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她小小軟軟的,真是我見過最漂亮可愛的孩子。我忍不住輕輕地親吻她的小臉蛋。什麼苦痛委屈,和我的女兒比起來都不重要了。
我隻顧著看我的女兒,忽略了太子一直站在床邊。他突然開口還把我嚇了一跳:「月影,父皇和母後的旨意下來了,我們的女兒被破格封為明珠公主,取自掌上明珠之意。至於名字,父皇母後說讓我們自己定。本王覺得,你生產辛苦,由你來取也是公平的。」
我立刻回答說:「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嬋兒。」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我的孩子一定要有幸福圓滿的一生。
我覺得我的孩子哪裡都好,就有一點不好。長得太像太子了。這是被皇帝皇後親口認證的。
那天他們二位親臨東宮。尊貴而柔弱的皇帝陛下抱孫女的時候甚至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不住地跟皇後娘娘說:「皇後你看,咱們孫女和明兒生下來簡直一模一樣。果然女兒隨爹。朕一下就想起了明兒剛出生的那天。」
然後皇後接過孩子,一邊點頭一邊哭。
我真的很想笑,全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淚灑東宮。但是細細想來,他們真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看來太子顧明還真是被寵大的呀,也和他的皇帝親爹一樣,是個專情的人。
我生了女兒,大家都很高興。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值得我開心的事。
因為過了一段時間後,好多人都半帶諷刺的說:「阮大小姐還真是個懂事的側妃。不爭寵就算了,還沒搶在正室前面生兒子。」
是的,太子妃秦韻濃生下了他與太子顧明的長子。
太子親自起名為顧知意。
知曉父母二人的情意。
我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恭喜。
倒是太子妃生產當天,胡勉勉抱著我的大閨女神傷了一會。不住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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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突然發問:「月影,你說太子妃真的把我們當成朋友了嗎?」
我覺得疑惑,問她為什麼這麼問。
她把嬋兒遞給乳母,然後雙手拄著下巴,一臉委屈的樣子,開口說:「她……她明知道我喜歡太子,但是每次我們一聊起太子,她就岔開話題。不與我談。」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說:「你要知道,她與太子兩情相悅,怎麼可能把心上人送給別的女人啊。」
勉勉抬起頭,非常認真地問:「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嗎?」
我反問她:「若是太子鐘情的是你,你會讓嗎?」
她聽了這話,言辭激動,帶著肯定的語氣說:「當然!太子殿下不就是大家的嗎?不然他娶我們幹嘛?再說了,我若是知道我的朋友天天被冷落,我也會替她難過的。」
我立刻安撫說道:「這話你千萬別與別人說。再說了,韻濃在其他地方,對我們也算夠意思了,沒擺譜也不為難。至於,太子,情深至此,怎能相讓啊。」
她又開始嘆氣,半撒嬌半抱怨地說:「月影,你還有嬋兒,太子也經常來看你。雖然你不怎麼理太子,可他還是因為嬋兒來看你。可是我呢,隻能沾你們的光見到他。
太子也一共就來過兩次,我都進府一年多了。我才是全東宮最慘。我胡勉勉是東宮第一慘人。」
我連忙安慰她說:「你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溫良娣和沈昭訓,她倆都沒伺候過太子呢。」
胡勉勉聽了這話,不知為何,變得更難過了:
「不一樣的。她們沒見過太子雨天背著韻濃回房的樣子,也沒見過太子抱著嬋兒笑著看向你的樣子。但是我都見過,因為我是你們的好朋友。我在你們旁邊。」
我聽她此言,陷入了沉思。確實,自我生產之後,太子總是抽出時間來看嬋兒。雖然我不大理他,但是當我坐在軟榻上給嬋兒做小衣服的時候,他也會抱著孩子笑著望向我。還會念叨「看娘親給我們嬋兒做什麼呢。」這樣溫馨而又簡單的話。
我也產生過一種我們是一家人的錯覺。隻是為什麼是錯覺呢。因為他與我聊天找的話題,也都是在說秦韻濃。
「月影,韻濃最近月份大了,你幫著她管管家吧。」
「月影,韻濃剛生了孩子。你與她交好,你多去看看她。」
「月影,韻濃今天跟我生氣了。你說她怎麼當娘之後怎麼還變小心眼了呢?」
「月影,你看今天這身衣服是韻濃給我做的,果然還是她了解我。」
他喋喋不休地跟我談論著他的心上人。而我隻能附和,點頭,或者禮貌微笑。
他面對我的冷淡,也知道我不是吃醋。不過有一天,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愧疚的神情,還吃錯藥了一般握住了我的手。
「月影,你別多想。我就是找找話題,你總不大理我。本王一時心急,想著你與韻濃關系好,經常在一起去給父皇母後請安。一起抱孩子聊天。我是想著能與你關系緩和些。」
是的,我還是不解風情地松開了他的手,告訴他:「殿下多慮了。妾身不會因為太子妃與殿下不開心。
你二人鶼鰈情深,妾身隻會祝福。至於我們,殿下,我是你的側妃,你女兒的生母。這便是我們的關系。有什麼需要緩和的呢?」
他聽了這話,神情復雜,我解不明。隻覺得有一分莫名的失落。
接著,他緩緩開口:「.我已經非常明確地同你講過,關於那晚的事,我十分後悔。我數次放下儲君的架子,來你這碰釘子,難道還不夠真誠嗎??」
他接著嘆了一口氣,說道:「剛開始,我是有些生氣的。我覺得你得理不饒人,覺得你在小題大作。但是我也知理虧,不好發作什麼。後來我與韻濃講了,她說你從小便是天之驕女,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叫我給你道歉。可是你不理我。對我的疏遠反而更甚。」
在我聽見得理不饒人和小題大做這兩個詞的時候,我就聽不進去後面那些話了。滿腦子想著一會我怎麼忤逆他。他憑什麼這麼說,就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因為我是一個被塞給他的女人?
而後,他又說道:「可是後來,嬋兒出生了。我心裡喜歡她還要比知意多一些,她像我,又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就暗下決心,一定要獲得你的原諒。我不想讓你一輩子都覺得,你是在一個錯誤的夜晚懷上她的。我們的孩子,不是偶然,是天意。」
韻濃,嬋兒。他說的話裡,沒有一個字是為我著想的。我心涼,但是沒有任何一絲與他發泄的意思。
我回答他:「殿下。嬋兒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我不會認為她是一個錯。她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是我此生最愛的人,也是我度過餘生的希望。
殿下,妾身從未奢求過你的愛。而且永遠也不會奢求。至於我的態度,我想這不是因為我出身如何,隻是因為一點,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會痛苦,會難過。」
他聽了這話,一下就皺起了眉頭。對於我的不肯低頭,我以為他會發怒生氣,或者冷笑著離開。可他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在我看來是莫名其妙的話。
「其實,我希望你奢求。」
我聽了非常疑惑,但是似乎也懂了。他希望以我的釋然來換他一個心安。希望以一個女人的認命,繼續他受追捧的一生。
真可惜啊,我偏不。
說實話,他還真的不算壞。隻是自私得可笑。
那天的談話又是不歡而散。我想到最後,連敷衍都不願敷衍。他也一個月沒再來看我。我也不去想是因為什麼原因。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秦韻濃非要趟這趟渾水。她其實這一胎懷相不好,孕期非常辛苦。生產又那天足足生了一天。她恢復得一直不太好。卻還總是把我叫過去開解。告訴我太子其實很好。
這話她與胡勉勉說多好啊。我聽了隻有不耐煩。
這天是太孫顧知意的百天。因她身體一直恢復不太好,所以是我幫著操辦的。
看來我這差事做的還是很好的,皇後私底下把我叫去誇獎了好久。
太子妃對我的感激則是擺在了明面上。她拖著病軀親自來感謝我,我見她蒼白的面龐,著實心疼,連忙把她送了回去。
她也許是覺得還不安心,差人送來一輪又一輪的禮品。豐厚的程度不亞於除夕夜宮裡來的賞賜。
容娘指點著讓我的宮人們把賞賜都塞進了庫房了。她忙活了好一陣,晚上為我鋪被褥時候一直皺著眉頭。
我見容娘此狀,覺得可愛,不禁發笑。打趣容娘說:「不是立志要當大管家嗎,怎麼,忙活了這一陣就累了。」
容娘聽了,也沒急著回應,掩了掩門窗,然後小聲叨咕著:「送來這麼多,顯得我們娘娘是被僱來辦事的一樣。」
我聽得直接愣住,笑問她哪來的這些心思。
她停下為我整理床褥的手,語氣突然急躁起來:「娘娘是個好心腸的,可東宮裡未必人人都是!」
容娘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我們之間更像是知己姐妹。她說這些話,換做別人我早罰了八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