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閣裡頭李婕妤這個釘子戶還沒解決,由於桃李閣旁邊還有幾座小院,桃李閣不收拾,其他的幾座宮室都沒法子修繕。
四寶覺得李婕妤怪兮兮的,本來不想和她打交道,但看著停工的眾人撓了撓頭,隻好又轉身回去找李大釘子戶。
李婕妤看樣子正等著她來,話裡話外都帶了幾分嗔怨:“寶公公是司禮監的大忙人,平常連個影兒都見不著,今兒怎麼有空挪動大駕到我這小地方來了?”
四寶聽這話更覺得不對,看李婕妤的表情也不像是陰陽怪氣的發酸,再說好好的宮妃沒事兒酸一個太監做什麼?
她聽的忍不住呲了呲牙,沒忍住懟了她一句:“娘娘說笑了,最近事情實在是不少,再說奴才究竟不是在您宮裡聽用的,哪能日日過來?”
她本以為李婕妤聽了這話要發火,沒想到她臉上反而更見笑容,一雙眼睛更是要媚的滴出水來,直往四寶身上瞟。
李婕妤這些年在深宮寂寞,也沒少做找小太監調笑逗趣的勾當,看上四寶一是見這小太監長的好,二是見四寶年紀輕輕就入了司禮監,聽說也得廠公賞識,想必是個有前程的,要是有一段露水姻緣,說不得以後還能照拂她一二。
她以往總覺著四寶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娘氣,不過這麼一硬氣還是頗有幾分男子氣概的,看得她心花怒放心頭發痒,恨不能立刻讓四寶做了入幕之賓。
她神情柔媚,膩聲道:“我見識也難免淺薄了些,隻知道守著自己小院的一畝三分地,倘有什麼說錯了的,還請寶公公海涵,我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她說著竟真要起身賠禮,四寶簡直搞不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又不好讓一個正經的從四品宮妃給自己行禮,忙把人扶起來:“婕妤哪裡話,您這就是折煞奴才了。”
她給李婕妤搞得一頭霧水,實在不想在這事兒上糾纏,直言道:“婕妤,修繕宮室是皇上下的旨,勞煩婕妤行個方便。”
李婕妤心思壓根不在修繕宮室上,聞言衝她嫵媚一笑:“也不是不成,隻要你陪我用一頓午飯,我下午就給你們騰地方。”
四寶在宮裡待了幾年,這點警惕心還是有的,忙推拒道:“奴才怎敢跟您同桌用飯?”
李婕妤怕她又走,自然不允,她給夾纏的頭疼,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那奴才在一邊伺候您用膳,如何?”
李婕妤退而求其次,點頭答應了,份例的四菜一湯剛端上桌,她手裡的筷子突然掉了,四寶就站在她身後,下意識地彎腰去撿。
李婕妤撩起裙擺,一抬金蓮,輕輕踩在那筷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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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四寶這回是真覺出不對來了,就見那對兒穿著並蒂蓮花紅繡鞋的金蓮微微勾了勾,桃紅百褶裙的裙擺撩起,一截小腿飽滿圓潤。
若是個知情識趣地在這裡,兩邊早就你來我往開了。
她呆了呆才回過神,下手飛快地把筷子撿起來,畢恭畢敬地遞給她:“娘娘請用。”
李婕妤見她這般不解風情的樣子,暗暗咬了咬銀牙,心裡暗恨,皇上她沒本事勾到手倒也罷了,一個太監也這般嫌棄她?
不過她一轉頭看著四寶呆頭鵝的模樣,又覺著比那些油腔滑調的有些別樣可愛,恨意倒是消去了幾分。
她心中不甘,決定再試一試,故意婉媚笑道:“請用什麼啊?”
四寶給她一把嗓子甜的發膩,嘴角抽了抽才道:“自然是用飯了。”她一拍腦袋,故作恍然道:“奴才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兒要去處理,隻好暫先告退,恕我不能陪婕妤用飯了。”
李婕妤今日已經做得有些過了,再說這事兒本就是你情我願,不管四寶是真不解風情還是壓根看不上她,她也不能把人強行拖到床上去。
她眼看著四寶走遠,不甘心地拽了拽帕子,心裡恨意又起。這世上不光男人好色,女人好色起來更加無藥可救。
四寶一臉蛋疼地回了司禮監,站在外間捧著茶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她身上的一身脂粉味兒濃鬱,這回連成安都聞出來了,笑罵道:“你小子是去辦事兒還是去逛窯子了?身上這都是什麼味啊!”
這小子年紀不大,還挺風流。
四寶有點察覺到李婕妤的意圖,還不大敢確定,正要向成安討教討教,就聽陸缜在裡間淡聲問道:“怎麼了?”
成安縮了縮脖子去辦事兒了,四寶不敢敷衍,隻好走進去回話道:“回督主的話,安叔說我身上味道太重。”
陸缜自也聞見了,一挑眉道:“你不是去負責修繕宮室了嗎?”
四寶被他一問就開了話匣子,她最近在他跟前隨意很多,於是一臉鬱悶地抱怨:“您說李婕妤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我一去桃李閣就和我纏纏歪歪,問她到底為什麼不挪宮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莫名其妙地非得讓我陪她吃一頓飯,她還把筷子掉在地上讓我撿,我撿了吧,她又把那筷子踩住…啊!踩筷子!”
她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原來她成了西門大官人!李婕妤還想當一回李金蓮!
不過她要是真成了大官人該怎麼稱呼,寶大官人?
她腦洞像草泥馬一樣狂奔,沒注意到陸缜的神情已經徹底沉了下來,起身握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著她,狹長的眼睛裡幾分陰戾:“她碰你哪裡了?”
四寶先是給李婕妤突如其來的職場X騷擾嚇了一跳,又被陸缜現在的眼神嚇了一跳,怔怔地道:“就…胳膊。”
陸缜原本攥著她手腕的手漸漸往上挪移,玉白的手掌在她胳膊處慢慢摩挲著,像是要把李婕妤留下的痕跡徹底抹去。
從死了的宮女到這個婕妤,這小子的桃花運當真是旺的很吶!
四寶見他臉色不好,聲音都不由得低了幾分,小聲問道:“督主…您怎麼了?”
陸缜見她一臉茫然,想著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是那李婕妤自己不知廉恥,他緩了神色道:“沒什麼,隻是沒想到她有這麼大膽子。”
這個年紀的少年大多對年長些的女人更容易有好感,他頓了下,垂眸直看著她:“你喜歡李婕妤這樣的嗎?”
四寶連連擺手:“別別別,您可千萬別這麼問,李婕妤可是皇上的人,我哪裡敢肖想,再說李婕妤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奴才喜歡男人啊!”
好吧假如她真是太監,她寧可跟鶴鳴那樣真心實意的在一起都不要和李婕妤這樣隻想約個炮的一起。
她看了眼陸缜的神色,很明智地沒把後半句說出來,摸著鼻子道:“再說奴才雖然是個太監又不喜歡女人,也知道要潔身自好,這種亂來的事兒幹不得。”
陸缜的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胳膊上撫著,被這話莫名地取悅了,和緩了神色:“記住你說的話。”
他又道“你最近不要再去桃李閣了,先緊著其他差事辦。”
四寶也沒想太多,這事兒一來不好取證,要不是督主問起來,她肯定不敢到處說,到時候惹麻煩的還是自己,也難怪李婕妤膽子敢這麼大,想必是想通了這一節。
不過她又不是李婕妤宮裡的人,想躲開也很簡單,於是點了點頭就應下了。
她本以為這事兒到現在就算結了,沒想到宮裡突然爆出李婕妤欺壓旁的妃嫔,行止不檢,淫亂宮闱的醜聞來,就是元德帝都快忘了這人是誰,也不由得勃然大怒,看到證據之後直接把她貶為選侍,打發到宮中某個更偏僻的角落裡去了。
成安特地趕過去主事,看著哭的脂粉糊了滿臉,蓬頭垢面的李婕妤,鄙夷地笑了笑,彎下腰壓低了聲音道:“督主吩咐了,婕妤既然那般惦記著咱們司禮監的人,一會兒我就幫您找兩個司禮監的好生伺候著。”
李婕妤哭的身子亂顫,她不過是勾搭一個小太監而已,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幹了,怎麼這回就惹上一頭猛虎了呢!
成安也沒給她細想的機會,一揚拂塵:“拖下去。”
李婕妤就被捂著嘴拖了下去。
四寶知道這事兒,還以為陸缜是因為李婕妤無事生非,又勾引他身邊伺候的人才發火的,難得多問了句:“督主,其實婕妤也沒做什麼,貶為選侍是不是有些重了?”
陸缜正站在窗前眺望後宮的方向,唇角冷冷地勾起,聞言偏頭問道:“你憐香惜玉了?”
督主最近實在是反常,四寶一邊兒心說督主你的藥怎麼就停了呢!一邊擺手道:“哪裡的話,我跟李婕妤非親非故的,這不是怕您在外面被人說嘴嗎。”
她可不敢再提求情的事兒了,生怕督主一個不爽逮住李婕妤往死裡整。
陸缜道:“難道就由著她騷擾你?”
四寶被問住,想想督主說的也沒錯,職場X騷擾確實挺討厭的,不管是男是女。
她正低頭沉思社會問題,陸缜趁機上下打量著她,像是要把這人看進心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