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空搭理他,徑直去了李曇華的院子。
她心情頗好地撫琴,看見我變得花容失色。
我拔下簪子走過去,她嚇得連連後退。
「李妙華你瘋了!你想做什麼?」
我揚起手打在她臉上,她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欲起身還手。
我將簪子抵在她脖子上,陰沉著臉:「我看瘋的人是你,害我一次還不夠,還要害我第二次,看見我安然無恙很失望?」
她捂著臉不敢動了,唇齒打顫哆哆嗦嗦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再不把它拿開我就叫人了。」
我冷笑:「叫人?你倒是叫個給我看看,看是你喊得快,還是我手裡的簪子快。」
她不敢再出聲,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裡一陣痛快。
我問她,我手上這支簪子像不像小時候她搶我的那支。
說到這,她臉色蒼白,眼睛裡也含滿了淚水。
「姐姐,你還記得你命人摔死我那隻大黃狗麼?」
她蜷縮在角落流著眼淚不敢出聲。
「我自小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你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女,要什麼沒有,為何唯獨與我過不去,三番兩次害我!」
她不知想到什麼,將我推開哭吼著:「天之驕女?從小你就自由自在,憑什麼我要日日練習琴棋書畫去討好那個豬一樣的太子!」
「所以你就全憑喜惡肆意妄為?你說你不願伺候太子,那皇後挑選太子妃那晚為何要陷害我?」
Advertisement
她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隨後她又惡狠狠瞪著我,「憑什麼,憑什麼爹娘要把你許給四皇子,我卻要嫁給太子,你這個喪門星也配!」
什麼叫爹娘要把我許給沈時擎?
他們不是一直反對我與其他皇室子弟接觸?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嘴硬不說,我舉起簪子她又慌了,說是入宮前無意聽到爹娘說起,所以她才在鼓上做了手腳故意陷害我。
隻是,那些山賊的事她全然不知。
她承認這一次是她派人去劫了我,但是上一次的人不是她派去的。
她既已經承認找人傷害過我,可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她沒必要撒謊。
那那晚的人真是山賊?
可他們怎麼知道我是單北侯府的小姐……
李曇華見我走神順勢爬走,我抓住她的手,逼近與她直視。
「今日之事我姑且先放過你,若是日後你還敢動手,我必當千百倍奉還。」
她咬著牙不敢說話,眼中滿是恐懼與不安。
我冷哼一聲:「沒用的樣子貨。」
17.
父親曾要給我與四皇子訂親,山賊背後主使另有其人。
一樁樁一件件困擾我好幾日,我實在想不出其中有什麼關聯。
我想得出神,身後一個高大的身子摟住了我。
我嚇得連忙轉身,發現是應該在廬州的沈時擎。
踏星給他傳了書信,他日夜兼程趕回。
「聽說你差點被人劫走,沒事吧?」
「你不是在廬州麼?怎麼回來了。」
「我不回來難道要放任著別人欺負你?是李曇華對嗎,要不要我替你除了她。」
我搖了搖頭:「現下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不要讓人抓住了把柄,我自有辦法對付她。」
他點了點頭,牽著我坐下。
我猶豫半晌,問他知不知道我父親曾要給將我許給他這件事。
他輕輕點頭,說我父親之前確實找過他。
我父親如今權勢再大,可把柄在皇後手上,他再多權力也是為虎作伥。
他表面依附著皇後,生怕皇後哪日反水倒打一耙,所以他想將我許給其他皇子,押兩道賭注。
可礙於我煞星的身份,放眼看來隻有沈時擎最合適。
沈時擎雖然不得聖寵,卻是一眾皇子中最出色的,若是皇後哪日翻臉不認人,他大可鬧得魚死網破,助沈時擎登位。
隻是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實施,皇後便已經察覺不對勁,所以他們才十分反對我和沈時擎來往,這才有了寺廟門口那一幕。
原來是父親想兩頭吃,惹怒了皇後,所以太子出事不惜將我趕盡殺絕。
我剛想對他說京郊山賊那件事,他突然對我道:「我決定請皇上給我們賜婚。」
我趕忙抽出手,有些驚慌失措:「怎、怎麼說起這件事。」
「妙華,我等不及了。」
「皇上不會同意吧,我是煞星之身,你如今又是最有可能繼位的諸君,身後多少眼睛盯著,他絕不可能同意。」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的話並不是說說而已,隻是入宮請旨時,太醫告知皇上頭疾發作,現在昏睡不醒。
如今宮中亂做一團,皇後掌權,除皇後黨以外的官員皆讓皇後把監國之任交與沈時擎。
皇後自以為完全把控了沈時擎,認為哪怕沈時擎監國,也是她垂簾聽政。
可現在的沈時擎完全逃脫他的掌控,一氣之下她聯合手下官員彈劾了沈時擎。
沈時擎手中有她鬻官賣爵的秘辛,此後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沈時擎拿到實權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與單北侯府聯姻的消息。
這本是件好事,隻是他娶的不是李曇華而是我,所以反對的聲音絡繹不絕。
唯有皇後不發聲,日日裝病躲在寢宮。
而我這個逐漸被人淡忘的煞星,現下又變成了妖女……
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國寺昨夜又塌了一方,我妖女的罪名坐得更嚴實了。
這般巧合,不禁讓我心裡存疑……
18.
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沈時擎因為國事三天兩頭不回府已是常態。
其間又遇到殺手取我性命。
本是禍事,卻讓我查到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其中一個殺手,是從前劫我馬車的山賊。
我留了活口,讓踏星帶回府中。
起初他還嘴硬,一番折磨後什麼都招了。
僱他的人,是李曇華。
本以為他是李曇華的人,上一次京郊也是李曇華派來。
他卻以此和我談要求,如果他說了,讓我放過他。
一番好酒好肉招待,替他準備好銀票與馬車,他挾持我到城門外才對我說出真相。
上次派他的人,是沈時擎……
沈時擎答應他事成後給他們一筆錢,可事後沈時擎卻出爾反爾,將他們一行人滅了口。
他受著重傷,裝死才逃過一劫。
聽完後,我感到背脊發涼。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說不定是你背後的人指使你這樣說的。」
「那日四皇子是命令一個叫越風的暗衛下的毒手,這還不夠說明什麼?我隻是拿錢辦事,若是背後之人指使我為何現在不殺了你?」
越風向來不在外人面前露面,除了他賣命的主子,知道他的人都是死人。
我攥著裙子,感覺有些窒息。
待我下車,瞧著他馬車越走越遠,踏星才到我身邊問我就這樣放他離開了嗎。
我搖搖頭:「不到一裡他就會中毒身亡,這件事,先不要對殿下說。」
「可是……」
我冷冷地望她一眼:「朝堂的事已經夠讓他頭疼,你還想讓他分心嗎?」
踏星訕訕地點頭。
我給了李曇華那麼多次機會,可她三番兩次觸碰我的底線,我是留她不得了。
除此之外,我還收到一封信。
信中說我和沈時擎的婚禮很快就會定下,沈時擎要借著這場婚事制造混亂。
而我,會死在那場婚禮上,嫁禍給皇後一黨。
我皺眉看完,將信燒了。
第二日沈時擎回府,說我們的婚期訂在一個月之後。
我看著他那副柔情的模樣,聯想到那封信,我心中一陣膽寒。
我輕輕推開他靠近的身子,他關切地問我怎麼了。
「吃多了,有些撐。」
他輕笑一聲,替我揉揉肚子。
「妙華,很多人不願你我成親,所以大婚那日我要抓出逆黨。」
我狐疑地望他一眼。
他解釋,婚禮人員雜亂,皇後會在婚禮上派人要我們性命,所以他打算將計就計,最好一舉捉住皇後的把柄。
我攥緊手心,望著他那張笑吟吟的臉心裡無比復雜。
沈時擎啊,所以婚禮也不過是你的一場戲?
「你放心,那日我一定護你周全。」
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中,我笑著說「好」。
19.
大婚我是要從李家出嫁,婚禮前夕我回了李家。
李曇華已經恨我入骨,若是眼神能殺我,我怕是已經死了千百遍。
近日聽說李曇華在鬧絕食,整個人都已經瘋魔了。
半夜我偷偷潛入她的閨房。
她憎惡地望著我:「你來做什麼?」
我笑笑:「你說你風光十數年,到頭來想要的都到了我囊中,氣不氣?」
「若不是你欺騙我同你交換身份,這個四皇子妃怎麼輪得到你來做,是你搶了我的後半生!」
我不語,拉著她坐到梳妝鏡前。
鏡中她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蛋令我惡寒,誰能想到這副姣好純淨的容顏下,是一顆爛透的心。
她掙扎著起身,我摁著她不讓她動彈,拿起桌上的朱砂,輕輕在她額心上點下,與我更像了。
「有句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作惡太多,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聲:「那又如何,我隻恨沒能讓你死。」
「你真是蠢,四皇子在我身邊安插這麼多暗衛,你還敢明目張膽刺殺我,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你擺在明面兒上幹,活該淪落至此。」
她恨毒了我,指甲戳進手心冒了血也不哼痛。
我輕輕勾起紅唇,輕聲道:「李曇華,是我搶了你的後半生又如何,四皇子現在要娶的是我李妙華,你又能奈我何?」
她靜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這張臉蛋瞧著與我真是分毫無差,我要多謝你呢。」
她冷靜開口:「你還記得你發過的毒誓麼?」
我輕笑:「謀事在人,我不信命。」
她目光中一片隱晦,我將手中的朱砂放在桌子上,轉身離去。
大婚頭一日,沈時擎翻牆來找我。
我正靠在窗邊看書,他朝窗邊扔了顆石子。
我放下書,讓侍女退下,走到院子邊。
「近日城中鬧賊,你也不怕被人當採花賊抓了?」
他跳下樹:「即便要採也隻採你這朵花。」
「怎麼這時候來找我?」
「想你了唄,這幾日給你送信都被你駁回,怕你悔婚就來找你了。」
我輕輕瞥他一眼:「哦?為什麼怕我悔婚?」
他有些不悅:「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看著你跑了我才叫高興?」
說著就要來牽我的手,我不動聲色地躲開,拿起一旁的水勺澆花。
「妙華,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