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她的臉,目光專注,聲音卻是平靜的:“你知道你說這話意味著什麼嗎?”
葉天卉有些無辜地舔舔唇:“可能我餓了吧。”
她真是率真又勾人,都不帶拐彎的!
顧時璋深吸口氣,低頭吻她的額,鼻子,以及唇畔。
他承認他被她激得有些難以忍受,隻能用這種動作來緩解自己。
他這麼吻了好半晌,才停下來。
他安撫地用拇指溫柔地摩挲著她被自己吻過的唇,那唇紅滟滟的,看上去有些可憐,一看就被激烈吻過。
他便想起葉立軒,怪不得葉立軒對自己這麼提防。
也許那晚葉天卉回去後被葉立軒看到了,為人父的他沒辦法接受。
他又想起上輩子的葉步邊,如果當年不是葉步邊的勸阻,他和葉天卉會走到哪一步?
有時候會恨葉步邊。
不過他到底壓下這些,溫聲哄著道:“好了,吃飯了。”
葉天卉有些失望。
她的勾引就這麼失敗了,難道她就沒半點魅力嗎?
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來日方長。
她能馴馬,能提劍,必然也能收服一個男人的心——當然也包括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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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葉天卉如今既已有了騎師,有了訓馬師,也有了馬, 便開始緊鑼密鼓訓馬備戰, 距離這一年的賽季隻有不到一個月, 強敵環伺,又有孟逸年那樣的強勁對手。
而葉天卉底子薄弱,現在幾乎是一窮二白。
除了攏光外,騰雲霧是懶散的富貴闲人不幹活的,地獄王者根本不上道, 要想讓它正常培訓都需要花費精力,黑玫瑰則是懷孕的, 總之可謂是老弱病殘沒幾個正經能頂大用的。
當然更頭疼的是, 地獄王者回到馬場後,境況並不好。
它仿佛處於一種應激狀態,一聽到什麼動靜就開始耳朵後倒滿眼兇光,它仇視著所有的飼養者, 甚至會暴怒地挑釁其它的馬匹,它開始害怕棍狀的物品, 看到後便嚇得冷汗直流。
回來後幾天時間,它體重明顯在下降,看上去疲憊不堪。
葉天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撫這匹馬。
這匹馬親眼目睹了同類被屠殺的情景,它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這匹馬需要被治愈被安撫。
老周幾乎整夜地陪著這匹馬, 試著安撫它的情緒, 讓它感覺到溫情,讓它有安全感。
葉天卉道:“現在的地獄王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它的情緒處於極度不穩定中,隻有你的陪伴並不夠。”
旁邊孫家京道:“地獄王者對熟悉的人就是老周,除了老周,也沒別人了。”
葉天卉卻道:“它目睹了同類被人類所傷,心理已經處於崩潰邊緣,我如果出事,可以暫時安撫它,看起來它也依然信任老周,但這都隻是表層的假象,那一天的事情已經在它心裡造成嚴重的創傷,它心裡已經被埋入了對人類的不信任。”
她看著老周和孫家京,道:“是對整個人類的不信任。”
孫家京皺眉,他突然明白了:“一旦受到外物刺激,它可能再次陷入癲狂中,到時候,它甚至可能不認人了,認不出老周了。”
葉天卉頷首:“是。”
換言之,這匹馬對人類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踩到了懸崖邊緣,老周並不能將這匹馬從懸崖邊緣拖回來。
老周望著葉天卉:“葉小姐,你的意思是?”
葉天卉:“可以找一些動物來陪它,本身馬就是一種群居的動物,在群馬中,它們都會互相交際,互相幫助。”
老周卻神情凝重:“隻怕是不行,地獄王者和其它的馬一直處不好,它和別的馬在一起,隻會更糟糕。”
地獄王者是一匹桀骜不馴的馬,它太自我,它又從小不夠優秀。
因為這些,它自然在賽馬場上被別的馬鄙薄過,也曾一次次遭遇過羞辱和傾軋。
馬也是有感情,也是有自尊的。
那麼多不愉快的記憶,它無法從哪怕是同為馬匹的同類中得到安慰了。
孫家京:“而且那天在馬場,地獄王者看到了同類被宰割的畫面……”
這顯然對它也是一個很大的刺激。
葉天卉擰眉,略一沉吟,道:“那我們就找一些小動物來陪它,很小的動物,不會讓它感覺到威脅,又能給它帶來友誼,這樣可以嗎?”
老周和孫家京面面相覷,之後,他們眼睛都亮了。
這是一個辦法。
讓一個沒有威脅的小動物來陪著它,讓它感覺到活著的樂趣,至少讓它不再暴躁和沮喪。
孫家京有些激動:“可以,找幾隻小貓小狗,很小的,軟軟的那種,這樣也許……也許會讓它放松警惕,開始試著去接受!”
老周突然想到了:“我想起來了,以前馬場旁邊有幾隻流浪貓,有一隻瘸腿的,好像地獄王者很感興趣,有一次那隻流浪貓跑過馬場,它還特意追過去看。”
孫家京:“那就太好了!看來它喜歡貓!”
葉天卉:“除了這些,先不要給它任何壓力,我們還有一點時間窗口。”
其實按照她的計劃,她是希望地獄王者可堪大用,出戰這一季比賽的。
她對這個賽季的計劃是,初期比賽由黑玫瑰和攏光出戰,攏光是名馬,盡管受過傷,但顧時璋對它照料精細,如今已經恢復,完全可以出戰,而黑玫瑰懷孕約一個月半,在早期一個月半的比賽中也可以參與比賽。
在黑玫瑰懷孕三個月半後,根據它的狀態,會考慮讓它休息,安心養胎,這時候按照時間來說,地獄王者已經受訓達兩個月,她希望到時候地獄王者的狀態已經能夠上賽場,這樣它就可以接過來黑玫瑰的工作,屆時就是攏光和地獄王者為主力了。
不過顯然,不能著急,這匹馬狀況不好,必須投入更多耐心讓它恢復,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一旦急了,這匹馬徹底崩潰,那就等於葬送了它的性命。
她也必須做好這匹馬到時候完全沒辦法用,她隻能倚靠黑玫瑰和攏光的最壞打算。
她略沉吟間,快速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先安撫它吧,按照我們剛才說的安撫它,等它有起色了,我們再做下一步的計劃。”
老周點頭:“好。”
他看著葉天卉,道:“我們會盡快,盡快調整狀態。”
他這麼說的時候,其實心裡並沒太多信心。
地獄王者的狀態這麼差,很難挽救,他知道葉天卉也付出了很高的代價才讓地獄王者繼續被安置在馬場,所以他也希望地獄王者能有所回報。
必須振作起來,必須拿出成績證明自己,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
葉天卉和孫家京並老周詳細探討過幾匹馬的訓練後,把黑玫瑰和攏光交代給孫家京,至於老周則全身心照顧地獄王者。
安排好後,在馬厩裡,她讓人把陳綜萬叫來,讓陳綜萬和攏光熟悉,建立感情,到時候陳綜萬是要乘騎攏光出戰的,陳綜萬顯然有些興奮。
一匹伏枥的名馬在等待伯樂,而一個提劍待命的蟲仔也需要最佳的機遇。
資金,機會,以及名馬,這些都是要通過很多拼搏才能獲得的,而葉天卉給他的機會,足以讓其它和他同資歷的蟲仔激動得眼紅。
他壓抑下滂湃的情緒,鄭重表示一定會努力。
陳綜萬離開後,葉天卉便讓人叫來了林見泉。
林見泉過來的時候,很安靜,就連衣服都是一聲淡藍色運動服。
他平時總是穿著騎馬裝,難得見他這麼穿。
他留著短發,很清朗的少年氣。
葉天卉笑著道:“去看過你母親了?”
林見泉頷首:“嗯。”
葉天卉:“我把攏光安排給了陳綜萬,所以你該知道,你的馬是哪匹了?”
林見泉便看向一旁的黑玫瑰。
她正站在黑玫瑰旁。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顯然黑玫瑰的狀態非常好,皮毛油光發亮猶如一襲華貴的黑緞,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這匹馬曾經在幾次國際比賽中獲得驕人的成績,盡管如今懷孕了,但絲毫不損其氣魄。
他望著黑玫瑰,微微抿起薄薄的唇。
葉天卉淡聲道:“你怎麼想的,和我說說?”
林見泉:“我知道這是一匹名馬,曾經在國際賽場上出盡風頭,如今花費重金運回香江,這樣的一匹馬應該匹配最頂尖的騎手,我初出茅廬,並不配駕馭這樣一匹馬。”
葉天卉:“但你現在好像不隻是驚喜,你還有失落,是不是?”
林見泉眸底瞬間泛起一絲狼狽,他看向葉天卉。
葉天卉了然一笑。
林見泉是心思被揭穿後的沉默。
他沒有說,葉天卉也沒有戳破,但是他必須承認,他竟然有了攀比之心。
盡管他初出茅廬,他根本不配這樣的名馬,他心裡很清楚葉天卉直接給了自己天大的機會,他應該慶幸應該感激,更應該無比珍惜。
可他還是會忍不住攀比。
和陳綜萬比。
他覺得葉天卉可能更看好陳綜萬,她更欣賞他。
因為他知道相比於懷孕的黑玫瑰,葉天卉應該對攏光更寄予厚望,他也知道黑玫瑰參戰一個月半後會退出比賽,相比之下,自然是陳綜萬的攏光更有前途。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一個原本飢渴難耐的人突然獲得了一個天大的餡餅,但他竟然開始覺得,那同行人的餡餅比他還大。
當然這種攀比的背後還有著復雜難言的情緒,那是林見泉拼命想壓抑下但卻仿佛時不時會自心底衝撞而出的野獸。
她對別人的賞識和偏寵讓他的心被瘋狂的情緒啃噬著。
他沉默地低頭,努力將那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壓下來。
葉天卉感受到了眼前少年的窘態和羞恥,她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