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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綿綿以這種丟人現眼的方式進宮以後,她和李遠應該都在懊惱,為何會在御花園情難自禁?
說來慚愧,這事吧,有一半是我幹的。
自從賀綿綿入宮小住後,我就讓人看著她。
她和李遠愛得深沉,一見面就幹柴烈火。
賀紅葉知道後,表示要給他們的愛情添柴加火,就在他倆約會的花園假山上放了助興的藥。
他倆的愛情讓我淚目,那藥一點都沒浪費。
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賀綿綿如此行徑入宮,挨了御史一頓好罵。γż
據小翠一手消息:御史大夫們已經殺紅眼了,連賀貴妃的爹都被參了一本治家不嚴。
哎呀,文官口舌,凌厲如刀。
等大家罵得差不多了,我才給我爹遞了消息,讓他幫著李遠說兩句話。
我爹在裝好人,這事我知道,李遠知道,前朝的文武百官也知道。
但是大家也隻能擰著鼻子認了。
你看,人有了權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比如,我自幼就清楚,我要嫁的人是太子,太子叫李遠還是李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是太子妃。
我和李遠少年夫妻,各懷鬼胎,最後走不到一處,也是命運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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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紅葉作為李遠名以上的寵妃,召妹妹入宮,結果妹妹搭上了皇帝,遭了好一頓嘲笑。
我就說做人要低調,賀貴妃就是平時排場太大,才有這麼多人等著看她熱鬧。
還是本宮內秀。
……
因著賀綿綿傷在臉上,我讓她好生靜養,待能見人了再出門。
今日,賀貴妃終於帶著她的親堂妹來給本宮請安了。
後宮妃嬪對此期待已久,連癆病鬼轉世一樣三天兩頭生病的靜妃都趕來了。
綿綿姑娘來的時候,後宮姐妹早已是望眼欲穿。
賀紅葉行了禮,便來我下首坐下了,賀綿綿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也跟著過去了。
「賀寶林,你這幾日可有好好學宮規?」
賀綿綿懵懂地看著我沒說話,海棠機警地替她回了話:
「回稟皇後娘娘,賀寶林這幾日都在養傷,皇上說宮規可以等傷好後再學。」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海棠,小翠當即過去給了她一個耳光:
「娘娘問賀寶林話,你一個奴婢多什麼嘴?」
等小翠打完人,我才慢悠悠道:「小翠,本宮說了多少次,做事不要急躁。」
「奴婢知錯了。」
「行了,回來吧,當心把賀寶林嚇到,讓皇上為難。」
海棠跪在地上沒敢抬頭,連聲請罪。
「海棠,你也跟過貴妃許多年,賀寶林不懂,難道你也不懂麼?
「一會自己下去領罰吧。」
我擺擺手:「帶著你主子去該去的地方。
「既然入了宮,就是自家姐妹,有些話本宮不願多說,但你們心裡要有數。」
一眾妃嬪連忙起身,口稱:「皇後娘娘教導的是。」
「免禮吧。」
大家坐下後眉眼官司亂飛,隻有賀紅葉仿佛聾了一樣,專心致志地喝茶,連眼都沒抬。
這幾日大家都在猜,賀貴妃對這個堂妹到底是什麼心思。
要說好,賀綿綿被架在火上她卻一言不發;要說不好,她又把最倚重的大宮女都給了堂妹。
聽了一早上沒用的閑話,今日重磅人物賀寶林猶如羊入虎口,被一眾拈酸吃醋的妃嬪從頭撅到腳,差點當場哭出來。
我看氣氛差不多到了,才暗示小翠出面解圍,讓眾妃嬪各回各家。
「賀貴妃留下,本宮還有些事要跟你交代。」
6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屋子裡隻剩下我跟賀紅葉兩人。
賀紅葉才哼哼著笑出聲。
「我堂妹這幾天日也哭夜也哭,皇上來看了好幾次,每次還要裝模作樣地來同我說話。
「我就好像那戲文裡的惡毒女子,專做棒打鴛鴦的事。」
李遠如今羽翼未豐,既不敢得罪父兄手握重兵的賀紅葉,也不敢為難出身世家的我,可不就隻能讓心上人先委屈著了麼。
我親手給賀紅葉倒了杯茶,垂眸道:「海棠不能久留了。」
賀紅葉冷冷一笑:「何止海棠啊?」
「你上次說了信得過太醫,我便叫他來診了脈。
「我自幼跟父親習武,身子骨極佳,可是你猜猜如今怎麼著?」
我心下一動:「李遠他——」
「不愧是大周聞名的才女,真聰明。」
賀紅葉恨聲道:
「太醫說,我碰多了傷身的藥,日後恐難有孕,便是懷了也留不住。」
她目光似刀一般冰冷,咬牙道:「我一直以為是你害我小產,沒想到啊,罪魁禍首是咱們陛下。
「他防著我,不是一朝一夕了。」
李遠你不當皇帝真都屈才啊!
論心狠手辣翻臉不認人,李遠絕對首屈一指!
我沉聲道:「李遠是真狠心啊。」
賀紅葉神色晦暗:「既然重來一次,我是絕不肯再走老路的。」
她轉過身,難得有幾分鄭重其事,像是下了極大地決心。
「謝莞爾,前世我拿你當最大的敵人,但我知道你心不在李遠身上。
「這輩子,我賀紅葉聽你差遣,但前提是,你得讓我報仇雪恨。
「前世我弟弟那一雙腿,還有我未出世孩兒的命,我要讓李遠跟賀綿綿血債血償。」
這話說的,就好像我跟李遠沒仇一樣。
上輩子,李遠逼著我兒子造反,趁機把我爹和兄長都殺了,我死的時候,我兒子被圈禁。
本來我落子無悔,願賭服輸,但我現在又重來一次,我豈能放過李遠這個狗皇帝?
我跟賀紅葉一拍即合,臭味相投,當即開始冒壞水。
「你那堂妹蠢得厲害,不如就先拿她開刀。」
賀紅葉聞言莞爾一笑:「妾受皇上寵愛,如今堂妹這麼不懂事給妾沒臉,妾發點脾氣也是應當。」
問弦歌知雅意,我看著賀紅葉意味深長地道:「你可得悠著點,要是陛下先心疼了,就前功盡棄了。」
賀紅葉嗤笑一聲:「他敢麼?」
「我爹駐守西北,南蠻虎視眈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敢為了賀綿綿跟我嗆聲?」
那倒也是,李遠這人吧,可能屬烏龜王八的,特別能忍。
上輩子,他能忍到我家倒臺,賀紅葉弟弟斷腿,才對我倆發難,這輩子他肯定更能忍了。
7
轉眼過了三個月,賀紅葉把寵妃做派貫徹到底,綿綿姑娘遭了好一場大罪。
小翠說,賀寶林有一日哭著跑到御前,還沒來得及說話,賀貴妃就到了。
哎呀,有情人勞燕分飛,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我瞧著賀綿綿這幾日差不多是忍到頭了,請安時面色猙獰。
眼看著戲做得差不多了,我安排人去給賀綿綿吹了吹耳邊風。
隔日,賀紅葉就與我說:「真是蠢得我不忍直視,你交代的宮人不過誘哄了幾句,她就真的託人買了毒藥。」
我問她:「這藥你是打算親自喝?」
她點點頭,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ץz
「你身子骨本就不好,何必以身犯險。」
我不贊同地看著她:「倒不如釜底抽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不解道:「你別說得這麼復雜,我讀書少。」
我無奈地嘆口氣:「你服了毒藥,沒準李遠還能替賀綿綿轉圜一二,不如把這個毒,借著賀綿綿的手下到別人身上。
「要我說,太後她老人家,老當益壯,吃點毒藥不在話下。」
賀紅葉挑了挑眉:「你這點子好是好,但是賀綿綿怎麼會去給太後下毒呢?」
我彎唇一笑:「是不是下給太後的不重要,隻要大家覺得藥是她下的就行了。」
三日後,太後中毒昏迷,太醫院多番診治才救治過來。
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我帶著人把宮裡翻了個底朝天,發現賀寶林房裡竟然藏了毒藥若幹。
太後還沒醒,我與賀紅葉坐在李遠兩側,賀綿綿和海棠瑟縮著跪在地上。
賀綿綿未語淚先流:「陛下救我!」
要不是時機不對,我差點笑出聲,不是吧妹妹,你這麼蠢的麼?
這都火燒屁股了,陛下能救你啥啊?他還能為了你不顧生養之恩,讓他娘白遭罪啊?
在場的幾個人都心知肚明,賀綿綿不是真兇,但毒藥就在賀綿綿房裡。
太醫檢查一番後,謹慎道:「回稟陛下,這毒不是太後所中之毒。」
李遠暗暗舒了一口氣:「差點冤枉了綿綿,皇後,你做事也太魯莽了。」
我心中冷笑不已,李遠,你高興得太早了。
還不等李遠讓賀綿綿起來,太醫又道:「皇後娘娘細心,已經讓臣等查看了太後屋子裡的器具。
「太後中的毒並非混在食物中,而室內燻香催化了旁人身上沾染的劇毒,才致中毒。
「剛剛,臣查驗了貴妃身上的香囊,毒是從此而來。」
李遠一愣,狠厲地看向賀紅葉:「賀貴妃,你怎敢暗害太後!」
賀紅葉立刻跪地:「妾不敢,妾冤枉啊,陛下!」
李遠把手中的茶杯摔到賀紅葉腳下,我估計他心裡都要樂開花了,要是賀紅葉犯事,他就有機會削弱賀家軍權,還能救心上人於水火之中,多好的事情啊。
但是很可惜,本宮會出手。
「陛下!」
我扶起賀紅葉,不贊同地嘆口氣:「臣妾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別急。」
「你什麼意思?」
賀紅葉淚光盈盈地看了一眼李遠:「陛下,這香囊是堂妹送我的啊。」
賀綿綿本來還在抽泣,聽到這句話當場蒙了,也忘了裝可憐:
「胡說!」
「放肆!」
小翠每次出手都恰到好處,綿綿姑娘又挨一嘴巴!
李遠被反轉又反轉地給驚呆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賀綿綿挨了巴掌。
打狗還要看主人,小翠是我的人,他就算心裡難受,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