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的光影穿過玻璃,勾勒出餘溫辭清越優雅的輪廓。
我走進來,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站好。
餘溫辭摘掉眼鏡,閉了閉眼,「頌頌,你想怎麼謝?」
這一下子把我問住了。
想起閨蜜說的話,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脫掉了浴袍。
露出了餘溫辭小一號的襯衣。
「就、這麼謝。」
她們說,這叫故技重施。
但我感覺,這叫黔驢技窮。
我是真不會釣人啊……
餘溫辭的視線緩緩勾過我的穿著,突然輕笑出聲,「頌頌,你就這點伎倆?」
這是……嘲笑我?
我臉上火辣辣的。
好丟臉。
想跑回臥室躲起來。
再也不要智障團給我出謀劃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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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
話沒說完,餘溫辭突然勾著我的腰,狠狠帶入懷中。
下一刻,他熾熱的吻就落在我的耳畔。
「我還偏偏就吃這套。」
「自己送上門來,我這樣,不算犯規吧?」
直到此時,我才看清餘溫辭的電腦上是什麼內容。
我的刪減片段,出現在了他的電腦上。
我頓時驚慌起來。
「你、你怎麼……怎麼看這個……」
「我也是讀者,為什麼不可以看?」
淡淡的啞,被黑夜染了曖昧的顏色,不斷挑動著敏感的神經。
男人的胳膊勾住了我的小腹,連帶著松垮的襯衣一起勒緊,弄皺。
空氣中似乎什麼改變了,變得炙熱……躁動……
「餘溫辭,你要幹什麼?」
「你。」
他的笑聲在黑夜中緩緩流淌,「太太,抬頭,看屏幕。」
「你怎麼寫,我就怎麼做,好不好?」
後半夜,我想起當初說他「子孫滿堂」的嘴臉,一氣之下,昏了過去。
……
第二天,餘溫辭把維權這件事交給了他的律師團。
我坐在會議桌中間,對面的精英們看著五顏六色的調色盤,集體沉默了。
抱歉,我也不想讓車輪子在他們臉上,碾來碾去。
餘溫辭倒是表現的十分淡定。
「盡快搞定。」
短短幾天的時間,《替嫁》再一次衝上熱搜。
隻不過這次,網友是把它當紀實文學看的。
「哇哇哇,餘溫辭真的會捆手腕嗎?」
「不愧是榜單 TOP1 的男人啊!玩得真花。」
「作者,求你多更一點,我想看你們平常都在幹什麼。」
籤完委託書的幾天後,小築接到了律師函。
就她抄襲一事,我把她告上了法院。
對方好幾本正在談的影視版權也被迫擱置。
一周後,我外出談合作的時候,在一家出版社門口和羅芸撞了個滿懷。
她的文件撒了一地。
最上面的那份上,赫然籤著「小築」的筆名。
我沒有理她,轉身就走。
羅芸從背後叫住我。
「我承認,他幫了你很多。可如果他發現,要告的是我,你猜他會怎麼做?」
對上我不解的目光,羅芸突然掏出手機給餘溫辭打了個電話。
接通的那一刻,她突然委屈地哭了出來。
「阿辭哥哥,我一直沒跟你說。」
「我就是小築,書裡寫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暗戀你好多年了。」
「能不能不要告我?」
餘溫辭說了什麼我不知道。
羅芸掛掉電話後,反而對著我扯出一個笑。
有病。
我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
當天談完合作,我習慣性地掏出手機。
點進了餘溫辭的主頁。
原先那條宣布已婚的動態,竟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連同律師事務所主頁的律師函,也消失了。
這件事最近討論度很高,幾乎是刪除的瞬間,就有人開了新帖子討論。
「什麼情況啊?」
「倆人出問題了?」
「我就說是炒作,根據兩本書的劇情推測一波:小築和餘溫辭青梅竹馬,後來出國留學,餘溫辭愛而不得,選擇家族聯姻。前不久發布聲明,是逼著小築跟他服軟。」
「樓上,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藝術來源於現實。」
我退出軟件,給餘溫辭打了個電話。
是他秘書接的。
「姜小姐,餘總剛才出去了,走得急,手機沒帶。您有事跟他說嗎?我可以幫您轉達。」
「不用了。」
我淡定地把手機揣進兜裡,走了幾步,突然轉頭打了個車,直奔餘溫辭的公司。
他們看我來勢洶洶,也不敢攔。
讓我暢通無阻地進了餘溫辭的辦公室。
「手機給我。」
秘書像在遞一個燙手山芋。
拿到手機,我試了好幾次密碼,包括餘溫辭的生日,我的生日,都解不開。
我放棄了,把手機還給秘書。
在她不解的目光裡,給經紀人陶桃發了個消息。
「不是要去外省參加活動嗎?現在就走。」
8
入夜,我和陶桃泡在五星酒店的泳池裡。
她看著岸邊的小帥哥,咂咂嘴,「你就這麼跑了?不是說好,有矛盾要好好溝通的嗎?」
我嘬了口雞尾酒,無精打採地趴在石頭上。
「我拉不下老臉。」
本來一鼓作氣衝到餘溫辭的辦公室,就是想問清楚。
結果他人不在。
一拳打在棉花上。
等冷靜下來,就再也問不出口了。
陶桃嘖嘖兩聲,「你是不想承認喜歡他吧?」
我咕哝了句,蔫噠噠的,「萬一他真的為了羅芸,把動態刪了,我這時候去問,豈不是很丟臉?」
「倒不如現在,瀟灑自在。」
「隻要我不承認,丟臉的就不是我。」
陶桃表情有些復雜,「不是,你們都睡了,還講這個?」
一股委屈浮上心頭,我酒勁大發,氣得拍著水面,喊:「我們就是炮友!炮友!」
「就跟那誰!」
我隨便指著不遠處正在戲水的腹肌帥哥,怒吼,「睡餘溫辭,跟睡隨便一個男人,都沒區別!」
陶桃沉默了。
確切地說,她慢吞吞把目光移向我身後。
我好像被籠罩在一個人型的陰影裡。
一抬頭,對上那張熟悉的、有點溫柔、又有點誘人的臉。
餘溫辭西裝革履,風塵僕僕,連大衣都來不及換。
此刻正站在我身後的岸上。
笑容發涼。
「哦?聽說睡我,跟睡他,沒有區別?」
我被餘溫辭面無表情地抓走了。
陶桃遞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默默潛進了水底。
剛進房間,餘溫辭便把我扔在了床上。
開始一言不發地扯領帶、脫外套。
在我還在掙扎的時候,用領帶把我綁得結結實實。
我喝醉了酒,倒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
「頌頌,你就不能長點記性?」
餘溫辭懲戒性地咬住了我的耳朵,輕輕廝磨。
「什麼記性?」我嘴裡嘟嘟哝哝。
餘溫辭涼涼的問:「我有沒有說過,手機密碼是結婚紀念日?」
我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前開始重影,「什麼紀念日?什麼密碼?」
手裡突然被塞進了一塊手機。
餘溫辭起身,喘了口氣,輕輕拍在我後腰上,命令道:
「輸密碼,輸不對,今晚就別睡了。」
我這才看清是餘溫辭的手機。
一頭冷汗突然就布滿了後背。
要死。
結婚紀念日!
他好像確實說過。
可是,是什麼時候來著?
餘溫辭好像看出了我的為難,輕輕笑了聲。
像宣判了死刑一樣。
咬著牙,一字一句道:1014。
我哆嗦著,把密碼輸進去。
咔噠。
手機界面解鎖成功。
我兩腿發軟,隻見界面上,是今早的一條提醒。
「由於該條內容評論區違反社區公約,暫予屏蔽處理,請在規範處理評論區後另行申訴。」
餘溫辭恨鐵不成鋼,「但凡你記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或者是等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回來,都不至於說出今晚的混賬話。」
我哆哆嗦嗦地點開了評論區。
差點被褲衩子絆倒。
我也沒想到,對家玩髒的。
號召水軍在評論區發小黃文。
導致餘溫辭和律師團的動態,被雙雙關進了小黑屋。
那條宣布已婚的消息,自然也被屏蔽不可見。
「可是羅芸當著我的面給你打電話了。你還出去了,我以為……」
提起羅芸,餘溫辭語調平平,「秘書跟我說,今早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嘰裡呱啦一頓哭,連他都沒聽懂在說什麼。」
我不甘心道,「羅芸就是小築。」
「哦。」
餘溫辭聲音發涼,「委屈找律師,找我幹什麼。」
「就是,我給你拉黑!」
我討好道,迅速翻到通話記錄,發現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有一個無情的備注。
「幫趙總送文件的。」
我:「……是這個?」
餘溫辭看都不看,「不記得了。」
翻開我的手機一對比,還真是羅芸的手機號。
餘溫辭關上了燈,隻留下床邊的一盞。
「頌頌,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什麼炮友?」
「我隻有床上令你滿意嗎?」
我捂著胸口,顧左右而言他:
「我心裡痛。」
餘溫辭氣笑了,「我被喊成炮友,還沒痛。你心裡痛什麼?」
過不去了是吧?
我絞盡腦汁,突然倒打一耙,「也不怪我誤會你。你都在餐桌上給人家送甜品。」
「我什麼時候給人家送甜品了?」
「上次家宴。」
餘溫辭陷入了沉思,「你說我把秋葵換給你那次?」
我抱臂,「我哪記得是什麼菜,我又不愛吃蔬菜。」
餘溫辭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把我翻了個身,朝著落地窗,語氣溫和,「乖,別說話了,我怕我被你氣死,英年早逝。」
「喂,你說清楚!」
餘溫辭從後面抱著我,捏著我的下巴。
昏暗的窗玻璃上,映出我迷離的眼神。
突然,我腦海中劃過什麼。
某一年的春節,餘溫辭在海外,回不來。
他提前給我打了個電話。
「今年我有朋友回國,這邊的甜點還不錯,可以順路給你帶回去。」
我當時怎麼回答來著?
「謝謝哦,我不喜歡甜食,你們那邊有秋葵嗎?」
餘溫辭頓了會兒,「不方便運回去,我讓人就近給你送點。」
當時客套的隨口一答,就被餘溫辭記住了。
餘溫辭冷笑一聲,「姜頌,虧我專門把秋葵擺你面前,你就這麼記我的好是吧?」
我縮著脖子想逃,被他牢牢鎖住,教訓了一整夜。
到了天明的時候,餘溫辭才讀完手機備忘錄裡的最後一條。
「去年,你告訴我,你不喜歡毛絨玩具,對還是不對?」
我氣若遊絲地說:「喜歡。」
「說假話要受懲罰,不用我說了吧?」
「……是的。」
「那開始吧。」
9
第二天,我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陶桃衝進來,「作者大會要開始了,你怎麼還在睡?」
我兩腳虛浮,紅著臉打開門。
餘溫辭正優哉遊哉地給我倒牛奶。
陶桃話一頓,訕笑,「哦,我知道了,我不催了。」
「餘先生待會要一起出席嗎?」
「我?」
餘溫辭笑了笑,「似乎不太合適。」
我抓起桌子上的面包,親了餘溫辭一口,「我先走了。」
餘溫辭正好有事,要在這裡待幾天,等活動結束後,跟我一起回去。
我剛到活動現場,就引來一陣騷動。
「姜頌和小築同時出現,有好戲看了。」
果然,在幾步開外,我看見了被一群粉絲圍住的羅芸。
她十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活動尚未開始,就已經與直播間裡的觀眾互動起來。
「不是抄襲,沒有的事。」
「出版和影視版權都在正常進行。不會受到影響的。」
我疑惑地看了陶桃一眼,她有些尷尬。
「頌頌,你知道的,調色盤發上去後,雙方粉絲吵得更兇了。」
「投資方見熱度起來了,就……買了。」
「這年頭,隻要能賺錢,誰還在意抄不抄襲啊。」
「再卑劣的小偷,隻要火了,總會有替他們發聲的維護者。」
我深吸一口氣,「所以,她抄了也就抄了?」
陶桃拉著我坐下來,「你先別急,餘先生的律師團很厲害的,萬一……就告贏了呢?」
可是打官司,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等打贏了,抄襲者錢也賺了,區區幾千塊的賠償,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
平臺似乎嫌熱鬧不夠,專門把我倆的座位安排到一起。
我和羅芸互相打了個照面。
她笑盈盈地說:「最近我去算了一卦,人家說我時來運轉。你瞧,這不就轉起來了嗎?」
我坐在她旁邊,小聲說:「無論是出版還是影視化,你但凡能談成一樣,算我輸。」
「你憑什麼?」
我撐著下巴,眨了眨眼,「憑我有錢啊。」
「有錢了不起。」
羅芸一臉不服地坐在我旁邊,抱著抱枕,像模像樣地跟讀者們打招呼。
我也湊過去招手,小聲嘟哝,「有錢,還真就了不起。」
直到作者大會結束,眾人都沒有等來想看的撕逼現場。
反而是我倆其樂融融的照片上了熱搜。
底下議論紛紛。
「什麼情況?握手言和?」
「說不定人前笑嘻嘻,背後互捅刀子呢。」
「不過小築敢惹姜頌也是牛逼,姜頌背靠餘氏,可是實實在在的資本。」
「樓上,我們姜頌也很厲害的好吧?」
活動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