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搖頭:“沒,沒有。”
我媽又自言自語地道:“想想也是,那陸謹言平日裡老實巴交的,對你又言聽計從的,即便咱們現在落魄了,可他喜歡你,仰慕你是真,又怎麼會真的去羞辱你。”
我詫詫地笑了笑,沒說話。
我爸哀嘆了一聲,看著那沒有封閉的陽臺,又說不想活了。
他一說不想活,我媽就跟著哭。
一看他們這樣,我就腦殼疼。
其實現在主要就是籌錢,那些債務能還一些是一些。
過了幾天,我身體剛一好,我就出去找工作了。
一般的工作,工資低,來錢慢,可我知道,一些高檔會所裡的酒水推銷員工資是很高的。
以前我跟朋友們在會所裡喝酒,一個高興,能給酒水推銷員打賞不少小費。
我去了我以前常去的那家會所。
會所的經理認識我,念著以前的那點交情,他很快錄用了我,還專門讓我負責那些大人物的包間。
給那些大人物送酒,小費總是少不了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在包間裡會碰到陸謹言。
那男人以往從來都不會來這種地方,至少在跟我結婚的那三年裡,他從來都沒來過。
他以前甚至還很抵觸我來這種地方,以前我跟朋友來的時候,他甚至還阻攔了幾次,讓我別去,說那都是不正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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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每次我都會把他羞辱一頓,然後把他罵走。
想起以前,這男人還真是一幅賢惠好男人的模樣。
而此刻,男人坐在C位,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指間夾著一根煙,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邪魅又撩人。
敢情他以前那溫順賢良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那男人靜靜地看著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令我有些無地自容。
早知道他在這包間裡,我就不來了。
就在我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包間裡忽然響起了幾聲玩味的口哨。
我下意識地看過去,這才發現陸謹言身旁的人全都是以前跟著我和我哥混的那批人。
好家伙,現在他們都去巴結陸謹言去了。
他們都知道我以前對陸謹言不好,現在為了拍陸謹言的馬屁,他們免不了要羞辱我一番。
此刻還是走為上計。
就在我推著酒水車準備若無其事地退出去時,一個男人發話了。
“喲,這不是之前的程大小姐,陸哥的小嬌妻麼?怎麼?來喝酒?咦......你說來喝酒就來喝酒嘛,幹嘛穿著這裡的工服。”
男人話音一落,包間裡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我緊了緊推車的手柄,深吸了一口氣。
罷了,都已經被他們給撞見了,而且他們有心羞辱我,我逃也逃不掉,還不如硬著頭皮上去,說不定真能從他們那討得些小費。
現在每天催債的催得緊,我爸天天說不想活了,我媽天天以淚洗面,我哥天天跑外賣,我還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自尊和驕傲做什麼。
我推著酒水車過去,努力地保持著生硬卻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衝他們笑道:“好巧呀,既然來了,那就多照顧一下小妹的生意吧,如果喝得開心了,不妨賞點小費給小妹咯。”
“嘖嘖嘖......”張三頓時搖頭嗤笑了起來。
想當初他總是在我和我哥屁股後面拍馬屁,一口一個姐,一口一個哥,現在我家落魄了,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我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
但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現在搞錢要緊。
我始終微笑著,沒說話。
張三忽然俯身,湊近我,幸災樂禍地道:“瞧瞧,瞧瞧,這還是當初那個目空一切的程大小姐麼?幾時不見,咋落魄成這個樣子?嘖嘖嘖......”
頓時包間裡又是一陣哄笑聲。
第三章 施舍
李四也衝我邪笑起來:“你剛剛說多照顧一下你的生意,在這種地方,莫不是皮肉生意。哈哈,要真是皮肉生意,那你還是先把衣服脫光了,讓我們驗驗貨吧,這貨要是太爛了,我們豈不是虧了,啊哈哈哈......”
我死死地捏著酒瓶,朝陸謹言看了一眼。
陸謹言默默地抽著煙,好似並沒有聽到他們的汙言穢語,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垂眸,將酒一瓶一瓶地擺在吧臺上,微笑道:“大家誤會了,我說的生意是酒水生意,念著咱們以前的交情,大家要喝酒可以從我這裡點呀,這樣我就可以多拿點提成了。”
“嘖,你程大小姐現在缺錢缺成這樣了啊。”張三忽然甩了一張卡在吧臺上,一臉施舍地衝我道,“這卡裡有三萬塊,隻要你趴在地上學幾聲狗叫,這三萬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張三話音一落,包間裡又是一陣哄笑,夾雜著玩味的口哨聲。
一圈看熱鬧的人都饒有興致地盯著我。
連陸謹言也看著我,他的臉色很平靜,但那眼神依舊深沉得讓人不敢去深究。
我遲遲沒有動作,李四忽然又扔了一張卡在吧臺上:“喏,這裡還有十萬塊,隻要你學幾聲狗叫,再讓我們哥幾個玩一晚上,這些都是你的。”
我震驚地看向李四。
雖然說我家現在落魄了,可我到底也是他陸謹言的老婆,他陸謹言都還坐在這裡,李四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除非,陸謹言把跟我離婚的消息告訴了他們,甚至還跟他們說很討厭我,不然他們哪敢當著陸謹言的面這麼羞辱我。
“怎麼,不是缺錢麼?這點自尊都放不下,還出來混什麼混。”李四嗤笑道,“我們給的價錢還算高的,你要是出去賣,得賣多少次才能有這麼多錢。”
是啊,我缺錢,還端著那些不切實際的自尊做什麼。
可拋卻自尊,不代表沒有底線。
看著李四那邪惡輕浮的笑容,我心裡一陣作嘔。
我拿起那張十萬的卡扔回李四,故意道:“這十萬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買我一夜?有本事你拿一千萬出來!”
李四這個人我了解,家底沒多少,成日遊手好闲,在外故作大方,實則真小氣,以前總是跟著我和我哥蹭吃蹭喝,給女朋友買個包包都舍不得。
可以說,讓他那一萬塊出來都等於割他的肉。
而他現在為了羞辱我,竟然舍得拿十萬出來,由此可見他是有多討厭我。
這不由得讓我開始反思,我以前做人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哈哈哈,李四,你也是小氣,怎麼說她也是以前的程大小姐,你買她一夜,怎麼好意思隻拿十萬出來。”
包間裡頓時有人哄笑。
李四一張臉瞬間漲紅,惡狠狠地瞪著我,不屑嗤道:“我看十萬都是看高了她。”
我沒有理會李四的嗤笑,轉而拿起那張三萬的卡,衝張三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隻要我學幾聲狗叫,這三萬就是我的了?”
張三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當真。
張三跟李四一樣,鐵公雞一個。
這三萬估計也是他的血本。
隻見張三臉上岔岔地道:“你程大小姐目空一切,驕傲自負,怎麼可能會當著咱們的面學狗叫,少開玩笑了。”
張三說著,還想把那張卡拿回去。
我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衝他一本正經地道:“我沒開玩笑,學狗叫又不是什麼難事,叫幾聲就能有三萬塊嗎,怎麼想都是賺錢的買賣不是。”
張三瞬間一臉懊惱,瞪著我手裡卡,恨不得把那卡搶回去。
李四幸災樂禍地道:“那你趕緊叫啊,讓咱們哥幾個看看你程大小姐如何跟條狗一樣在地上衝咱們搖尾乞憐。”
曾經的驕傲不再,我滿腦子都是催債人兇狠的模樣,滿腦子都是我爸媽哭死覓活的場景,滿腦子都是我哥辛苦打工的樣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好。”
可就在我慢慢往地上跪下去時,手肘忽然被一隻大手給託住。
我詫異地看過去,便撞進陸謹言那雙深沉的眸子裡,心口驀地一跳。
“都出去吧。”
陸謹言淡淡開口,話是衝那些紈绔子弟說的。
瞬間那些紈绔子弟紛紛往外走,生怕惹惱了他。
張三走的時候,還硬是從我手裡將那張三萬的卡給抽走了,真是笑死。
陸謹言如墨的眸子盯著我:“真那麼缺錢?”
我將手肘從他的大手裡抽出來,拉開與他的距離:“陸總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我家落魄後,欠了一屁股債,這在江城是人盡皆知的事,我就不信他不知道。
“陸總?”陸謹言笑了一聲,玩味地嚼著這兩個字。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闲情與他糾纏。
我指著吧臺上的酒,道:“陸總,這是你們剛才要的酒,我都給你們送來了,您要是覺得我服務好,也可以打賞些小費給我。”
陸謹言靜靜地盯著我,那眼神總讓人猜不透。
小費我也隻是隨口說說,沒有真的希望他給。
我笑了笑,正準備出去,陸謹言忽然道:“我給你一千萬。”
我猛地頓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說啥?”
陸謹言走到我面前,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我:“我給你一千萬,你陪我一夜。”
我唇角抽搐了一下,真想說“你特麼有病”!
但他現在發達了,不是以前人人可欺的那個‘老實鬼’。
我忍著罵他的衝動,僵硬地笑道:“陸總,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還要去做事,拜了哈。”
“李四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陸謹言忽然沉沉地問,語氣裡含了絲冷意。
我蹙眉:“什麼李四可以,你就不可以?你在說什麼?”
“剛剛,你讓李四拿一千萬出來,你就陪他玩一夜,那我拿一千萬出來,你為什麼不肯陪我一夜。”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剛剛那是知道李四拿十萬就已經是下血本了,拿一千萬那就是要他的命,所以故意說了個一千萬激李四的,沒想到這男人還當真了。
陸謹言走到我面前,他抽了口煙,吐著煙圈道:“你家現在不是很缺錢麼,隻要你陪我一夜,一千萬就是你的了,如何?”
我暗暗收緊身側的手。
其實他這麼做的目的我也清楚,無非是用錢羞辱我。
極力地忍著心頭泛起的酸澀,我衝他冷笑道:“你現在有錢就了不起了?對,我家現在是很缺錢,但我不會用這種方式去掙錢。”
說完,我就急忙跑出了房間,淚水卻已經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其實人的情緒真的很奇怪。
以前那些跟著我混的人無論怎麼羞辱我,我都不覺得難過。
可陸謹言的羞辱卻不一樣,他的羞辱很輕易就能讓我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和疼痛。
我一口氣跑到了一樓大廳,卻一眼看見我那穿著外賣服的哥哥正被張三李四等人圍著羞辱。
我哥為了一沓紅票票,竟然朝他們下跪。
一瞬間,我堅守的自尊和驕傲轟然倒塌。
我捂著嘴,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我哥為了籌錢,尚且能做到如此,而我,不過隻是被陸謹言羞辱一番就能得到一千萬,我又在傲什麼?
我驟然轉身,拼了命地朝著樓上跑,期盼著那個男人還沒有走。
衝進包間,我一眼看見陸謹言坐在沙發上。
他像是知道我會去而復返,正笑看著我。
我走到他面前,衝他問:“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以前對你百般羞辱?”
還不待陸謹言說話,我又道:“行,隻要你能幫我家還清債務,我隨便你怎麼羞辱,想羞辱多長時間都可以。”
陸謹言垂眸看著杯中的酒,笑問:“讓你做我的情人也可以?”
第四章 情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可以。”
他把他妻子的位置搶了過去,留給他白月光,卻要我做他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呵,多麼直白的羞辱啊。
第二天,我爸一回來,就激動地衝我和我媽說,我們家的債務都還清了。
我媽喜極而泣,問我爸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爸說是陸謹言還的,還說陸謹言為他們置辦了一處環境很好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