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竟然充滿崇拜。
這兩張照片下面也搭配了一些聳人聽聞的文字,什麼女學生嫩照,什麼如膠似膝甜蜜熱戀的,更有一些葉家家族成員的介紹和猜測。
顧時璋眯眼看了半晌,終於拿起電話,直接搖了一個電話。
天涼了,這種無聊小報也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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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葉天卉和顧時璋大吵一場後,心裡也並不好受。
但是她讓自己忽略,她讓自己投身於工作,讓自己沒事跑跑馬。
沒有什麼是策馬奔馳不能解決的!
好像如今幾匹馬的訓練效果非常不錯。
黑玫瑰狀態良好,攏光精神抖擻,而地獄王者自從那裡勝利後,一瞬間引人關注,不少馬迷都打聽起來,它一下子成為公眾矚目焦點。
接下來地獄王者也參加了幾次三班馬的班際賽,每次都是輕松跑得頭馬,它的積分迅速上升,照著這個速度,看來地獄使者可以和攏光黑玫瑰一起參加普通比賽了。
除了國際一級班際賽它沒資格,其它都可以暢行無阻。
而且因為它積分低,歷史成績不好,在比賽的負磅上也非常有優勢,目前大家都很帶勁地訓練。
勝利就在眼前,大把的獎金就要到手!
這天葉天卉過去馬場,看林見泉和陳綜萬訓練。
如今大賽將近,兩個少年看上去都有些過於緊繃,都在全身心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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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和孫家京以及老周都深談過,就林見泉和陳綜萬的抉擇問題,兩個人一時也無法抉擇。
這必然是要選一個獲勝把握更大的。
兩匹馬各有千秋,都有歷史成績做依據,幾個人可以探討研究,給兩匹馬打分,不過在這個取舍中也要考慮兩個少年騎師的情況。
速度賽,七分在馬,三分在人,當兩匹馬伯仲之間的時候,騎師的抉擇就尤為重要了。
而騎師的抉擇卻涉及多個方面,身體綜合素質,參展經驗,當然也包括技術硬性指標。
在各種分析對比後,老周突然提出來:“還有重要的一點,也許應該考慮。”
他這一說,大家都看過去。
老周道:“最近林見泉好像開始發育,他的體重目前比陳綜萬的體重高大概四磅。”
按說陳綜萬比林見泉大幾歲,但是林見泉比陳綜萬高,雖然兩個少年都在嚴苛控制體重,但身體的發育似乎是無法阻擋的。
又因為訓練需要體能,也不敢太讓他們節食,於是最近這一段,盡管林見泉嚴格遵循食譜,但他的體重依然比陳綜萬重了四磅。
騎師的體重是有嚴格上限和下限要求的,在滿足下限要求的情況下,自然是體重越輕越好
旁邊孫家京皺眉,不太苟同:“四磅而已,並不能造成什麼影響。”
老周卻道:“距離比賽還有三周時間,三周時間,一切都會變,而且——”
他看著孫家京:“捫心自問,四磅,真的不重要嗎?你比誰都知道,有時候決定勝負的就是這點微小差異,你是不是因為偏心,故意忽略了這四磅的差異?”
孫家京神情一頓。
一時會議室沉默了。
葉天卉沉默了片刻,才道:“距離最終遞交選手具體信息還有五天時間,我們可以再考慮考慮,到時候再做決定吧。”
兩位馴馬師聽此,都點頭。
一時葉天卉讓人牽了騰雲霧來,她要騎著騰雲霧在這馬場跑兩圈。
自從上次她騎了攏光,騰雲霧好像有些不高興,鬧別扭,吃醋,她哄了好一番,騰雲霧的小性子才過去。
不過從那之後,騰雲霧特別固執,必須騎它才行,而且它很排斥攏光,見到攏光就不高興。
有一次它經過攏光身邊,竟然故意用嘴巴叼走了攏光的草料,不讓人家吃飯。
可憐那攏光是好性子,就傻傻被欺負了。
葉天卉對此也有些無奈,這讓她想起顧時璋,她覺得騰雲霧在某些方面和顧時璋有些相似,小心眼,鬧別扭,想得多。
這都什麼男人什麼馬,她都攤上了些什麼……
如今騰雲霧看到她過來,自然喜歡得很,親昵地用馬頭磨蹭她的手,這一看就是討糖吃。
葉天卉嘆息,也許是Jessise慣壞了它,它現在喜歡吃糖。
當然不該吃糖,本來就怕糖,還吃什麼糖。
但是葉天卉又覺得,孩子要吃,幹嘛不讓吃,隻是一塊糖而已,上千磅的體重基礎,是這麼一小塊方糖怎麼了?
於是葉天卉到底是從口袋中掏出來,給它吃了。
騰雲霧頓時欣喜若狂,貪婪地嚼著那糖,兩隻眼睛開心地看著她。
吃完後,還特意又蹭了蹭她。
葉天卉嘆了聲:“吃了糖,跑三圈。”
騰雲霧顯然沒得拒絕,它懶,但它很聰明,知道誰是管事的,它不敢不聽葉天卉的。
葉天卉剛騎上馬,卻恰好看到了林見泉。
林見泉才跑馬回來。
他看到葉天卉,微怔了下,便策馬過來葉天卉身邊:“天不早了。”
他用語簡潔,不過葉天卉明白他的意思,天不早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過來騎馬。
葉天卉有些沒辦法:“它剛吃了一塊糖,我想讓它把熱量消耗掉。”
林見泉微頷首:“嗯,那我陪你一起跑吧。”
葉天卉笑道:“不用,黑玫瑰已經跑過了,回去休息吧。”
林見泉略沉默了下,才道:“好。”
葉天卉騎著馬,在這跑道上不緊不慢地策馬而行。
這時候陰天了,天是藕紫色的,有山中的風吹來,吹著棕榈樹的葉子。
天暗下來,餘暉灑落,於是這依山而建的馬場便被罩上了朦朧的紗衣。
她握著韁繩,騎著馬,卻是想起上一世。
朔風蕭蕭動枯草,旌旗獵獵榆關道,她策馬奔過起伏連綿的丘陵,身後是蔓延幾十公裡的大軍。
重活一世,有些事情不一樣了,但有些又仿佛依然一樣。
而他,還在生自己的氣。
葉天卉覺得,如果一個人生氣,那她可以哄哄嘛,無論是將軍爹,還是這輩子的教授爹,她都可以哄。
但如今面對顧時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所有的計謀和機靈全都失效了,英雄無用武之地,束手無策。
會下意識退化到孩提時代,像一個孩子一樣,單純惱怒,使性子,怪他不夠體恤自己。
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不能不講道理,她清楚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但是他涼淡的語氣,確實讓她沒辦法再硬著頭皮做什麼,會走腆著臉求他的感覺。
也許他真的對自己失望了,不想搭理自己了。
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場遊戲,再世為人的帝王和自己來了一場逐心的遊戲,而她竟然認了真。
輸了人,輸了心,隻落下一個笑柄。
她騎馬回去時,林見泉依然在,他穿著騎馬裝,猶如標槍一般立在風中。
他抿著唇,安靜地看著她。
葉天卉想說點什麼,不過好像也不太想說話。
她微頷首,離開馬場,徑自出去了。
第76章
等走出馬場後, 她竟然也並不想回家。
心裡籌劃著各樣想法,這段時間也打聽了香江賽馬會對策騎師證件的考核流程,以她如今的資歷, 應該可以申請免去參加培訓課程, 隻需要參加考核就可以了, 需要參加一個文化課和技能考試。
這個並不難,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有時間她也得爭取拿一個策騎師的證書了,這樣萬一有個什麼不測,可以直接自己上。
策騎師證書比起駕照並不難, 這段時間就可以進行了。
她又想著那林見泉和陳綜萬,想著攏光和黑玫瑰, 當然也想著以後的種種。
這麼想著間, 看著周圍腳步匆匆的行人,竟然有幾分惆悵之感。
香江是節奏快速的城市,她看著這車水馬龍,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 自己是脫離在這座城市之外的。
哪怕她努力融入,其實也從未真正融入。
不過在那一瞬間過去後, 她又會豪情萬丈,她覺得自己可以努力,因為天空需要雄鷹來填充,而她可以。
所以人怎麼會這麼復雜呢,一方面雄心萬丈可以看淡一切, 一方面又因為那該死的顧時璋而惆悵難受。
這種感覺太不舒服了!
她苦澀地想, 上輩子果然是對的,她從未陷入兒女情長的坑裡, 就算她曾有過意中之人,那也很淺淡,那個人放棄了她卻另外娶妻。
她縱然有些難過,但縱馬一番馳騁,她也就忘記了。
當時她以為自己胸襟開闊絕對不會輕易為兒女之情所累,如今看來,還是不夠喜歡。
他沒有辦法和顧時璋比,她對顧時璋感情上的投入也比對那人要深。
這是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
以為自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現在才知道,這個世上最難熬的就是這情滋味。
她站在路邊棕榈樹下,微合著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