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拒絕了啊。」
「什麼?」莊延眼睛瞪大,眼神狐疑地看著我:「我聽人說他是個準大學生,這還不夠好嗎?」
「挺好啊!但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站得很高,低頭看他的時候,眼神剛好落在他敞開的領口上,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他方才的樣子。
於是不懷好意地回了句:「喜歡身材好,有腹肌的。」
我以為會看到莊延氣急敗壞,誰知他愣了愣,反而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真的嗎?」
我望著他,臉莫名有點發熱,「嗯,真的。」
莊延立刻咧著嘴傻笑。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還會劈柴!」
這下他笑得更傻了。
我正在趴在牆上嘚瑟,突然身後傳來我媽的怒吼:
「姜黎!你給我下來!」
6
我媽非常生氣,她回來時遇到了顧屹,得知是我把人趕走的,非要我賠她的大學生女婿。
Advertisement
「大學生女婿不可能了,大學生女兒倒是可以有。」
上一世為了跟顧屹有話聊,我自學了不少高中知識,重生回來,我早就想好要自己考大學。
因為我終於明白了那句話:
與其扶他凌雲志,不如自掙萬兩金。
沒有人可以永遠為我遮風擋雨,除非自己手裡有傘。
我媽被這個消息嚇到了,也不念叨她的女婿了,警惕地盯著我:「不行,家裡的錢是要留著給你弟上大學的,家裡可供不起兩個人。」
對於她這個態度,我早有心理準備。
我媽有著這個年代農村婦女的通病:重男輕女,並且認為女孩子念書是浪費錢。
想著她上輩子為我做的事兒,我決定不跟她計較。
「媽,我弟年紀還小,你那錢先給我用一下嘛!」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我媽對於這件事兒非常堅定,說什麼都不同意,我倆爭執不下,冷不防牆上露出一顆腦袋,喊道:
「我供她!」
我倆齊齊轉頭,莊延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嬸兒,我供她行嗎?」
7
兩分鍾後,莊延穿戴整齊來了我家。
一進門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二話不說塞給了我媽,然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嬸兒,這是我這幾年攢的錢,您拿去給姜黎讀書吧。」
我媽抱著那袋錢,臊得臉都紅了:
「姜黎這是發神經呢,別理她,你的錢還要留著娶媳婦,趕緊拿回去。」
「沒事兒,這錢本來就是要給她的。」
「你看你這孩子,這錢怎麼能給她……」她突然頓住,驚恐得瞪大眼:「你,你們?」
莊延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媽倒吸一口氣,「蹭」地把那個包塞給莊延,把他往外面推:
「女兒我們自己供得起,用不著你的錢,你快走!快走!」
說著不等人反應,直接一口氣把他推到門外,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媽,你怎麼能這樣呢,莊延人挺好的。」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眼睛一瞪:「你敢幫他說話試試!」
我立刻閉嘴。
這件事把我媽嚇壞了,她把我關在屋裡,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生怕我跟莊延見面。我怕把她氣出個好歹,隻好聽話地在屋裡看書,連莊延的名字都不敢提。
等晚上我爸回來,他倆商量了半天,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同意讓我讀書了。
「大不了我們把地賣了,總之你不能和莊延來往。」
我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反對。
莊延比我還大兩歲,父母在他十二歲時就過世了,從那以後,他就靠著在鎮上倒賣小商品糊口。
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二道販子。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再加上職業不靠譜,所以眼看已經二十了,連一個給他說親的都沒有。
沒有哪個父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我媽也不願意。
我總不能告訴她,莊延以後會很有出息,上輩子還是他給你送的終。
這話要是說出來,我媽非把我打死。
雖然我沒打算用莊延的錢,但要我跟他劃清界限,也是萬萬不行的。
見我不說話,我媽氣地掐我:
「你聽到沒?說話啊!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
眼看她眼淚都急出來了,我趕緊點頭:
「聽到了,聽到了!」
這件事急不得,反正上輩子我死的時候,他都沒有結婚,不用急在這一時。
雖然我答應了不再跟莊延見面,但我爸媽還是不放心。
他們當天聯系人賣了地,領著我去了縣裡的學校,等通過入學考試後,又交錢給我辦了住宿。
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坐進了教室裡。
8
可以重新回到學校,我的心情別提多好了,當然,要是沒有那個礙眼的渣男就更好了。
進教室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面的顧屹。
他看見我也仿佛見了鬼,眼睛瞪得溜圓。
兩節課以後,同桌跟我咬耳朵:
「姜黎,咱們的年級第一好像一直在看你。」
顧屹坐在前面,僅僅一節課,他就狀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我十幾次。
最後老師都看不下去了,當眾點了他的名字。
他這才收斂點。
我懶得搭理他,上輩子的仇要報,但這輩子的人生更重要,我現在要做的事兒,就是好好學習,然後考個好大學。
課間休息時,顧屹趁沒人注意,把我拉到一個角落裡,咬著牙說:
「你來這裡想幹什麼?」
我想起上輩子第一次去他學校時,他也是震驚又嫌惡地這樣說我。
那時我怕他生氣,隻好使勁把身體往角落裡藏,生怕被人看到,丟了他的臉。
但現在——
我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他,三兩步走到人多的地方,衝著顧屹揚聲道:
「你眼瞎啊?看不出來我是上學的嗎?」
同學們聽到動靜,紛紛往這裡看過來,顧屹的臉瞬間脹得通紅,壓低聲音吼道:
「你少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一個女人上什麼學,學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趕緊給我回家!」
他竟然以這種口吻命令我,簡直給我氣笑了。
「你是哪個池子的王八啊?這麼自大!」
「我上不上學,關你屁事兒!」
「怎麼,學校是你家開的?許你來不許我來?」
我這幾句話一喊出來,走廊上靜了一瞬,周圍的同學全都都往我們這裡看過來。
顧屹急得扯我的胳膊:
「你給我閉嘴!」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趕緊離開學校,說不定我還願意娶你。」
我直接推了他一把,罵道:
「娶你媽!你特麼聽不懂人話是吧?」
「被拒絕兩次了還死賴臉地纏著我,怎麼,就這麼著急吃軟飯啊?」
這時身後有人喊了聲:「校長來啦!」
同學們驚慌地散開往教室跑,顧屹生怕被人看清楚臉,也低著頭跟著跑,誰知他剛跑了兩步,竟一頭撞進了校長懷裡。
頭發花白的老校長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鏡和書掉了一地。
顧屹慌忙去扶,結果沒看見地上的眼鏡,隻聽「咔嚓」一聲。
——他把校長的眼鏡踩碎了。
年邁的老校長氣得拍大腿:「反了!我看你們是反了!」
9
半個小時後。
迎著全校師生的面,我慷慨激昂地講述了事情的所有經過。
顧屹跟個鹌鹑似得站在我旁邊,低著頭一眼不發,看那樣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估計是他第一次丟這麼大的臉。
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臉色慢慢地從紅變成了青,最後成了徹底的慘白。
雖然學校隻對他進行了口頭批評,但對顧屹來說,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同學們對於年紀第一的濾鏡碎了一地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對他指指點點。
這件事發生以後,顧屹仿佛變了一個人。
無論上什麼課都低著頭,看見人就躲著走,隻要有人低聲說話,他就覺得別人在說他。
上次甚至掀了一個同學的桌子。
那個同學的家長找到學校來,激動地抡了顧屹一個耳光。
顧屹這下徹底爆發了,衝上去跟那人廝打在一起。
這件事太惡劣了,學校讓顧屹請家長,顧屹他媽從小就為這個兒子驕傲,這次丟了臉,一來就當眾扇了他一耳光。
連續挨了兩個耳光,徹底粉碎了顧屹的自尊心。
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成績也一落千丈。
同學們背地裡說他是個神經病,也都不敢跟他來往。
寒假前最後一天,放學時同桌悄悄提醒我:
「姜黎,你有沒有發現,顧屹最近看你的眼神特別可怕!你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今天上午的課上完就要放假了,住校的學生都要回家,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我摸摸包裡的板磚,讓她放心。
放學後,顧屹果然尾隨我進了一個小巷子。
眼看四周無人,他扔下書包,神經質地笑了兩聲,眼神陰冷地看著我:
「都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害到這個地步,」
我把手伸進書包,冷笑道:「那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
「賤人!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我就讓你嘗嘗啊啊啊——」
顧屹還沒說完,突然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整個人向前撲倒,嘴巴重重地磕在了石板上。
莊延滿臉煞氣,走上前揪住他的頭發,狠狠往上一抬:
「你有種再罵一次!」
顧屹滿嘴是血,一張嘴,門牙掉下來一顆。
我:「……」
我忍不住感嘆:真可憐。
然後默默把手從書包裡拿出來,看來板磚是派不上用場了。
顧屹向來很滿意自己這張臉,如今看到牙齒掉出來,他瞬間瘋了,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衝著莊延就是一拳。
莊延輕輕松松攔住,抬腿衝著他的肚子又是一腳。
顧屹痛苦地彎下腰,抬起頭時眼神狠辣,誰知當看清莊延的臉,他直接愣住了,接著瞳孔放大,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
「是你?」
10
莊延看他這樣也是一愣,「你認識我?」
顧屹回過神之後,瘋狂搖頭,然後撿起地上的書包,轉身就想跑。
莊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領口,還沒說話,顧屹就已經嚇得臉色慘白,抖著腿大聲叫道:
「我不敢了, 我保證再也不來找姜黎了!」
竟然直接嚇得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