去的第二年,就被當時還是王子的北境王折騰死了。
趙衍回公主府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恆兒送進宮裡小住。
「喂,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有他在,不方便。」
「你你你你你。」
我你不出來了, 因為趙衍堵上了我的嘴。
情到濃時,趙衍在我耳邊蠱惑:
「公主,如今國泰民安, 不如我把官辭了,帶你四處遊玩。」
「那恆兒呢?」
「他不是在宮裡?」
「可是他才三歲哎。」
「馬上入夏了,我們可以先去江南賞荷採蓮,水鄉多雨, 你最喜雨天,為什麼不去看看江南的煙雨?」
犯規,太犯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