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太糊塗了,她可是魄力十足的大女主啊!
「我和江時遠都感覺有誰想撮合我們,不約而同想到了天意。」
「可不管天意如何,不管是不是有人強硬地要把我們推到一起,我和他都覺得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何蔚月不滿地看著我和程落衍:「真是兩個搖擺退縮的人!」
「遇到事兒之後第一個放棄。」江時遠瞥我一眼,接過了話。
我醒來之後一直不肯見他,他很快地就知道這其中的理由。明明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可他就是氣,氣我不信任他,也氣我想忘記他。
於是他一定要等,等我主動地走向他。
所幸他等到了。
我自知理虧,給二位大佬一人削了一個蘋果,終於獲得原諒。
而程落衍像個小媳婦一樣坐在何蔚月身邊,最後憋不住,也拿了兩個蘋果過去。
「去掉一個江時遠,再去掉一個路昭昭。」
他把兩個蘋果擺得老遠,可憐兮兮地看著何蔚月:「咱倆單獨待會兒。」
「我不!」
何蔚月把他推開,又把他用來代替我的蘋果抱在懷裡,殘忍地拒絕:「去掉一個程落衍,我要和昭昭待在一起。」
154
回去的時候我坐在江時遠自行車後座,小貓咪頭上的風車在前面轉個不停,我數著地上路燈的影子,突然被自己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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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著江時遠的腰輕輕地靠在他背上小聲地說:「江時遠,夏天的時候再一起去吃煎餅、喝奶茶吧。」
他還沒回答我就聽見「哐哐」幾聲,自行車停了。
「好像壞了。」
江時遠擺弄幾下回頭看我:「上次追你的時候摔壞了。」
「那你……」
我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於是呆呆地問:「要我賠嗎?」
「你想怎麼賠?」
他下了自行車,推著我一邊走一邊妄圖抬價:「你想好了,我的自行車很貴。」
正好我倆走進樹的陰影裡,昏黃的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了些在地上,我抓緊他的衣袖:「那你停一下吧,賠你個大的。」
我跳下去站在樹下朝他招手,江時遠這回懂得愛惜自行車了,他把自行車安放好才走過來。
「怎麼了?」他問。
我搓了搓自己的一雙手,輕輕地牽起他的手抬頭問:「你是不是應該履行諾言,吻我的眼睛啊?」
他的吻就那麼輕快溫柔地落下,我被他抱在懷裡,聽到耳邊他的呼吸,心便落了地。
我們誰也不肯松手,貪戀著對方的溫暖,許久之後,我聽見江時遠輕聲地說:「你終於回來了,路昭昭,我等了好久。如果……如果你不肯回來,我還會繼續等,直到你回來為止。」
我曾無數次憧憬美好青春的模樣,而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他在我身邊,就是青春。
我終於讀明白了他寫在相片夾裡的那段話:若我的靈魂在流浪,我願停留在你的眼睛裡,因為那裡有我愛的熱烈與誠摯,能讓我在每一個冰冷、茫然的夜裡安心地睡去。
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晚風總是往同一個方向吹,因為晚風、星辰也知道,我們心意相通。
155
真到了夏天的時候,我兄弟程落衍的新詞已經寫好了。
我一邊讀那首新詞一邊往前走,上面寫著:
或許潮水洶湧
或許卷入漩渦
或者死在沙漠
百年之後卻也是無所謂的魂魄
懸在空中畫不出輪廓
我是停在原地的鍾
萬物死去的冬
困在懸崖之間無法掙脫
直到拋開一切相擁
原諒平庸
忘記日升日落
我要追上狂奔的風,讓月光穿透魂魄
在有她處降落
那裡很遼闊
一陣風吹過來,我沒有抓緊,那張紙被吹飛,抬起頭我剛好看見那幾個字:拋開一切相擁。
「江時遠!」
我跑到大樹下緊緊地抱住等在那裡的江時遠,他給了我一個耳機,裡面放著那首曲子。
「為什麼總是這一首?」我問。
「因為總是需要擁抱、日落和晚風,還有——」
他用手捧起我的臉,輕輕地蹭了蹭我的額頭:「還有夜、螢火蟲和你。」
程落衍、何蔚月番外:我在無人處寫你的名字
1
我好像遇上了一個小偷。
她已經在那輛嶄新的電瓶車旁邊徘徊很久,臉上時不時地會浮上糾結的神情,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看來不是慣犯,我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
在她四處張望地準備動手的時候,我咳出了很大的動靜,假裝不經意地從旁邊經過。
她果然像受驚的兔子,飛快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後落荒而逃。
我很滿意,甚至有幾分膨脹,覺得自己拯救了一個迷途少女,哼著歌心情愉悅地出了校門。
沒走多遠發現鑰匙沒帶,折回來的時候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哀號。
「誰他媽偷了我的電瓶?」
——來自電瓶的主人,我的同學路昭昭。
我心裡一咯噔,升起不好的預感,接著難以置信地衝向那輛電瓶車。
那個小偷,她竟然還是下手了!
我懊惱不已,剛剛就不該手軟,當場把她抓獲啥事兒沒有。
2
好消息是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小偷成了我的同學。
壞消息是,我又猶豫了。
不知道她對路昭昭下了什麼蠱,明明是小偷和被害者的關系,路昭昭反而為她出了頭。
我決定先緩一緩,看看這個小偷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晚自習,我在紙上劃來劃去修改我的歌詞,被班主任抓個正著。
她把我揪去辦公室,剛好路昭昭也在,她寫黑化日記被請了家長。
班主任訓我的時候,她就在後面搞小動作。
「這也太酷了吧!」
她真誠地誇了我的歌詞後,我們倆正式成為兄弟。
班主任放我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回教室的時候,那個小偷悄悄地看了我好幾次,最後好像終於下定決心,走過來問:「請,請問路昭昭怎麼樣?班主任罵她了嗎?」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偷,偷了個電瓶,倒像撿了個女兒。
她是不是太關心路昭昭這個受害者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對她的偷竊行為不滿,敷衍地答了一句:「不清楚。」
她好像也察覺到我的不善,隻是動了動嘴,最終沒有再問。
3
她一直等到路昭昭從辦公室回來,我們正好目睹了一場大戲。
洛塵宇正在攻擊路昭昭,他說話難聽,把路昭昭貶得一文不值。他太狹隘,以至於把自己的不幸歸結到路昭昭身上。
我心頭不爽,沒想那個小偷站出來把我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她正義又勇敢,大罵洛塵宇虛偽、懦弱,和偷電瓶時的畏畏縮縮截然不同。
我第一次認真地看她,原來她長著一張無害的臉,卻有一雙銳利、清澈的眼睛。
她叫什麼來著?何蔚月。
我看著她和路昭昭越走越遠,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些狹隘。她確實偷了電瓶,可這並不妨礙她是個勇士。
我也不該事事帶著偏見。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之後我對她的成見好像在慢慢地消失,但我覺得自己很魔怔,似乎太關注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正在學校的廁所裡蹲著,手裡攥了一包紙。
「好,那你先走吧。」
天知道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她的聲音適時地在廁所外響起,我嚇得手一抖。
……
紙掉坑裡了。
我立刻破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號了一嗓子。
「程……程落衍?」廁所外的她有些不確定。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該為她聽得出我的聲音高興;還是該為這尷尬的相遇鑽地縫。
最後她找人給我送了紙。
竟然是洛塵宇!我從他手裡接過紙,很沒禮貌地一言不發。
倒不是尷尬,隻是想不通她為什麼偏要叫他?我很不爽。
我總覺得,她和洛塵宇之間的交集好像有點多,似乎有人刻意左右。
這個想法剛蹦出來,我立刻在腦子裡扼殺了。
洛塵宇?還是離這個人遠點吧。
4
放假後,我發現何蔚月在黑網吧打工。
那天我在附近轉來轉去,從中午磨蹭到天擦黑,朝網吧裡看了無數次。
好像是生病了,她往嘴裡扔了幾粒藥,又皺起眉頭。咽下去之後還吐了吐舌頭,大概是因為藥苦。
我看得太入神,路過的人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也許以為我是個變態。
嘆了口氣,我轉身在旁邊的超市買了點兒東西,終於還是走進網吧。
「是你啊?」
何蔚月抬頭看我,眼裡隻有驚訝,並沒有我所擔心的躲閃或是自卑。
我暗自舒了一口氣,嘲笑自己想多了,她倒向來坦蕩。
於是假裝隨意地扔了幾顆糖過去:「同學福利。」
之後是一整晚的心不在焉,直到我瞥見她剝了顆糖放進嘴裡,才開始認真地玩遊戲。
5
這個假期我覺得自己得了大病,每天早上爬起來就想朝網吧跑。
這一天網吧人爆滿,我本來以為已經沒有位置了,何蔚月卻朝我招手把我帶到我每天坐的那個位置。
「噓——」
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眨了眨眼:「同學福利。」
第十天,我正要進網吧,突然看見對面有小推車在賣棉花糖,於是從天橋走過去攔住買了兩個。
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洛塵宇。
我一向不喜歡甜膩膩的東西,那天下午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吃完了兩個大棉花糖。
何蔚月離開了網吧,洛塵宇好像替了她。
我每天都經過那裡,卻再也沒有進去。
6
開學的時候,我剛到校門口就聽到班上有人在傳何蔚月偷東西。
來不及思考,我狂奔向教室,隻想快點兒到她身邊。
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四周是亂七八糟的目光和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我看見她眼裡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直到她完全埋下頭。
事情開始發酵,有人開始排擠她。
她沒有反駁,卻也慢慢地適應了,能在那些不善的目光裡昂起頭走過去。
她不是那麼軟弱的人,我知道。
本來我總是遲到,近來卻一大早就到了教室,因為每天都要提前看一看她的課桌裡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