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聽不下去,又敷衍了保安幾句,就狼狽地出了小區。
宋暖是我的,她本來就是我的。
她的青春,她的青年,都屬於了我。
她的未來,也該是我的,唐景算什麼東西,要來和我搶?
他憑什麼和我搶?我和宋暖還沒籤字,宋暖還是我的妻子,用得上他來獻殷勤?
我的心緒煩亂,整個人又堵又懼,隻想一醉解千愁。
我喝了許多許多酒,那些酒幾乎都讓我醉了,可我沒有解千愁,心裡隻越來越苦澀。
不知喝了多久,我眯著眼,望了望時間,好像宋暖下班了。
我急忙起身,可有些醉意,腳步不穩,走路有些飄浮,但心裡還尚算清楚。
天色尚早,天卻黑了,我望了望天空,隻見烏雲密布,可能要下大雨。
我加快了步子,走去了小區,我經過保安室,保安見是我,隻問了幾句,就放我進去了。
越靠近宋暖,我卻越覺得害怕,近鄉情怯,大抵如此。
走到宋暖門口,我遲遲不敢敲門,隻在門外踱步,心裡焦急苦痛,如在火上烤。
倏忽,大雨傾盆。
我驚得渾身一抖,仍舊不敢面對。又突然聽到關窗的聲音,心裡激動起來,原來,我的宋暖就在屋中。
隻要我敲了門,就可以見到日思夜想的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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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忍受不了相思,鼓起勇氣,敲了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敲得人心急。
裡面的宋暖在問:「是誰?是不是唐景?你淋雨了?」
唐景?她居然問是不是唐景?
我的期待、驕傲、激動,一剎那間,全部破碎了。
苦澀漫入口中,讓我幾乎想落荒而逃。可我不能逃,所以我沒有回應,隻一聲又一聲的敲門。
宋暖打開了門,隻一眼,我就望見了她。
她臉色圓潤,整個人胖了些,氣色很好。她皺著眉,似乎有些不喜:「唐景,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又是唐景!又是唐景!她怎麼隻想到唐景?!
可我還來不及去嫉妒,思念就讓我搶先一步,直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宋暖。
等抱住了她,心裡才踏實,又使勁兒嗅了嗅她脖子裡的味道。
真好,那是宋暖的味道,沒有消散的味道,獨屬於她的味道。
可我還沒有聞夠抱夠,宋暖就推開了我,還離我那麼遠,就像我是瘟疫一樣。
我難受得快要立不住,加之又有些醉意,一個腳步不穩,就癱在了地上。
宋暖,我後悔了。你回來好不好?不要理唐景。
宋暖,我好想你。
我模模糊糊說了許多話,可因為傷心與醉酒,又說得不甚清楚,宋暖好像根本沒聽到。
或者她聽到了,卻也不稀罕了。隻裝作不知道。
她隻是踮起腳尖,踢了踢我,想要趕我走,可我怎麼會走?我寧願她殺了我,也不願意她不要我了。
可能我今天實在喝得太多,隻吐得滿地都是,宋暖很不滿意,看我的眼神十分嫌棄。
「喂,喂,你起來,別在這裡睡。」
她踢了幾踢,我想要動,卻沒有力氣,隻能躺著,又連打幾個醉嗝,失了儀態,讓我懊惱不已。
「沈尋,你別動,我扶你去外面吐。」
她話音剛落,一陣閃電劈下來,隨後雷聲陣陣,雨點無故地大了起來,響得人心痒難耐。
她扶著我,往門外走去,身上的味道若有若無,讓人又安心又燥熱。
我越來越意動,渾身燙熱,心裡像被煮沸了似的。
眼看著宋暖挨著門邊,我心中一急,加之剛剛吐了些,醉意去了大半,把門拉著,隻重重一摔,就緊緊地關了起來。
宋暖見狀,急忙放開我,往後退了幾步,緊緊貼著門,手也悄悄去摸門把手。
我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也瞧出了她的害怕,便想要走過去,安撫她。
「沈尋,你幹什麼?別過來!」
她雖這麼喊著,我卻聽不進去,本能地伸手一拉,把她拉入懷中,緊緊抱著。
「沈尋,你別殺我!我不跟你搶財產,我願意淨身出戶,也不聲張你和秦歡的事,我發誓!」
聽她這麼說,我渾身一頓,手下用了力。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卻原來我在宋暖心中,竟是不堪到如此地步。
我低低笑了起來,整個人因為發笑顫動了起來,又痛苦又嘲諷,渾身又冷又熱,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如此。
我神經質地嗅著她的發、耳垂,又嗅到她的脖子裡,腦子裡閃過的,竟是她再沒有喊過我「老公」了,隻直呼其名,叫沈尋。
我太介意這一點了,忍了忍,又深深吸了口氣,才沉沉說道:「宋暖,我討厭你叫我沈尋。」
她的耳垂瑩潤小巧,側臉流暢,觸感細膩,我幾乎立即停頓了下來,被蠱惑似的,伸了伸舌,舔了一下她的面頰。
舌頭劃過地方,觸電似的,讓人發蒙,語氣也不自覺地顫動起來:「你應該叫我老公才對。」
可宋暖聽了這話,表情痛苦,又幹嘔了起來。
她竟這樣厭惡我。
厭惡我的碰觸、厭惡我的欲,也厭惡我的情。
隻那一瞬,早被痛得千瘡百孔的心,生了無數的惱怒。
明明宋暖是我的老婆啊,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再給我了?為什麼要讓我嘗過被愛的滋味又丟下我?
為什麼?!為什麼?!
我再忍不住,隻粗魯地把宋暖壓在沙發上,人也伏在上方俯視著她:「宋暖,你居然真的厭惡了我。」
她偏過頭,看出來很厭惡,語氣卻試圖安撫我:「沈尋,有話好好說,萬事好商量。」
她這樣示弱,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心裡的柔情又肆意橫生。
我低下頭,唇在她面上梭尋,發出了些粗喘:「宋暖,那我們就好好說話,你再不要提什麼離婚……」
宋暖,咱們好好的,不要提離婚,咱們好好過日子,再生一雙兒女,白頭到老,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可宋暖直接打斷了我,眼裡也恨恨的,厭惡怎麼也藏不住:「不可能!沈尋,不跟你離婚,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太傷人了。
太傷人心了。
我終於知道心碎是什麼感覺了。
「呵呵呵……」
「呵呵呵呵……」
我怒極反笑,心裡的瘋狂到處蔓延生長。不管宋暖愛不愛我,我都不可以失去她了。
「宋暖,我怎麼舍得你去死。我現在才知道,沒有你的家,冷冰冰的,如一座墳墓,隨時都可以吞吃了我。
「宋暖,我根本離不了你,我根本離不了你!」
我望著她,她的眉眼彎彎,好像同過去一樣,可分明又與過去不同,她如今看向我的時候,嫌惡幾乎滴出來。
「沈尋,沒意義,珍惜你擁有的吧。我們夫妻緣盡。
「如果你想體體面面,我樂意之至。如果你想對簿公堂,傳票也寄給你了,我隨時奉陪。」
宋暖兀地心平氣和地望著我,就連剛剛的嫌惡都慢慢消散不見,就好像我與她毫無關系,隻是個陌生人一般。
是的,陌生人,愛沒有了,甚至連恨都沒有了。
如果連宋暖對我都沒有了愛與恨,那我還算在世上活過一場嗎?
我的青春、我的青年,宋暖這個徹徹底底的參與者,如果都不在意的話,我有存在的意義嗎?
那一刻,我猛地狂躁了起來,再沒有從前的意氣風發,隻狠狠地搖著宋暖,嘶吼著:「宋暖,我永遠不可能讓你離開我,永遠!」
我這樣失控的樣子,宋暖害怕極了,抖得不成樣子,眯著眼,又努力想睜開,怎麼都不合時宜。
終究不忍心,停下了晃動她,隻盯著她,手無意識地放在她脖子上摩挲。
我是活過一場的。沈尋活過一場,被喚作宋暖的女孩兒愛過。
如果,如果,早有個孩子就好了。那是愛情的結晶,隻需要喚我一聲「爸爸」,喊一聲宋暖「媽媽」,全世界的人就都知道,我和宋暖愛著,是一對兒夫妻。
想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又看向身下的宋暖,在燈光的掩映下,她美得驚人。
「宋暖,你不是想要一個孩子嗎?我給你。」
我話音剛落,屋外一陣悶雷滾動,炸得人驚恐萬狀。
宋暖下意識地想逃,我卻本能地鉗制住她,她動彈不得。
我一手解她的衣扣,一手從她臉上滑去,唇也俯下去吻她……
果然還是我的宋暖啊。
這一刻,我隻覺安心。
七
宋暖回來了。
隻是我們沒再住那套小屋,而是搬進了我早就購置好的花喜別墅。
那套小屋,我是再沒有勇氣去住了。它見過我所有的狼狽與絕望,宋暖也在那裡向我提了離婚,我下意識地想逃開它。
花喜別墅環境清幽,最重要的是,安保做得極好,沒有我的同意,宋暖根本出不去。
同時,我替宋暖退租,替她辭了工作,甚至用了些手段,打消了她父母與朋友的疑慮,讓宋暖不與他們聯系變得合理。
這樣一來,宋暖的親人、朋友、工作都不會打擾到她,她隻同我一起,咱們兩個安安心心地生寶寶。
剛過來的時候,宋暖從不說一句話,連淚也不曉得流,可我能怎麼辦呢,難道同意離婚,放她自由?
這當然不可能,她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不管她接不接受。
她不同我說話,沒關系的,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