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因為他而扭,他需要負責什麼?
葛煙還沒來得及說出聲,耿秘書已經伸出手請她,“葛小姐,跟我來吧。”
“………”
想著今晚他帶著她……她凝思了一番。
算了。
反正也不差這一回。
隻是他不需要留在山莊嗎?
直至上了沈鸫言的車,葛煙還在疑惑這件事。
今天他又換了輛車,和以往的稍有不同,葛煙想著要不還是回汾城,剛好也不用他特意開到鄞城的哪裡還要再接著返還。
思及此,說了往常的目的地,她朝著那人看過去,“你不待在山莊裡,那林老師呢?”
“她留下來。”沈鸫言說著抬手便打開了車廂中央頂上的燈。
那光緩緩地落下來,襯著窗外飛舞的雪景,輕松地攏住他的側臉。
竟有股說不出的味道……
葛煙一時之間看得稍愣,隻平平地哦了聲,也沒多問。
沈鸫言的車沒在停車場那邊,車子跨越過主門,很快便駛過山莊的廊檐,朝著山下駛去。
從鄞城的城郊再回到汾城注定是段很長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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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煙和他聊了幾句後便拿起手機玩了會兒。
她其實有些乏了,但莫名得不想在這個時候睡過去……
雪天路滑,他又要開車,她還是陪著,起碼能醒醒神。
手機玩了沒多久,旁邊的沈鸫言就在這個間隙倏而出了聲。
“煙?”
葛煙下意識便轉頭過去,“嗯?”
………他這是在喊她?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沈鸫言側眸睇過來一眼,“剛才晚宴上聽人這樣喚你。”
“不是煙。”葛煙淺淺笑開,隨後一字一句告訴他。
“是Yan,Y-a-n,我的英文名。”
“嗯。”沈鸫言應聲後,視線幽然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這才復又看向前方,開始駛入盤山公路。
大概是越往山下面走信號越好,車子徹底駛出盤山公路後,復又來到通往大道的小道上。
車載電臺也自動接受到信號,播出一段音樂。
緩緩流淌著,聽起來很是耳熟。
坐了這麼多次,葛煙是第一次聽到沈鸫言這裡的車載音樂。
應該是上次聽完沒關,自動載入後便繼續往後播放了,所以也不是音樂的開頭。
見沈鸫言抬起手似是要摁掉,葛煙視線從手機上收回,連忙制止,“欸欸,這個不用關。”
“很喜歡聽這個?”恰好駛入到相對平穩的道路,車子不再跌宕,沈鸫言挑眉看她。
“算是?”葛煙這回話接得格外快,“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芭蕾國際賽時獨舞的背景樂,對我來說挺有紀念意義的。”
說到有關自己的職業,她明顯來了興致,“這是什麼頻道,居然還能放到這種音樂。”
“交響樂演奏團。”
“你還會調這個頻道啊?”葛煙明顯詫異了。
“偶爾會聽。”沈鸫言神態疏散,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不斜視。
葛煙想起林妘林老師……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不過既然都提起到人了,葛煙還是不放心,“不過林老師是真的不回汾城了嗎?”
“當然。”沈鸫言不知想到什麼,很輕很輕地笑了下,“如果你當時還留在那裡,她會讓你陪,到時走不了的是你。”
經由此話聯想起林妘平日裡對她的熱情……
倒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剛要說些什麼。
車子在緩緩刮開雪的路上遭遇到了阻礙。
這片小道上的堆雪比起大道化得更慢,而又因為往來車輛少,堆雪在被車輪碾壓著往一邊堆時,大概是旁側有山體相懟,堆砌的同時幾乎漫到了車前的引擎蓋上。
道路劈開前方道路進展甚緩的同時,竟是引得車子在後退且復又前進的檔口,就這麼慢慢地停了。
車身頓住後,發動機也似是熄火,嗡鳴幾聲後直接在粗嘎的拖曳聲中止住。
“………?”
葛煙轉頭看向他,面露疑惑。
沈鸫言擰眉,倒不像是著急的模樣,他往後隨意靠著,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過頭來迎向她的目光,“車子拋錨,沒法掛擋。”
“怎麼說。”他散漫看向她,“這次好像真的走不了了。”
第29章 [VIP]Butterfly
隨著這樣的一句落下,不過須臾,車內頂廂的燈光也隨著車子的拋錨熄火而驟滅。
窗外撲簌落下的雪敲打著車窗,連帶而起的風卷起凜然的呼嘯,自車身刮過,發出類似樹枝折裂的窸窣聲。
視野能觸及到的周遭,從前往後乃至左右,往來之間皆是重重疊起的樹色。
而周邊隻顯現出沉沉山影,除了將更多的雪吸入並隱匿其中,再也覷不見半點光亮以及人影。
朝著車前擋風的玻璃往外看,層層堆砌的雪還杵在前方,因為燈光的折射而散出近似冰藍的反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葛煙的錯覺,沈鸫言之後再傾身,隻隨意地又試了幾次後。
每回都是稍有響聲後便徹底地歸於一動不動。
就像是漏了空而癟下去的氣球,再怎麼往裡注入新鮮的空氣,都是無用功。
這場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來得猝不及防且沒有防備。
世界好似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葛煙再轉頭朝著車窗外往遠處眺望,這裡應該是深山內處,便是很遠的天際之上懸掛著的也是濃濃墨色,完全看不清稍遠地方的光景。
近處遠處接連成了模糊的一片。
“………”
該是怎樣的運氣才會碰到車子拋錨。
還是在這樣倏然而起的大雪天裡,一道近乎隻有小路的山腳邊。
“這下該怎麼辦?”葛煙的第一反應也是懵了,隻好去尋求沈鸫言的意見。
這相當於是卡在了半路上,而被大雪阻隔的地方又很難讓人發現。
想要借助過路人的幫忙堪稱是天方夜譚。
不過即便是這樣隱蔽的小道,隻要有通訊,總有辦法解決。
她沒等沈鸫言看過來,打開手機,剛要準備搜尋怎麼叫拖車的辦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手機玩久了的緣故,電量格那一欄在劃拉屏幕沒多久後便顯出瀕臨耗盡的提示。
正紅色的極細一條在小方格內閃爍幾秒,不過須臾,整個屏幕便暗了下來。
直接保護性關機。
“………”
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結局,葛煙盯著屏幕怔忪幾秒。
將希冀全然寄託在了沈鸫言身上,她轉眼便朝著他看過來,“我手機沒電恐怕叫不來什麼了,你的呢?”
沈鸫言自車內光亮也滅之後,便沒怎麼有動作。
此刻聽她問,倒也拿出手機,垂首望過去。
屏幕上顯現出的光亮淡淡籠著他的眉骨,他面上神情看不清,長指在屏幕上隨意地劃了劃。
像是在搜尋著什麼。
眼見於此,葛煙倒是松了口氣。
他的看起來總不像是沒電的模樣……
不然接下來還真是棘手。
就在葛煙以為沈鸫言那邊有了解決的辦法,沈鸫言視線掠過中間的昏暗,就這麼朝她看過來,挑眉,“我手機沒有信號。”
“………?”
葛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信號?”
“嗯,電話撥不出去。”
他說著抬起手,順勢將手機關了,再看過來時眸中恍若凝聚了雲霧,叫人看不分明,“也搜不到什麼。”
“………”
沒有信號的手機宛若板磚,確實是什麼都做不了。
而這一片堪稱得是上荒郊野嶺,信號時有時無再正常不過,大雪封路,指不定這邊附近的電纜都會受到影響。
葛煙倒是沒多想,隻是最後燃起的希望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撲滅,她也難得放空了思緒。
………在這樣前後無人經過的路上,兩人是注定要這樣幹等著嗎。
而觸及到另一面,如若一直沒有信號的話,他們要在車上坐一夜?
一時之間,兩廂沉默下去,原先車內還存留有的暖氣也一點點地消散。
稍顯昏昧的世界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裹住兩人。
不過晃神的功夫,窗外的雪好像落得更大了。
“把大衣穿好,我開車門。”
———沈鸫言倏地一句將葛煙的吸引力從車擋玻璃上收了回來。
她順延著左側望過去,正好迎上他睇過來的視線。
沈鸫言下颌抬了抬,再次示意她將衣領裹緊。
葛煙頓了頓,下意識便伸出指尖將大衣往內卷了卷,再抬起頭看過去,沈鸫言已經推開了車門。
他應該是要去前面探路,落下一句“你在車裡等著我”後,尾音便被闔上的車門徹底隔離在外。
沈鸫言沒走多遠,葛煙隻等了一小會兒。
人再回來時,身上都攜滿了自車外帶入的涼意。
細看還能覷見他大衣上落有的雪花,在昏暗的夜色間,透著淡淡的晶瑩。
葛煙沒有細想,輕抬起手,指尖探過去便將他身上靠近脖頸那塊兒的雪花給拂開。
相碰的那瞬,冰涼在指尖倏地炸開。
她眼睫緊跟著一顫。
沈鸫言就在這時倏地轉眼,目光直直落在她面頰上。
黑暗中其實看不分明他的神情,可葛煙就是莫名被看得臉有些燒,輕聲道,“雪化得快……不弄下來你大衣就湿了。”
“知道了。”
沈鸫言應著揚了揚眉,隨後隻是任由她動作,“你繼續。”
聽了這話,葛煙動作還是小幅度地窒住。
心想他自己怎麼也不緊跟著動動手。
但畢竟是自己開的頭,沒法就此停下,她也就盡心盡責地將他大衣肩側落有的雪花全然拂去。
她捱得近,因為還要去拂另半邊的雪,有些夠不著,便稍稍地側彎過來。
身子在極為有致的起伏間,拉出極其柔軟的弧度。
悶然的車廂內,她身上凝著的那股香緩緩洇開,縈繞著散在空氣中。
像是隨風散開的蔓沙陀羅,殊香過甚。
沈鸫言視線全程落於前方,隻等她再坐好時,才出了聲,“前面都是雪路,稍近一點的地方沒有人。”
葛煙本來也沒對這邊附近的一圈抱希望,隻是到了這會兒,她到底還是小聲地確認了一番,“那車呢……這車真的一點都不能動了?”
沈鸫言嗯了聲,“車上很冷,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準備再走遠點。”
頓了頓,他偏頭朝她看來,目光幽深,“如果沒有的話,估計要在車上待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