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感覺到了異樣,紛紛盯著看,試圖找出什麼破綻。
就在葉天卉看著這放映錄像帶的時候,葉立轸起身,作勢去洗手間,不過一個拐彎,卻走出了放映室,來到了外面走廊上。
葉文茵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窗外秋意濃鬱,天氣微涼,她穿了一身薄款大衣,神情清冷。
葉立轸走到她身邊,頗為愉悅:“文茵,你看到了吧,她狗急跳牆的樣子,哈哈哈!”
相比於他的得意,葉文茵卻有些憂心:“二伯,還有時間,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葉立轸悠闲地抬起手表:“已經四十分鍾了。”
葉文茵:“還有八十分鍾。”
葉立轸側首看向附近,偌大的走廊裡並沒什麼人,落地窗戶更是讓他把周圍一切一覽無餘,並沒有人能聽到他們說話。
他滿意笑道:“別說給她兩個小時,就是兩天,十天,她也未必想出裡面的所以然來。”
葉文茵看著葉立轸,皺眉:“葉天卉並不是那種輕易就範的人,她既然要看錄像,說明她已經懷疑了。”
葉立轸嘆了聲:“你未免太過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她再能幹,也是孤掌難鳴,她有什麼人脈資源嗎,她能做出什麼事來?還是說——”
他輕笑了下,語氣鄙薄:“你以為,你們那爹地能幫她什麼嗎?”
葉文茵深吸了口氣。
葉立轸笑看著葉文茵:“文茵,相信我,我說護著你,便會護著你。在葉家,除了我,誰還能這麼護著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葉文茵聲音很輕:“嗯,謝謝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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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立轸:“走,進去吧。”
葉文茵:“我想打一個電話。”
葉立轸:“哦,給誰?”
葉文茵抬起眼,淡淡地道:“當然是給我親愛的爹地。”
葉立轸微挑眉。
葉文茵扯唇,嘲諷地笑了下:“我現在就想告訴爹地,他心愛的女兒一敗塗地,他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難過吧。”
她望著遠處秋日的天空,用很輕的聲音道:“我隻可惜,不能當面看到他心疼的樣子了。”
**********
葉立軒接到葉文茵的電話,顧不上接下來一個重要的會議,就要趕過去馬場。
不過就在推門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腳步陡然停了下來。
在略一沉吟後,他走到電話機旁邊,給顧時璋搖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顧時璋:“立軒,怎麼突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葉立軒:“時璋,你對於賽馬很了解,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顧時璋:“賽馬,怎麼了?”
葉立軒:“我女兒押了一場班際賽,這次比賽結果對她來說很重要。”
他說這話時候,語速很緩慢,刻意留心著對面的反應。
顧時璋的聲音卻是依然頗為平靜:“哦,然後呢?需要我做什麼嗎?”
葉立軒默了下,才道:“她好像押錯了。”
這話說出後,電話那頭出現了片刻的沉寂。
之後,顧時璋道:“嗯,那是有點遺憾。”
葉立軒對於他平靜的反應有些意外。
他多少有些懷疑,並不確定,如今讓人幫忙查,暫時還沒查出什麼線索。
他握著話筒,垂下眼睑,淡聲道:“我在想,這種比賽中會不會有什麼人為幹涉因素在,所以我想找你請教下。”
顧時璋卻道:“應該不至於吧,這種班際賽都有專業人士把關,有著嚴格的比賽規範,一般人很難從中作弊幹涉。”
之後他又道:“班際賽押錯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賽馬場上變幻萬千,誰都不可能永遠贏,勝敗兵家常事。”
葉立軒:“說的是。”
顧時璋:“你多安慰安慰你女兒吧。”
葉立軒:“那我先掛了,我要趕過去馬場。”
顧時璋:“好。”
掛上電話後,顧時璋沉吟間,神情便有些微妙。
之後,他到底輕笑了聲。
如果要說曾經最了解葉天卉的人,那個人並不是他。
但是如果需要說出兩個最了解葉天卉的,那他還是可以排第二的。
他知道,她一定不會輸。
因為她是葉天卉。
葉天卉和人打賭,就從來沒有輸過。
**********
葉立軒匆忙趕往馬場。
他想,看來是他多想了。
顧時璋的反應太過平淡。
他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女兒的男朋友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他這麼想著間,一路狂飆,抵達賽馬場的時候,距離比賽結束已經一小時五十分鍾了。
隻剩下最後十分鍾。
他趕到了馬場,進入馬場多功能大廳時,恰好看到了葉文茵,她正站在大廳處。
看到他過來,葉文茵忙迎了上來:“爹地。”
葉立軒:“天卉呢?”
葉文茵:“還在放映室,她好像對於結果不滿意,有點不甘心,行找出問題,現在已經找了馬場負責人,我們自己的馬術顧問以及技術人員全都在了,大家在討論這個問題。”
葉立軒擰眉,問:“你爺爺和二伯都在?”
葉文茵咬唇,點頭:“我聽著他們剛才好像起了爭執,天卉認為有問題,但是馬場的技術人員說沒問題,如果天卉申請結果復議,隻怕是不滿足條件吧……”
葉立軒微頷首,他不再說什麼,徑自過去放映室。
葉文茵喊住他:“爹地。”
葉立軒擰眉:“怎麼了?”
葉文茵自然感覺到了爹地的不耐。
她喊了他這麼多年爹地,雖然和他關系有些疏遠,彼此並不親昵,但一直以來他對自己還算有耐心,在努力盡著一個父親的責任。
可是現在,他的親生女兒回來了,他對她隻剩下敷衍了。
她掩下眸中那絲嘲意,道:“爹地,可是我們過去也沒用,現在這結果隻怕是無力回天。”
葉立軒不耐地看了葉文茵一眼:“今天早上天卉說了一句話,現在我發現,也許她說得有道理。”
葉文茵疑惑。
葉立軒:“看到她失敗的樣子,你是不是很高興?你迫不及待想把她失敗的消息告訴我,你想看到什麼?”
葉文茵瞬間臉色大變。
葉立軒:“文茵,隻要你還留在葉家,我就會盡到我的責任,該有你的,我不會少你什麼,我也不會刻意輕待你,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想看到你對天卉的敵意。”
他看著葉文茵,直白地道:“那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是我的骨肉,任何人想與她為敵,我都不會原諒。”
葉文茵怔怔地看著葉立軒,從未有這麼一刻,她清楚地明白,在葉立軒那裡,自己和葉天卉是不一樣的。
他對待自己一直都是疏淡的,是試著散發父親的慈愛卻不得門路,她有時候能感覺到他骨子裡的涼淡,那是他生性的傲氣,是輕易不能讓人接近的孤冷。
如果沒有葉天卉,那她覺得沒什麼,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現在葉天卉來了,她便看到了葉立軒對待女兒的另一種可能。
她終於明白了在葉立軒的字典裡還有一個詞叫做偏愛。
對,偏愛。
葉天卉就是他心尖的肉,就是他手心裡的寶,他偏愛葉天卉,會護短,他就是無理由縱容葉天卉。
葉文茵微咬牙:“爹地,你——”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立軒自然感覺到了葉文茵的痛,但是他並不想理會了。
其實比起葉文茵,葉天卉並不夠優秀,也不夠完美,她貪財逐利,她囂張肆意,他清楚地知道她骨子裡的無情和涼薄。
但是那又怎麼樣?
如果葉天卉有錯,那就是他的錯,他沒有能夠很好地呵護他的女兒,沒有給她一個美好富足的童年!
無論她多麼惡劣,那都是他捧在手心裡的人。
至於葉文茵,他其實是在憑著自己的理智和道德,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遷怒,畢竟孩子是無辜的,畢竟他也養了這麼多年!
隻是這種冷靜的克制並不包括看著她針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看著葉文茵,涼聲道:“天卉受了很多罪,我欠她的,我必須彌補,但是我不欠你什麼,文茵,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安安分分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