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西昭定居。
姐姐素手一揮,將西昭最大的南風館盤了下來。
於是我們開始了每日吃飯睡覺逛窯子的快樂生活。
因為擔心我出去打架受傷,我姐重金聘請了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保護我。
每當我要動手的時候,他們十個往我身後一站,對手立馬認輸。
兩年後,我草別言的名字響徹江湖,他們都叫我草嫑臉。
又一次不戰而勝歸來,我氣鼓鼓的推開我姐房門。
「姐,你什麼時候破產?」
「不出意外的話,你這輩子是看不到了。」
我開始耍賴:「你別讓那十尊大佛跟著我了,我很強的,能打得過對手,現在搞得好像我仗勢欺人似的。」
「你是我妹妹,偶然仗勢欺人也無不可,他們有怨氣沒關系,咱拿錢補償他們。」
姐姐放下賬本,吩咐道:「去把那些人的名單記下來,每人送去十萬兩銀子,羽記名下的所有店鋪對他們終身免費開放,隻一個要求,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免得二小姐聽了闲話不開心。」
我一頭黑線:「姐,你當著我的面賄賂我的對手不好吧?」
姐姐無奈道:
「你的身邊的幾人,乃江湖前十,你連前十都沒進還有心疾,叫我怎麼放心?」
「那是因為我沒去參加比武大會,比武論劍要連續一個多月呢,我在閨中時哪有機會離家一月?武林大會三年一比,本月十五正好到日子,我若證明我的實力不比他們差,可否讓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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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看了我半響,點頭:「成交。」
臨走前,姐姐給了我一個又黑又瘦的人。
「這是我重金培養的奇人,身手敏捷,能日行千裡,專門傳遞消息,使命必達,我為他取名為『順、風、腿!』。這樣的能人我可隻有兩個,分你一個。那十位高手已經各自離開去準備比武大會了,在他們回來前,你有什麼事就叫順風腿給我傳信。」
我一臉不解,看著堪堪有我胸口高的人,微微皺眉。
誰知下一秒,黑影一閃,人消失了。
我姐一臉滿意:「順風快腿,恐怖如斯!」
我帶著順風腿走了,一路上殺惡徒做好事企圖挽回形象。
這次的比武大會選在東夏偏遠小城的一座山上,離皇都十萬八千裡,也不怕被熟人撞見。
嘿嘿嘿。
诶?!
「公孫大人請上座。」
和名劍山莊莊主在一起的那個人怎麼那麼像公孫雅正啊?
我定睛一看。
公孫雅正也恰好轉頭。
我暗叫一聲「完蛋」,下意識要跑,卻忘了ŧū⁹這是名劍山莊特地找的山頂,唯一的出入口,在公孫雅正旁邊。
我背過身慢慢挪。
身後傳來一道儒雅卻冷然的聲音:「等等,轉過身來。」
我猛搖頭。
他直接繞到我面前,看清我的樣子後,滿臉震驚。
我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
公孫雅正眼中迸出驚喜。
幾乎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夫人?」
我跟姐姐一母同胎,長得一模一樣,他這是把我認錯了。
我接著搖頭否認。Ṱų₉
他小心的抓著我的雙肩:
「翠翠,是我啊,公孫雅正。」
我除了搖頭,根本不敢多說一句。
名劍山莊莊ŧüₘ主出來打圓場:「公孫大人,你認錯了吧?這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雙狂刀草別言,她闖蕩江湖已經快十年了,怎麼會是你已逝的夫人呢?或許隻是長得相像罷了。」
我順著他的話點頭。
5
公孫雅正愣愣的放手,退後半步,喃喃道:「是啊,是我逼死她,親手下葬的她。」
他垂了垂眼,再次抬頭時,又變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在下失禮了。」
我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莊主一本正經,惋惜道:「草女俠有啞病。」
公孫雅正盯著我:「你不會說話?」
啊對對對!
我忙點頭。
當初闖蕩江湖時怕自己這個大漏勺暴露身份,幹脆就不說話,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你果然不是她,若她在定要罵我個狗血淋頭。」
我欣慰的豎起大拇指。
誰知公孫雅正話頭一轉,唇角輕揚:「不過你倒是很像另一個人。」
這句話,直接嚇得我心疾發作。
我捂著胸口直挺挺倒下。
公孫雅正淡笑:「現在更像了。」
他叫來門口的侍衛,看著我眯了眯眼:「綁上馬車帶回皇都,即刻傳信邊關,讓阿羨回來。」
我兩眼一翻,暈了。
馬車顛簸之中,我猛然驚醒。
眼看離皇都越來越近,我情急之下急了一下。
又趕了半天的路,他們決定在驛站休息一晚。
夜深人靜時,我壓著嗓子喊來順風腿。
「趕緊回西昭找姐姐,告訴她,我被她前夫抓了,讓她快跑!記住,此事一定要親口告訴姐姐,就算天塌下來也耽擱不得!」
「得令!」
順風腿咻一下不見了。
我雄赳赳氣昂昂的打開門,準備單挑公孫雅正手下。
月光下,一排帶刀高手站在屋檐上,壓迫感十足。
而我,兵器被收走,還被下了軟筋散。
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退後一步,抱拳,反手把門關上。
我抓破腦袋也想不通。
從前的公孫雅正禮節大於天,斷然做不出這種強搶民女的事來。
而且,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子陰鬱,不像純臣,像我爹那種奸臣。
還有還有,他鬢邊的頭發怎麼都白了,我跟老姐才瀟灑兩年,公孫雅正老這麼快?
「不是,我那麼大個正人君子姐夫呢?」
翌日出發時,公孫雅正的心腹不見了。
公孫狗屎(黑化版)果然沒那麼好糊弄。
讓心腹快馬加鞭回皇都。
這個時辰,我跟姐姐的墳應該已經被刨爛了吧?
「草女俠在想什麼?」
我趕緊低下頭,笑死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公孫雅正似有所指:「草女俠,你覺得說謊的人,應該受到什麼懲罰?」
我咽了口口水,大氣都不敢喘。
「還不開口嗎?」
公孫雅正一臉嚴肅。
我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是指我會說話這件事,那也不能怪我,我隻是話少,可從沒說過自己不會說話。」
公孫雅正似乎勾了勾唇,無釐頭的問:「你們過得如何?」
「衣食無憂,還挺好的。」
剛說完我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再給任何反應。
公孫雅正看了眼馬車外:「到皇都了。我那個弟弟這些年在戰場上磨煉,下起手來沒個輕重,趁最後的時間,好好養精蓄銳也是好的。」
馬車一路駛進丞相府,我認命的下車。
我們前腳剛到,公孫羨後腳就回來了。
他比兩年前黑了許多,眼神中的青澀盡數褪去,更沉穩了。
騎著馬走在最前頭,頭上的紅纓隨風而動。
他握韁繩的手青筋暴突,我突然覺得脖子有點疼。
公孫羨身後跟了輛馬車。
然後,我姐不情不願的從裡面出來,手上還綁著繩子。
同樣,她也看到我了。
我倆眼睛瞪得像銅鈴。
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七個字:
不、是、讓、你、快、跑、嗎?!
與此同時,丞相府外兩道黑影一閃而過。
然後。
順風腿 1 號停在了我姐面前,2 號停在我面前。
「東家/小姐,小姐/東家讓我親口傳信給你。」
我和我姐瘋狂使眼色,但這倆臥龍鳳雛隻記住了使命必達,根本不知變通。
1 號:「小姐說:『我被你前夫抓了,快跑!』」
2 號:「東家說:『妹,吾命休矣,速走速走。』」
有兩個人輕輕的碎了。
完事,臥龍鳳雛交換位置,一臉堅定的看著我們:「小姐/東家,順風快腿,使命已達!」
隨後,咻一下,又消失了。
我額角突突:「姐,或許你可以省兩份工錢。」
我姐嘴角抽抽:「有理。」
6
大家好,這裡是丞相府祠堂,跪在下方的兩位選手分別是:
大家閨秀司徒翠,病弱美人司徒花。
我苦哈哈的看著姐姐,問:「你在西昭,是怎麼被抓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差點跟公孫羨拜把子了。」
「三日前,我隨商隊去送貨,在一家客棧小憩,隔壁雅間傳來男人喝酒消愁的聲音,他說他失去摯愛,妻子寧死不願與他相守。我道我遇人不淑,丈夫身在心不在。兩顆被傷過的心一拍即合,我喊他好兄弟,他叫我大妹子,門打開後,我倆人傻了。」
公孫羨收到傳信從邊關趕回,途徑東夏與西昭邊界,和我姐遇上。
而我,三十天的比武大會偏偏選在公孫雅正去巡查這天出現。
我們倆仰天長嘆:「背時啊。」
「姐姐,你說我們再假死一次行嗎?」
「妹啊,除非我們碎成一塊一塊的,不然怕是不成了。」
正說著話,門突然被一腳踢開。
我爹魁梧的身材正好擋住整個門。
「逆女!」
我和姐姐被綁住手,押回了司徒府。
爹坐在上位,臉黑成一團。
「沒用的東西,老子這張臉都讓你們丟完了!」
他長眉一豎,走來走去。
最後停在我們面前,雙手一攤:「既然已經脫身了,為何還會被逮回來?成事不足,蠢笨如豬!」
我爹氣得背過身去。
姐姐冷笑:「原來爹是怪我和阿花突然出現,壞了你的好事啊。」
我爹轉身,渾濁精明的眼睛盯著姐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和我頂嘴!」
「難道不是嗎?」我擋在姐姐身前,冷冷看著他,「您借我和姐姐之死逼得公孫大人辭官隱退,如今我們回來了,你是不是在怕那個壓了你半輩子的人也重回廟堂?」
「放肆!」
我爹怒瞪。
「還請爹別忘了!當初陛下身體抱恙,公孫大人致仕,整個朝堂以您為首的『盛況』,是我和姐姐用命為你換來的!如今我們雖落人把柄,卻也給你爭取了兩年時間,這兩年,你把三皇子扶上了儲君的位子,不管過程如何,你讓我們嫁進公孫家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我行了個大禮:「無論如何,還請爹多為你的兒子考慮,司徒尚才五歲,你要在朝堂為他鋪的路還很長,是留著我跟姐姐日後再用,還是現在殺了我們換一個年邁的公孫啟不回朝堂,哪個更劃算,您應當算得清楚。」
這間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有人藏著。
他們都在等著我爹的信號,隨時準備衝出來抹了我們的脖子。
隻要我爹一聲令下,我和姐姐根本無處可逃。
我們是他的棋子,一旦沒了用處甚至有了壞處,他必棄之。
其實當初身份敗露,如果隻是公孫家這關,我和姐姐根本沒必要採取假死這種極端手段。
對公孫家來說大不了就是休妻,但司徒家這裡,絕不會留活口。
我和姐姐都很清楚,在司徒尚面前,我爹不會選我們。
所以我隻能向他證明我們還有用,給出第三個選擇。
我和姐姐緊緊牽著對方,等待著這個生我們的男人做出選擇。
多年練武,讓我對刀光劍影十分熟悉。
那帷幔之間一閃而過的刀光,好晃眼。
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