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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雲琛把我壓在鏡子上撕壞我的舞蹈服之前,我喜歡過他。
以侄子的身份,痛苦,晦暗,懵懂又純粹地喜歡過他。
對年少的我來說,喜歡上雲琛太容易了。
雲家老爺子隻看了我一眼,說:「雲歌的孩子?認到老二那裡吧。
我被他們隨隨便便安了一個身份,扔在小輩中間,無人問津。
在雲家,無人問津是一種災難。
那是一個信號,意味著,這個人可以隨便任人欺凌。
我不知道應該告訴誰,隻能默默躲在暗處舔傷口,學著媽媽的口氣哄自己:「沒關系的,小景不疼。」
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委屈,不能撒嬌。
二爺生日那天,我被雲霖推下了遊泳池,隻有雲琛發現了。
他把我撈上來,壓著雲霖給我道歉,頭發滴著水,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雲霖的臉:「你可以壞,也可以蠢,但不能又蠢又壞。雲景沒媽了,但他還有小叔叔。」
雲琛提著我的領子回房間,輕嗤:「與其被那群廢物欺負死,還不如被我欺負死。」
但其實雲琛沒有欺負過我。
我想學跳舞,他就拿錢。我被人欺負了,他就教我怎麼還回去。
他教給我的手段很臟,但是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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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終於成了有人撐腰的小孩。
那時候我太小了,需要有人愛我。
我把雲琛當作浮木,怕他也不要我,賣力地討他歡心。
雲琛看得出來,說我沒出息,揉著我的腦袋平聲說:「小景,雲家人都是瘋子,太容易信任別人會受傷的。
我眨了眨眼問:「信你也不行嗎?」
雲琛笑了:「信我是最傻的。」
那時我以為雲琛在開玩笑。
十七歲那年,同學問我有沒有暗戀對象,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雲琛。
雲琛好像忘了我在長大,還把我當小孩兒,讓我和他一起睡,睡前還要聽他講故事。
他的擁抱變了味道,心臟在他懷中戰慄。
在他的床上夢遺後,我嚇壞了。
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不能讓雲琛知道。這太齷齪了。
要離開,離他遠遠的。
把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變成我一個人的秘密。
我搬離他的房間,雲琛沒有說什麼,隻問了一句:「煩我了嗎?」
高三畢業,我決定出國深造。
雲琛坐在書房裡,半晌,問:「小景,你很討厭這裡,對嗎?所以你也要離開。」
我沒有回話。
我確實討厭雲家。
雲琛點了支煙,說:「等你過完十八歲吧。」
煙霧模糊他的眉眼,我沒有看到他如蛇般冰冷的眼神。
十八歲那年,雲琛送了我一個巨大的禮物。
他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我的母親雲歌不是老爺子的私生女,而是老爺子的義女,說好聽點是義女,說難聽一點……
雲琛平鋪直敘地吐出來幾個字:「家養的婊子。
「雲家人特別喜歡把外頭的妓帶到家裡養。」雲琛的手劃過我的側腰,親吻我的肩胛骨,「是不是很刺激?義父義女,或者……叔叔侄子。」
舞蹈服被撕開,雲琛直白又殘忍:「你的世界不需要有太多東西,被我填滿就好了。」
他把領帶勒進我嘴裡,輕聲說:「小景,歡迎長大。」
十九歲我逃跑失敗,雲琛為我打造了一間地下室,把我拴在床上。
整整一個月,疼痛和快樂全在他的掌控中。
到後來,他僅僅是碰我一下,我都難以自持。
甚至,對那種事上癮。
雲琛不給我的時候,我甚至會跪在他腳邊求。
求他給我。
雲琛很喜歡我求他,我跪在他腳邊的時候,他就摸摸我的頭,癱在椅子上笑:「想要就自己來。」
放任我解開他的衣服,胡作非為。
扶著我的腰,輕聲說:「小景,你也很喜歡,對吧?」
雲琛,成了我的癮。
我分不清那是不是愛,但我認命了。
逃不開,我隻能緩釋痛苦,接受自己的下賤。
我甚至替雲琛騙自己,幻想他是愛我的。
直到雲琛為了新城區的項目,把我送給他的競爭對手傅今朝,我才清醒,狗是不配得到愛的。
傅今朝曾經是母親資助的孩子,小時候在雲家住過一段時間,和母親關系匪淺。
母親死後,他一直在找我。
把我送給傅今朝前一晚,雲琛發了一夜的瘋,最後舔舐著我身上的傷痕,說:「我會接你回來,別讓他碰你。」
傅今朝帶走我的時候,看見我脖子上吻痕,對雲琛說:「你還真不是個東西。」
雲琛冷笑:「裝什麼?你和你那好外甥之間,就清白嗎?」
傅今朝回避了這個話題,隻說:「你和雲歌之間的事,沒必要延續到他身上。當初雲歌自身難保,根本沒有能力帶你離開。」
雲琛眉眼低垂:「她把你送出國,被留下的隻有我。她承諾過會帶我走,卻騙了我。」
抬眸看著我:「總要有人為此負責,代替她來陪我。」
我腦子白了一瞬,突然耳鳴。
從頭到尾,我都像個笑話。
雲琛連夢都不屑為我編織,他不加掩飾地承認我是替代品。
代替的,是母親。
我竟然是如此可悲的存在。
被我刻意忽視的痛苦,慢慢彌漫開,細水長流,撕心裂肺。
比跪在雲琛腳下求歡更讓我感到無法忍受的是,我竟然愛他。
離開雲家,最大的原因是我看見雲琛,就覺得自己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