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男女主:小情侶的小把戲』已完成。
「當前感情進度 50%。」
謝嫵得意地看向我,我維持著臉上的得體微笑,實則心裡樂開了花。
以他倆這幹柴烈火的感情,我的小豪宅幾乎已經在向我招手了。
「師尊說的是。山上的伙食難吃得很,就連我倆都忍不住跑出來打打牙祭,何況師母地位尊貴,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
清言上前調和氣氛,「委屈師母在山上跟我們一起粗茶淡飯那麼久,師尊今日可要好好補償師母呀!」
「就你話多。」
玄離臉色明顯好轉,看著也像是來了興致,他對謝嫵發出邀請:「那我們先去前面的酒樓看看。」
「那就聽師尊的安排。」
我迅速接話,不給他們任何甩掉我的機會。
謝嫵的表情暗了一瞬,率先扭頭走開。
玄離也被噎了一下,但終究還是搖搖頭,默許了我和清言跟在他們身後。
我在後面瞧著玄離故作正經,又小心翼翼哄人的姿態,笑得一臉蕩漾。
「師姐,看人談戀愛還是挺開心的,對吧?」
「那是當然,嗑 CP 有助於身心健康。」
「那你夠狠的啊,自己的 CP 自己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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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我抬手拍他腦袋,「這都是劇本!劇本寫得好,人和狗都能組 CP。」
「那師姐你幫我寫個唄?我也想談——啊,我也想飛升。」
「和狗組 CP 你也樂意?」我瞪大眼睛看他,「口味挺重啊師弟。」
清言氣得不想理我,嘴裡嘟嘟囔囔的。
「罵我什麼呢?」
「罵你是狗!」
「你才狗,你全家都狗!」
4
吵吵鬧鬧間,酒樓已經在眼前了。
謝嫵這人挺敞亮。雖然明擺著不喜歡我,但還是特地在門口等著我倆。
「聽說天味樓遍布中原,沒想到連這種偏遠小鎮都有加盟店。」
謝嫵看著菜單,頗有些兩眼冒光的架勢。
「你們修仙的人是不是飯量也大?讓店家炒一本,你們能不能吃得下?」
加盟店?炒一本?
我的頭頂冒出兩個巨大的問號。
「炒一本是什麼意思?」清言在這方面絕對是個好奇寶寶。
「哦哦,抱歉了哈,這是我們塞外的方言,就是說整本菜單每樣都來一份。」
劇本裡沒有這段對話,想來是需要自由發揮了。
我迅速拿出自己影後的狀態,開口嘲諷道:「師母堂堂女帝,自然見多識廣,怎麼還對這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感興趣了?」
「我——我這不是看阿玄難得進一次酒樓,想讓他多嘗嘗嗎?」謝嫵輕哼一聲,轉頭問玄離,「你是不是也都想嘗嘗?」
「嗯。」玄離點ƭū₁點頭,溫柔地看著她笑。
放屁。
你們這種快飛升的修士根本就沒有口腹之欲。
呵,又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男人。
「叮——
「劇情『男主:你說的都對』已完成。
「當前感情進度 60%。」
真快啊!
這該死的酸臭味!
這美麗的功德點!
我正在偷笑的時候,清言突然在我耳邊小聲吐槽:「師姐,師尊現在是不是就是你說的舔狗?」
我朝他豎個大拇指,「活學活用,你是這個。」
與清言竊竊私語一番,謝嫵已經點完菜,正在目光詭異地盯著我看。
我剛想開口,她卻立馬恢復了之前看我不順眼的狀態。
我不想多話,隻是盡可能地裝作討好玄離的樣子,反正玄離越是抗拒跟我的接觸,感情進度就上漲得越快。
我甚至產生了一種今天加加班就能完成工作的錯覺。
午飯用畢,我死皮賴臉地跟著玄離二人逛起了集市。
「師姐師姐,你快看,我想要那個!」
清言指著路邊攤位上一個木雕小狗,興奮得像個搖尾巴的小土狗。
「要那玩意兒幹嗎?你想看狗的話,照照鏡子不就行了?」
我一邊懟他,一邊認命地走過去付錢。
就當哄孩子了,我心想。
清言倒是毫不介意自己被降了輩分,反而更加頤指氣使起來。
「師姐,糖葫蘆——」
「師姐,糖畫——」
「師姐,套圈——」
……
我忙著應付他的各種需求,反而把玄離和謝嫵忘得一幹二淨。
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倆也早就不見蹤影。
「我的功德點!」我趕緊翻看他們的感情進度。
還好他們自己爭氣,雖然沒有我的反向助攻,但是僅僅是逛街這一項,就足夠將兩人的感情升溫一截了。
隻是劇情——
「臥槽師姐,好大的花燈!」
還沒等我仔細翻看劇本,就被清言咋咋呼呼的叫喊嚇了一跳。
「說了多少遍了!『臥槽』和『師姐』這兩個詞給我分開說!」我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惡狠狠地教育道。
「那我問了那麼多遍為什麼,你也一直沒告訴我啊……」清言滿腹委屈。
「小孩子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
我教訓完了,才看向他方才指的方向。
隻見下午還空空如也的廣場上,竟憑空出現了一盞巨型花燈。
花燈的造型是一位身姿曼妙的美貌女子,畫得栩栩如生,眼波流轉間,仿若神女下凡。
花燈旁的空地上已經一層一層地圍了很多人。
人們對神女頂禮膜拜,有的作揖,有的磕頭,後面的人還在拼命往前擠,簡直亂成一片。
「師姐,人好像越聚越多了。」
清言往我身邊湊了湊,盡力把我和蜂擁而來的人潮隔開。
我心中莫名感到一絲慌亂,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臂。
「待在我身邊,千萬別走丟。」
我不放心他,隻能反復地叮囑。
「我也沒有那麼弱吧。」他在一旁嘀嘀咕咕,「怎麼摸過就不認賬了。」
我沒工夫搭理他,凝神觀察著這拔地而起的巨型花燈。
人越來越多,它的燈光也越來越凝實。
甚至有了一種聖潔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的靈魂在接受神女的洗滌。
「師姐,這個花燈——」
「沒錯,是謝嫵。」
5
即使尊貴的「花燈神女」與豪爽的謝嫵氣質大不相同,但從五官輪廓來看,她們的的確確是同一個人。
「師姐,我怎麼覺得有點瘆得慌啊……」
清言又往我身邊靠了靠。周圍人聲鼎沸,我甚至不太能聽清他說的話。
「師姐,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邪教吧?」清言左顧右盼著。
我翻了翻劇本,絕望地發現好像從我跟丟玄離他們開始,劇本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奶奶的,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
我說怎麼這次任務又簡單又賺錢呢,敢情是個開天窗的項目啊!
我一個頭兩個大,隻好硬著頭皮先應對眼前的情況。
「師尊他們呢?」我問清言。
「不知道啊!」他搖了搖頭,還想再說些什麼,人群卻突然開始拼命向前擠去。
我險些穩不住自己的身子,幸好清言在旁邊牢牢抓著我。
「不行啊師姐,再這麼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我們身旁的人都仿佛受了蠱惑一般,徑自向前,毫不在意身邊同伴是否安好。
「那怎麼辦?山下不得使用法術,咱們兩個加起來都沒那個大哥壯實,你能從這堆人裡打出去嗎?」
「可是——」
「恭迎聖女!聖女歸位,澤被眾生!」
一道尖厲的聲音響起,廣場上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恭迎聖女!聖女歸位,澤被眾生!」
「恭迎聖女!聖女歸位,澤被眾生!」
……
他們一邊磕頭,一邊喊著口號。
我和清言不敢突兀地站在那裡,隻能蹲下身子低著頭,生怕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師姐,他們說的聖女該不會是師母吧?」清言低聲問我。
我回他一個尷尬的笑容,「據我所知,謝嫵確實是有那麼一丟丟魔族血脈。」
「魔族血脈?」清言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這可不敢亂說啊師姐!魔族不是已經滅絕了嗎?」
我有心跟他解釋,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原本就是一團糨糊,隻好隨意敷衍道:「你們普通修士能知道些什麼?人界的歲月靜好,不過是仙界大佬們在負重前行。」
「原來如此!」清言果然好騙,三言兩語就被轉移了話題,「可是師姐,現在師母這邊是什麼情況?難道是那啥魔族血脈覺醒了?」
我苦思冥想著再胡謅些什麼騙他,周圍卻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我趕緊拉著清言屏氣凝神。
「今天是上元佳節,也是弑天神教聖女歸位的好日子!」
又是那個尖細的聲音。
「請聖女大人登上蓮花臺,賜福您的子民!」
話音剛落,周圍變得像是突然被煮沸的開水。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謝嫵款款上臺,一步一步,走得端莊貴氣。
「師母!」
清言險些喊出聲來,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別喊!自然點,別被他們發現!」
「他們想做什麼?師尊呢?師尊怎麼不在旁邊?」
「你問我我問誰?」
我拼命回憶著有關這個任務的種種細節,可無論怎麼回憶,我都腦袋空空。
多少有些煩躁。
謝嫵從容的表現並不像是被人強迫,而玄離又怎麼會在這種混亂場合拋下謝嫵。
我不知道在分開之後他們遇到了什麼,現在又有什麼計劃和安排,我直覺事情並不簡單,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我神有令,凡我弑天教部眾,均賜予聖光之洗禮。」
謝嫵雙手置於胸前,做了一個結印的手勢,花燈的光芒變得刺眼,把這一方天地映得如同白晝。
她朗聲道:「神君仁慈,賜福於子民;以我之血肉,恭迎神君降臨!」
「以我之血肉,恭迎神君降臨!」
「以我之血肉,恭迎神君降臨!」
人群一邊高聲呼喊,一邊向前移動,看起來還有些秩序井然,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大型傳銷現場啊這是……」我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是在唱哪出啊?又是聖女又是神君的,管理層人數是不是多了點?」
「師姐,這是重點嗎?!」清言滿臉問號,「她這是在說什麼啊?」
「哦,這好像是魔族的一種獻祭儀式。信徒虔誠地獻祭自己的肉身和血液,可以召喚魔君的靈魂。」
「啊?這麼嚇人?!」
「師弟莫慌——」
「師姐會保護我的吧?」
「師姐是騙你的。」
……
看著清言無比怨念的臉,我倒是覺得這個場面也沒那麼瘆人了。
「既來之則安之,天塌下來也有玄離頂著。」我安慰他,「現在場上都是些普通人,玄離不能動手,過會兒要是真的有什麼魔族餘孽,他身為修士,肯定要替天行道的。」
「可是師姐,你不說自己是仙女嗎?你為啥不上呢?」
「……」
我摸摸自己空蕩蕩的良心,煞有介事地回答:「天地規則不允許我們仙界在人界動手,跟你們不能跟普通人動手一樣。」
清言一臉明悟,「師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真的嗎?我不信。
誰不知道清言是門派之恥,修行二十年至今都還隻是個築基。據說是先天不足的緣故。
不過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拆穿他,默默地在一旁觀察接下來的事態。
此時走在前面的第一批民眾已經到達謝嫵所在的蓮花臺前,正虔誠地向她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