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還有身著暗紅色官服的褚印,瞧見我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阿絡怎麼還在這?宴席要開始了,陛下在等你呢。」
我故作委屈的雙眸眼淚懸懸欲墜,卻又堅強地未曾滑落。
沒辦法,我在褚印面前可是柔弱的小公主。
「我們夫人說了,林小姐不許進宴席廳。」
兩個一根筋的女侍衛幹得漂亮。
我伸出的手就那麼害怕地又蜷了回來。
在褚印面前真是做足了戲。
「這是當朝六公主,你們竟敢如此放肆。」
男人俊美的面染上鐵青,眸底是嗜血的殺氣。
在他即將拔劍而出時,我按住了他的手。
這波怒氣,還是放在林芷絡身上吧。
挺身擋在女侍衛前:「褚印哥哥,她們也是聽夫人的話,你不要怪她們了。」
這一刻,我在褚印眸底看到了殺意。
9.
換上了金雀羽衣,裝點得甚是奢華。
Advertisement
出現在宴席上時,全場矚目。
高位上的龍袍甚是滿意地點著頭。
我含笑地望向右手邊林芷絡那張慘白的臉。
「她怎麼會是六公主?」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我大方得體地穿過眾人,落座在皇帝的下手位。
「來,給各位愛卿介紹一下,這是朕一直寄養在江南的六公主……」
龍袍在高位上興奮地說著,一旁林芷絡一雙秀眉凝成了一團。
憤恨地絞弄著帕子,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為什麼書裡沒寫林芷絡是公主?」
特意安排在一起的位置,我輕易地聽到她的喃語。
一番大臣恭維後,我故作大方地舉杯與身旁的女人敬酒。
「夫人,我敬你,謝夫人給我的——」
我話未說完,隻是口型與她比了兩個字:「身體。」
她眸底滿是憤怒。
生生把酒杯給捏了個碎。
瞧著一波怒氣夠了。
借口去換衣衫,我走出了宴席。
不出意外,剛走出幾步,林芷絡便跟了上來。
一旁隱蔽處,她憤怒地拽著我衣袖,質問道:「陸卿窈,為什麼你會是公主?」
我好笑地甩開她的手,手指頗為輕佻地撫摸在自己臉上:
「自然是因為夫人您這張與林妃娘娘一模一樣的臉呀。」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孤女會是皇女?」她眸底的張狂被悔恨取代。
一瞬間我想起了那日奪我身體時的模樣,隻可惜那個系統隻能讓她換一次,她如今隻能是陸卿窈了。
手指如她那般力度捏著她的下颌之上:「怎麼樣?夫人,我的身體用著可還舒服?
「那將軍碰你嗎?」
一句話觸動到了女人的逆鱗。
她渾身顫抖如同一隻鬥雞要與我決鬥。
沈儒之當然不會碰她,如同上一世我名義上的寵愛。
我的臉湊了上去,她果然沒讓我失望,清亮的巴掌打在我的左側臉頰。
我舌尖輕輕舔了舔唇角,望著不遠處的暗紅色身影,眸底染上了笑意。
如此甚好。
身子被一股力往後扯,男人把我護在了懷裡,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林芷絡已經被褚印一腳踢飛在了地上。
男人面色清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人,沒有遲疑,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劍刃森寒,劍尖直指林芷絡:
「傷公主者死。」
自相殘殺的戲碼,真的是百看不厭。
上一世這一腳可是踢在了阿染的身上。
我還真想看他一劍刺下去,但瞧見沈儒之的身影,便失望了。
他可不會讓「陸卿窈」死的。
「褚大人。」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沈儒之一道玄色長衫,身姿絕美而來。
「褚大人,家婦莽撞無禮,衝撞了公主,ṭů⁶可否留她一命。」
沈儒之來了,林芷絡明顯有了底氣。
隻可惜他身後還跟著一同出來的龍袍。
褚印也不是愣頭青,收起長劍,轉身單膝跪倒在地:「陛下,沈夫人她……」
事無巨細,開宴前我被囚禁為難的種種,被他清冷的嗓音潤色到了極致。
原本我準備的言語,竟被他悉數搶去。
而此刻我隻能負責委屈地掉眼淚。
龍袍面色冷冽,一句「混賬」,嚇得四下宮人跪了一地,他眸色深沉地望著沈儒之,判了林芷絡二十大板之後再來我升平宮殿門口跪三日。
林芷絡恨不得把我抽皮剝筋,眼眸眦裂通紅,我淡淡地彈了彈朱蔻染過的指尖,清冷一笑。
跪三日,倒是個好主意。
「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一直未出聲的沈儒之突然開口與我說。
我故作驚慌地看向褚印和龍袍,卻被沈儒之擋在了前頭:
「陛下,一句話就好,懇請陛下讓儒之替家婦賠個禮。」
龍袍點了點頭,無奈,我也隻好跟在了男人身後。
走到一旁的僻靜處,他隻是深深地凝望著我的眸子,一言不發。
「將軍有何話要說,可直說了。」
我耐著性子試圖打破僵局。
他勾唇望著我輕輕地笑了笑:「無,儒之送公主回去。」
沈儒之可不是喜歡莫名其妙的人。
我走在前頭思索他的意圖,突然他清冷地出口:「阿窈。」
我一時未察,低聲地應了個:「嗯?」
隨後才反應過來,故作冷淡地嘲諷:「將軍跟夫人還真是情深意重,這才一會兒不見,便想她了?」
男人素淡地笑著,眉梢的陰鬱如同籠罩的霧氣,被那笑吹散了。
言辭認真道:「這一次你等我——」
10.
林芷絡在我宮門口跪了三日,據說皮開肉綻後跪的。
五體投地,甚是虔誠。
中間暈倒了數次,我都好心地讓人把她潑醒。
「公主,沈夫人又暈了。」掌事宮女不忍心地開口。
我的輕笑瞬時眸色陡變,寒意森森,手指用力地捏在杯盞上。
這便狠了?
她們讓阿染跪在碎瓷上我還沒有如法炮制呢。
「掌事姑姑這是心疼了?」我眼眸凝著女人,似笑非笑地問。
那掌事瞬間慌了神,跪倒在地上,她原本也就是收了錢財來求個情,此刻倒嚇得不敢再提了。
「不、不是的,奴婢是覺得,南詔公主即將到來,公主這宮裡出了人命可不好。」
南詔公主?
我目光遲滯了一瞬,低頭望向女人:
「南詔公主月不染?」
掌事點了點頭。
她終於要來了嗎?
我手指用力地絞弄著錦帕,手心盡是薄汗。
端起薄瓷杯的茶一飲而盡,起身時卻有些踉跄。
這茶也太醉人了。
11.
南詔公主來訪,陣仗不大。
也沒辦法,原本阿染這個公主也是假的。
她一身苗疆的服飾,靈氣逼人的眸子望向我。
霎時間臉上的好奇換成了厭惡。
我濃烈的笑意僵在唇邊,隨後才想起,我此刻是林芷絡,而非陸卿窈。
對於手握劇情的她來說,我如今是個反派。
「南詔公主這邊請。」我低聲開口。
這人杏眸一瞪,甩開我的手:「不用你管我,你們大曄就沒有其他公主接待我了嗎?我不想讓你接。」
脾氣還挺大。
其實前世阿染也是作為南詔國公主來的。
從驛站翻牆逃出來去找我。
初時她口口聲聲沈儒之會害我,我不信,後來一起經歷了許多,才慢慢地交付信任。
她古靈精怪,總是能拿出許多好玩的東西逗我開心,火鍋、烤肉,追兔子、打山雞。
在我最最艱難的時候,她也不離不棄地陪著我。
在我作為人質時,她甘願放下武器。
她說,隻要不要傷害我,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12.
使團駐扎了很久,我與這傻子說我是陸卿窈多次,她都不信。
她說要我提供證據,才可做什麼呈堂證供。
我想了想,除了一些她的喜好,我與她的生死經歷此刻還未發生。
無奈,隻得圈禁住她,避免她又一次次去找「陸卿窈」。
「林芷絡,你放我出去。」美人面色不悅狠狠地瞪我。
我懶散地倚在梨木案上:「再多說一句,後花園也不讓你去了。」
「我可是南詔公主,來你們大曄訪問的,你竟然囚禁我。」某人怒聲說。
我挑眉望著這人,手指滑過她白皙的臉頰,捏在她的下颌上,用力地把臉ţüₔ扭向左側,薄唇貼近她右耳,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上。
「可公主這身份是假的不是麼?」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詫異地捂住了嘴巴。
隨後故作鎮定地說:「你、你少炸我了。我才不會信你這個惡毒女人的一句話。」
話說得真是漂亮。
瞧見我烤的魚時,口水都要流下了。
心滿意足地啃完整整三條魚,才略帶嫌棄地說:「本公主才不是貪嘴的,隻是不知道為何,你烤的魚特別合我口味。」
銀箸落在了地上,我閃過一絲的驚慌。
想起來上一世她臨死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阿窈,真想再吃一次你烤的魚。」
13.
南詔公主來訪,我特意派人在皇帝耳畔吹風,說什麼她有意於褚印,想招為驸馬。
一直把褚印當作驸馬首選的他,自然要先下手為強。
御書房裡,我與褚印俱在,明黃色龍袍笑眯眯地開口,便是要與我們賜婚。
「父皇,不、不可。」我低聲開口拒絕。
任憑他們二人如何詢問,就是一個勁地掉眼淚不同意。
終於皇帝擺了擺手讓我們離去。
御書房外,男人面色凝重地望著我:
「阿絡,你與我早有婚約,為何你又要反悔?」
前世今生,似乎褚印對林芷絡都有著非比尋常的執著。
他的寵愛是毫無底線的寵愛。
就像上一世他為了討好他的阿絡妹妹,不惜屠了魘州一座城。
林芷絡用孩童做活箭靶時,他給她遞箭。
林芷絡因為南疆花好,他就用五萬大軍出徵祭奠他們的愛情。
這世間似乎隻有林芷絡的事,才會讓這個冷心冷情冷漠的男人慌亂。
但也是我的利刃。
「褚印哥哥。」我低聲地輕喚。
眸底的淚珠,在仰頭瞧向他時,一顆顆往下落。
「對、對不起。」
我把他的興趣拉得極高。
下一刻撲進了他的懷裡:「褚印哥哥,阿絡配不上你,我、我已經被沈將軍給侵犯了,我、我、我。」
眼淚是真的。
哭聲也是真的。
生生把謊言,說得無比可憐。
褚印遲滯瞬間後,臉色陰沉得厲害,雙眸猩紅如同出伐的惡獸,一拳頭捶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14.
這世間果然林芷絡最能亂人心緒。
消息是上午說的。
對戰便是在次日下午。
郊外官道上,我小心翼翼地躲在暗處。
將軍府的侍衛與褚印的人在廝殺。
刀光劍影,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