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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被雲琛的電話聲吵醒。
「別鬧,老爺子叫我到安豐談生意,你來做什麼?縣裡地方小,你大小姐受不了。」
見我醒過來,將煙送到我嘴邊。
我就著他的手抽了一口。
雲琛笑吟吟地噙住,漫不經心地講著電話,語氣很溫柔:「回去給你帶禮物,別生氣,我事情辦完馬上回去,會趕上你的生日。」
不用猜我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秦瑜,海市名流秦家的二女兒。
雲琛的未婚妻。
家族聯姻,不是什麼稀奇事。
利益交換整合,雲琛沒有拒絕的理由。
一個不受老爺子器重的私生子想要爭權奪位,免不了要犧牲一些東西。
對雲琛來說,隻要能贏,沒什麼是不能舍的。
雲琛掛了電話,滅煙起身:「起來穿衣服。」
「秦小姐知道你跟我滾上床了嗎?」
雲琛漫不經心地回:「她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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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紅了眼,恨聲道:「你都要訂婚了,就不能放過我嗎?」
雲琛扯著笑,扣上皮帶,俯身捏住我的臉:「別演了,小景,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你走不掉的,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聽話。
站直,拿了一套嶄新的西裝扔在床上:「快穿衣服,今晚要談個合作,你跟我去。」
我沒想到合作方的老板是陳斥。
包了我半年的大老板。
雲琛在樓下接了個電話,讓我先上樓應酬。
推開包廂的門,陳斥叼著根棒棒糖,癱在椅子上打遊戲。
聽見動靜,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又垂下眼摁手機。
摁了兩下,突然停住,又抬頭看了一眼,才認出我似的,揚了揚眉:「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想我了?」
沒等我說話,拉開身邊的椅子,拍了拍,示意我坐過去:「過來吃飯。」
他身側的西裝男問:「斥哥,這誰呀?」
陳斥含混道:「情人。」
說情人還是高抬我了。
實際上我是他在酒吧包的男妓,藝名「阿淮」。
我笑了笑,歪頭:「請問哪位是秦總,我是雲總的助理,雲景。」
陳斥的手機裡傳來慘烈的「game over」,咬碎了糖:「你說,你是誰?」
這時,雲琛推開了包廂的門:「抱歉,我來晚了。」
視線在陳斥身旁拉開的空椅子上頓了頓,笑著問我:「怎麼站在這兒?」
我面不改色地扯謊:「電梯很慢,我也剛到。
西裝男秦訣皺起了眉,想說什麼,被陳斥摁住了。
陳斥的目光在我和雲琛身上轉了一圈,起身朝雲琛伸出手:「你好。我是陳斥。」
笑的時候,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
飯桌上相談甚歡,每個人一肚子鬼胎,面上倒是過得去。
陳斥不怎麼愛喝酒,每次出去應酬都叫我,目的就是擋酒。
今晚卻頻頻舉杯,他舉,雲琛就跟著舉。
兩個人臉上不動聲色,卻幹掉了三瓶酒。
秦訣攔都攔不住。
雲琛半邊身子靠著我,看起來很難受。
到了車邊,便不裝了,把我推進後座。
整個人壓在我身上,腦袋埋進我的頸窩,悶聲說:「他在看你。」
在說陳斥。
「你認識他嗎?」
我睜著眼扯謊:「不認識。」
頸間一痛,雲琛咬了我一口,大手摸上了我的皮帶。
我握住他的手:「我不想在這兒。」
褲鏈被拉開,雲琛沒打算停:「不想在這兒,還是不想和我?」
都不想。
我張開五指死死摁著車窗,想跑跑不掉,被迫承受著雲琛的失控。
抬眼,看到車窗外昏暗燈光下修長的身影,他遙遙看著這邊,指尖燃著一點猩紅。
陳斥。
偶有車燈打過,將車內照了個通透,視線不期然地碰撞。
陳斥直勾勾地盯著我,目光像一柄劍,直白,尖銳,冰冷,壓著割人的戾氣。
我打了個激靈。
媽的,被他看著竟然讓我覺得……很爽。
「在看什麼?」
雲琛從身後掐住我的臉,將領帶系在我的眼睛上,掃過窗外的人影,垂頭親吻我:「專心點。」
車窗被叩響時,我還沒有回神。
雲琛打開車窗,陳斥站在窗邊,面容陰在暗影裡,聲線嘶啞:「能借用一下雲總的助理嗎?秦訣喝酒了,沒人開車。」
我瞌目靠在車座上,身體一塌糊塗,腦子卻很清醒。
雲琛需要星月藍圖的技術,現在是他有求於陳斥。
所以,他會同意的。
即便他心知陳斥對我有興致。
雲琛笑著說:「陳總既然開口了,我怎麼會不借?」
幫我整了整領帶,說:「小景,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
他每次把我送出去,都會這麼說。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我笑了笑,看了雲琛一眼,推開車門,內心毫無波瀾。
沒有被拋棄,被背叛的撕心裂肺感。
在床上,我很難確定我對雲琛是什麼感情。
我會把極致的爽當成愛。
不能怪我扭曲,被雲琛養大的孩子,腦子很難正常。
現在我很確定,我不愛雲琛了。
雲琛拴在我身上最牢固的那條線,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