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老爺子也是想鼓對鼓鑼對鑼說清楚,免得起了什麼不滿,這也是為什麼葉立轸和葉立軒都在,畢竟這是兩房的長輩。
這麼聊著間,葉立轸呵呵笑道:“立軒自小喜讀書,不喜俗務,誰能想到呢,竟有了天卉這樣能幹的女兒,實在是讓人羨慕。”
二太太笑了笑:“要說起來,你們父女倆這性情也是南轅北轍了。”
他們這麼說話,葉天卉隻當沒聽到,葉立軒也是面無表情,冷冷清清的,竟是無半點反應。
那母子倆見此,一時也是有些尷尬,怎麼攤上這樣一對父女。
老爺子倒是沒在意,他知道自己三兒子的性情,他就那樣,至於葉天卉這孫女更是一個不按理出牌的,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下故作不知,便笑呵呵地讓大家先散去,他要和葉天卉單獨談談。
一時眾人起身退去,老爺子單獨和葉天卉聊。
葉天卉知道,這種談話一般是推心置腹,拉攏人心,最後還會展望未來。
她應對嫻熟,也說起自己接下來的規劃,倒是聽得老爺子滿意不已。
他嘆道:“你竟已經成竹在胸了。”
葉天卉笑道:“我既敢提出,自然是已經有了腹案,且隻能成,不能敗。”
葉老爺子便笑了:“好,看你的了。”
他卻是提起來:“我聽說這次孟家也是投入了很大資金,是要全力以赴的,他們專門從歐洲美國聘請了頂尖騎手,而且前些天,又拍賣了三匹馬,一匹英國純血,一匹阿拉伯馬,還有一匹阿根廷馬,這幾匹馬都是在世界級賽事上拿過大獎的。”
他嘆了一聲:“所以我們這次面臨的對手非常強勁,孟家這次賽馬的總負責人,也是才從美國回來的。”
葉天卉最近其實也在留意這香江孟家的種種,已經將他們的情況大致了解過:“爺爺是說,孟家的孟逸年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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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爺子頷首:“對,孟逸年。”
孟逸年是孟家最出色的孫輩之一,十幾歲時便在英國威爾特郡接受了系統的馬術訓練,之後就讀於英國知名學府,十八歲時便已經是國際馬術聯合會注冊職業騎手,二十歲那年他參加肯塔基德比賽馬會,惜敗於當時的知名騎手路易斯·馬登,隻奪得亞軍,之後又在貝爾蒙特賽馬會上一雪前恥,榮獲冠軍。
這幾年孟逸年退居幕後,在英國建立自己的馬場,培養自己的賽馬和麾下騎師。
這次的香江賽馬會,顯然孟家會借助孟逸年的資源,但是葉天卉沒想到,孟家竟然直接把這位拽回來主持大局了。
葉天卉:“我隻是翻看孟家新聞報告的時候知道這個人物,但不夠詳細。”
葉老爺子:“我會讓秘書把他的資料全都拿給你,你仔細看看,要做到知己知彼,才有可能出奇制勝。”
他搖頭,嘆了聲:“孟家有這麼一號人物,算是他們的制勝法寶,這也是為什麼提起這次的賽馬會我便憂心忡忡,我們比起他們到底是缺了根基,但是眼下沙田的那片地,我們必須設法爭取到,賽馬季之爭我們勢在必得,要不然,一旦落敗,從此我們葉家怕是就此失去了和孟家一較長短的資格。”
葉天卉:“我明白了。”
所以葉家難免有些慌不擇路,這才匆忙之中從英國以高價購置了四匹馬。
但這賽馬總歸是要根基的,必須長久經營,如此倉促之下的置辦,比起那根基深厚的孟家,特別是對上孟逸年,這勝算就很小了。
這麼想著,她突然便明白,為什麼老爺子一定要抓住顧家這門聯姻了。
如果這一次賽馬季葉家敗於孟家,後續進入賽馬常委會,及至沙田地區賽馬場的開發問題,都將成了泡影,由此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從此在香江逐鹿,葉家再也無能為力,隻怕就此一衰不起。
而若是能牢牢抓住顧家這門聯姻,關鍵時候,或許能保後代一線生機。
葉老爺子道:“所以天卉,你不要覺得我老頭子滿腦子都是算計,把兒孫的婚姻和利益全都放在我的棋盤上算計,這一盤棋,總歸有人要下,我不來下,那便是讓別家來下我們的棋。”
葉天卉聽此,也就表態道:“爺爺,你說的話,我自然理解。提起這個不得不說,我來到葉家之前的種種,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既看在眼裡,我也不至於非要和葉文茵斤斤計較,從此後,她若安分守己,當她的葉家千金小姐,那我不必和她過不去。”
葉老爺子道:“你和她不同,你是我葉家的血脈,是要用心栽培的,你雖為女兒身,但我也指望你有朝一日為葉家支撐起半邊天,但是她到底不一樣,她母親昔年做出的那些事,我已調查清楚,她若是安分守己,抓住顧家這門親事,我們也就認了,隨她,但她若是不安分,我自然秉公辦理。”
秉公辦理?
葉天卉輕笑,道:“爺爺,你該看得出來,我從來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窩囊廢,而我一向認為,自己的公道應該握在自己手中。”
葉老爺子聽此,心裡一頓,緩慢抬眼看向自己這孫女。
她臉龐明潔,眉眼清朗,略含著笑,不過言語間卻自有一股百折不撓的柔韌。
於是他清楚地明白,這並不是一個自己可以隨意掌控的孫女。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笑了:“天卉,你有自己的主見,這很好,我把你該得的交給你,至於怎麼做,能做到什麼地步,就看你的了。”
第52章
離開老爺子主房,葉天卉便準備坐車出門,司機都是提前約好的。
誰知道剛要過去停車處, 就見一輛車停在身邊。
是葉立軒的車。
葉天卉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葉立軒淡聲道:“上車吧。”
葉天卉:“不用——”
葉立軒再次道:“上車。”
葉天卉便不說了, 麻溜兒上車。
不過上車後, 她坐在副駕駛座,就看窗外風景,就是不看葉立軒。
葉立軒卻也不說話,一路父女兩個都是沉默,一直到車子停在馬務公司下方, 他才道:“有我學校辦公室的電話嗎?”
葉天卉:“沒。”
葉立軒拿了紙和筆,快速寫下來給她:“下班時候給我打電話。”
葉天卉慢騰騰瞥了他一眼:“不用了。”
之後, 她才道:“和男朋友說好了, 下班一起吃飯,他來接我。”
葉立軒神情頓了頓,之後側首看著她。
葉天卉很無辜的樣子:“嗯?”
葉立軒望著女兒那天真無辜又理所當然的眼神,良久, 終於道:“也好,玩得開心。”
葉天卉:“好。”
下了車後, 葉天卉走過去公司,不過心裡卻想著剛才葉立軒的那表情,那反應。
她多少有種報復的痛快。
他對她男朋友顯然是有意見的,如果是以前關系不錯時,估計難免叮囑幾句, 現在好了, 兩個人鬧得這麼生分,他連說都沒得說了。
隻能憋心裡, 他估計滿心不痛快。
呵呵,他不痛快,她心裡就暢快得很!
這麼想著,一時進去了葉氏大樓,她因沒有工牌,隻能讓前臺給葉文慵打電話。
很快葉文慵便過來了,他如今是馬務公司總經理。
他見到她後,笑了笑:“歡迎歡迎。”
嘴上說著歡迎,不過臉上那表情卻有幾分看熱鬧的樣子。
當下葉文慵帶著她上樓,要把她介紹給馬務公司眾人,也給她介紹了馬務公司的運營方式。
葉氏集團旗下的這馬務公司是才成立沒多久,架構體系照抄了其它成熟公司的架構,公司馬務主管麾下設置了若幹馬務助理,每一個馬務助理會根據級別和經驗年限而擁有一兩匹馬的經營管理權。
這些馬務助理給自己管理的馬匹制定訓練以及作戰計劃,培養麾下的訓馬師和騎師,待到麾下馬匹取得戰績,獲得獎金後,公司會根據比例給馬務助理分成。
當然,目前公司並沒有自己的馬場,那些馬匹目前全都借用了奔騰馬場的地皮。
除此之外,她還被分配了一個助理,那助理姓楊,頭發梳理得油光發亮,用了不少發膠,西裝講究,看得出是一個妥帖人。
葉文慵道:“從長遠來說,我們也希望沙田大開發,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建立自己的馬場,從而在賽馬運動行業佔據一席之地。”
他又給葉天卉介紹了那些馬務助理,以及公司的馬匹。
在他話語間,葉天卉也明白一件事,公司目前共有十二匹馬,那些馬匹大多已經有助理在管理了,他們付出了一定的心血,誰也不願意把自己付出心血的馬匹生生讓別人摘了果子,所以對於葉天卉的空降,那些馬務助理顯然是心存堤防的。
況且,葉天卉太年輕了,才十八歲,也沒有什麼資歷,縱然聽說她押中了三次班際賽讓人嘆為觀止,但……那又如何?
誰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高人指點?
總之葉天卉明顯感覺到,那些很有些資歷的馬務助理對她很有些輕視,並不服氣。
對此,葉天卉並不在意。
上輩子她十三歲入軍營,也有許多人瞧她不上,以為她隻是一個嬌弱小姑娘,以為她是蒙父親蔭庇來混資歷的戰二代。
很快,她倚手中二尺青鋒,讓所有的人為她俯首。
從此沙場之上,再無人敢撄她鋒芒。
硬實力才是一切,耍嘴皮子勾心鬥角是沒有用的。
葉文慵在介紹過後,也就先離開了,說是等下有個簡單會議,到時候葉天卉參加下。
葉天卉頷首,趁機查看馬務公司的賬冊以及各馬匹情況,她雖然得到了副主管的位置,但其實她手底下根本沒人,也沒有馬,隻有一些可以調用的資金。
顯然,那些人都在看她笑話,畢竟在賽馬界,從來不缺一擲千金的富豪,有錢人玩玩馬隨便往裡面扔錢,但扔了也未必有用。
賽馬界最缺的就是人才和馬匹,這些都是要經過長年累月的尋覓挑選,採購培養,那就不是一日之功。
其實像葉家馬務公司這樣,跑去英國美國拍賣會高價拍賣那些名馬,這看在專業人士眼中就是外行的急於求成,是土大款式的撒錢。
而葉天卉面對的現狀是,香江新一期的賽季隻有一個月了,她想撒錢都不好撒了。
也怪不得,葉文慵介紹自己時,那些馬務助理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其實沒有人相信她能做什麼,大家都覺得這個千金大小姐是來這裡逗樂子的。
葉天卉又查看了自己可以調用的資金量,以及這財務狀況,這些自然不好看懂。
不過好在,她上輩子手底下也是需要管理軍餉糧草的,這些都有一定的記賬模式,雖然現在的賬冊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原理差不多。
她不但看自己的賬目,還把之前馬務公司的賬務也大概看了看。
楊助理對此有些疑惑,葉天卉道:“怎麼,不可以看嗎?”
楊助理忙道:“當然可以,那,那我都拿過來?”
葉天卉:“你給我復印一份,我要拿回家慢慢看,學習下。”
楊助理連忙稱是。
葉天卉看了一番賬目,這時候有人過來通知她,葉文慵召開了一個簡單會議,讓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