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操作下來,我氣喘籲籲癱在沙發上暗嘆。
等沈南意恢復記憶了,這些債我一定加倍討回來!
5
本來隻是折騰累了想在沙發上稍微栽一下,卻沒想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過來,身上暖暖和和的,一點都沒有要感冒的跡象。
再一低頭,我被沈南意摟在懷中,一齊裹在昨天罩在他身上的被子中,發絲交纏,親密無間。
他的臉靠得離我很近,呼吸起伏間唇瓣很快會貼在我的額上一會,留下一點溫潤的觸感之後又很快離開一些,然後再貼上來。
而不遠處,躡手躡腳進門打算按時給我準備早餐的廚師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
我:「……」
廚師一臉『我是不是打擾到了什麼』的尷尬表情,小聲詢問:「您還要吃早餐嗎?」
我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艱難地回頭:「做點病人吃的清淡的,不要放姜不要放蔥。」
廚師很快點了點頭,逃也似的墊腳奔向了廚房。
或許是感覺到了有其他人進來,廚房的煙火氣燃起沒有一會,沈南意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睜眼看到我,很快露出了一個迷茫又有點安心的笑容,唇瓣主動貼在我的額上蹭了蹭。
「早上好。」
我面無表情一巴掌糊上他的臉:「誰準你過來抱我進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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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意的動作怎麼這麼熟練?我睡得不深,但他沒有驚醒我就能把我抱進懷裡,也是一種本事了。
認識他的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女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因為一張臉和能力的緣故,許多人前僕後繼想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但他就跟斷情絕愛了似的,讀書時候眼裡都是成績和人脈,工作了以後眼裡都是生意和利益。
就因為他這麼多年一點緋聞都沒有傳出過,我才終於像有哪裡能勝過他一樣,今天吃飯換個男伴,明天晚會換個小鮮肉的。
——雖然都隻是做做樣子,但起碼花邊新聞上我能勝了他不是?
我狐疑地把他從被子裡趕出去,上下打量了他一會。
「你先去洗漱。」我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裡面有一次性洗漱用品。」
沈南意點了點頭,乖乖去了衛生間。
趁著對方進去洗漱,我也趕緊去抓緊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
等我出來的時候,廚師已經做好了飯菜溜之大吉,管家送來了我昨天吩咐的衣服,站在餐桌邊和沈南意大眼瞪小眼。
「小姐。」管家看見我,同樣一臉復雜表情,「衣服我已經送過來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管家從我小的時候就跟著我,我父母雙亡,他就算我半個親人,陪我一起長大,知道我過去和沈南意所有的恩怨。
我一向不喜歡家裡有很多人在,所以平常都是有需要的時候才有人來家裡做飯或者處理事情。
剛廚師出門之前應該給管家交了個底,導致他現在看我時候一臉誤入歧途的悔恨。
他站在沈南意的身邊,不停朝身邊使著眼色,似乎希望我跟他說現在就把這個進入我家的男人帶走。
可沈南意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第三個人對他的敵意一樣,一看見我,眼睛都亮了。
他比管家還要手快,給我布置好了所有的碗筷,走過來,牽著我的手打算把我領到位置上。
我:「……放手,我沒有讓你做這些。」
沈南意拿出了和昨天一樣的回答:「這些不是金絲雀應該做的事情嗎?」
「你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我掐住他的下巴狐疑,「你別的不記得,就記得這個?」
然而面對我的疑問,沈南意就隻是笑。
他沒有抗拒我的眼神,也沒有閃避我的動作,眼中是成年人少有的坦承。
「我不記得。」他說,「但我感覺我要對你好,我想是因為我要換我生存的東西,不是嗎?」
6
沈南意就這樣在我家住了下來。
我向管家解釋,我是為了堂堂正正贏了他,是為了保住沈南意的命。
我也是這麼解釋自己所有的行為的。
畢竟現在沈準還在外面虎視眈眈,就連那個小繼母也來了我公司好幾次,明裡暗裡說要過來探望沈南意。
兒子不好出面就長輩出來,想著能賣個人情,說不準我心情好了就能把沈南意給他們,好全了這份陰謀。
可我偏不。
和沈南意爭鬥這麼多年,我養起最大的就是反骨,人家越想我做什麼,我就越不做什麼。
坐在辦公桌後,我笑盈盈對著這位小繼母。
「我不放人又能怎麼?」我挑挑眉,「現在沈南意伺候我伺候得挺舒服的,我為什麼要錯過這麼好的一個折磨他的機會?」
小繼母像是一口氣沒有提上來似的,指著我道:「你……」
「我什麼?接待你幾次是因為你四舍五入算我長輩,是禮貌。以後再來,茶水有,見我就不必了,誰不知道夏氏和沈氏常年是對頭?我對你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我惡劣笑道,「而且你們真以為我就隻會口頭說說威脅?沒有留憑據什麼的?還是說你真以為你的好兒子掃尾掃的很幹淨?」
「還有,不要再想著往我家裡塞人監視我,我這個人脾氣不好,說不準不折騰沈南意,就去折騰你家公司了。」
聽到這話,小繼母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念叨了兩句什麼,提著小提包噠噠噠離開了我的公司。
對嘛,這才是做了虧心事的人應該有的樣子。
我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看向屋外華燈萬千。
手機響起,沈南意的名字在屏幕之上閃爍。
剛剛懟了人的美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接通和拒絕,慎重程度不亞於在做一道高考選擇題。
在鈴聲響起的第三遍,我醞釀了一下心情,終於摁下接通鍵。
「阮阮。」
沈南意的聲音傳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我工作忙。」
「這樣啊。」他聽起來有一些遺憾,但還是很快道,「那你要好好吃飯。」
我敷衍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說真的,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沈南意。
明明沒有出這件事情之前我想過很多次,假如有一天他落在我手裡之後我應該怎麼折磨他。
可事情到了眼前,我卻有點害怕他那種眼神。
……說真的,一個跟我爭鬥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忽然有一天見到我就要就要黏上來,十句話裡五句要誇我討好我,真是叫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所以一連好多天,我都用工作的借口住在了別的房子,沒有回家。
為了讓這場金絲雀的「戲」做得更真,不讓沈南意產生什麼懷疑,我給他買了衣服,買了電子產品,準備好了一個正常人生活需要的一切。
讓治療的醫生給他編造了一個虛假的過去,好讓他能夠乖乖呆在房子中養傷,不出門。
他順從地接受了一切,卻唯獨一件事情沒有聽從我的安排。
——給我發消息打電話讓我回去。
常年充斥著各種商務消息的微信被他塞進了很多煙火氣,一個一個的電話,每次直白的,轉彎的,都是在詢問我什麼時候回家。
我的家已經空曠了很多年,我一直覺得,那除了是我爸爸媽媽曾經住過的房子以外,和別的房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頂多就是熟悉一些,舒服一些,自在一些。
但是當我把沈南意塞過去之後,這個失憶了的討人厭的家伙僅僅幾天的時間就改變了家給我帶來的感覺。
……這種失控的感覺並不好受。
可偏偏就像我和他針鋒相對時候總會落下風一樣,對於這樣的改變,我幾乎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啊,畢竟這可是沈南意,我感覺也很正常,畢竟這麼多年我就沒有贏過兩次。
7
我和沈南意最初其實並沒有到見面就掐,什麼事情總要分出個勝負的地步。
主要還是因為我兩的父母爭鬥多年,氣氛都烘託在這裡,上一代沒有爭出來的勝負,直接就被移交到了我們身上。
頭一次和沈南意見面,還沒有等我對這個長得好看的小哥哥表達什麼喜愛之情,我媽就一臉嚴肅逮著我衣領說:「你以後一定要比他厲害很多,知道不?」
我懵裡懵懂地點點頭,心裡當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直到和沈南意就讀一個學校後,我每次考試幹嘛的都要被父母和他比較,漸漸就開始有點厭煩。
我腦子並沒有非常聰明,隻能發奮的努力,可偏偏每次沈南意看到了,都要從我面前飄過去,然後來一句:「不找對方法,你一個人悶頭努力隻是白工。」
他本就因為天賦甩了我一大截,還總要在我面前說風涼話。
就是從讀書開始,我發誓我一定要從各方面贏過沈南意。
他參加競賽,我也要跟著參加,他演講,我下一次也要上臺演講,他在哪個老師那裡補習,我也要跟著過去。
再大點,家裡出了意外,我渾渾噩噩了很久,連學也沒有去上。
隻有沈南意發覺我的不對勁。
他砸了我家的門,把我從床上拽起來,一字一句對我說。
「夏阮阮,你不是說要贏我嗎?怎麼,現在就不想動,任由我打趴下了?」
沈南意因為家裡的教導,一向情緒穩定,那是我少有看見他激動的模樣。
「我還以為你可以在我面前掙扎久一些,沒想到沒有人監督,你就自暴自棄了,真失望。」
他看我的眼神冷淡,就好像我從來都是一塊入不了眼的石頭,灰撲撲的,隨時都會被人重新踢回地裡滾上泥土。
我崩潰和他打了一架,他也沒有讓著我,一個一向比我高半個頭的男生就在我家跟我互相踢打撕咬,直到後來趕到的管家將我們分開,報了警。
沈南意被警察和沈家父母帶走時候沒有再看我一眼,我卻聽見那時候還沒有病逝的沈母小聲:「這裡一切反正以後也都會是你的,你想怎麼以後再說,不要現在鬧事了。」
「不鬧了,沒有什麼可惜的了。」沈南意這樣說。
也是從這天開始,我和沈南意的梁子徹底結下了。
我努力讓自己振奮起來,逼退了那些想從我家公司上撕幾口肉的親戚,逼著自己成長。
沈南意在同年也開始管理公司的事情,好像較勁一般,我哪裡犯錯,他就在哪裡突飛猛進。
發布會上看見他的眼神,我都感覺對方在說。
就這?
我铆著一股氣,隻能越來越努力,似乎隻要贏了他,我就能拿到什麼。
拿到父母已經不會再給予我的誇獎,或者是別的更多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東西。
8
我同沈南意一直在同一個競爭場景裡打轉,一個小學,一個中學,一個大學,甚至我們的社交圈子都是同一撥人。
我笑他單身狗身體有問題,他諷刺我換男伴勤快田會累壞。
在各個場合,我和他都是互不相讓,非要嗆死對方才好。
這麼多年了,我就沒有看見他對我有過好臉色,也沒有從他嘴裡聽到過幾句好話。
要不是該死的車禍,他該死的難得用來的同情心留下來的繼弟繼母組織的這場車禍,我原本以為我會一直和他爭鬥下去。
又以工作借口在公司附近的屋子呆了好幾天。
新的社交局,我照例找了個男伴充場子,喝了半醉,又照例被娛樂雜志拍下來,放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版面上。
這種都屬於免費的宣傳,從前我從來不當回事,反正也不是真的,也掉不了我一塊肉。
但是今天,沈南意又給我來了電話。
我坐在車上,司機在前面問我要回哪裡,我打了個手勢讓他等會說,接通了沈南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