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不通小叔電話呀,擔心小姨。”小樂嘉松了一大口氣。
樂清疑竇更深,將手機遞給了江隨之:“他們說打不通你的電話,你跟他們說什麼了?”
見對方不接,她隻能遞到江隨之耳邊:“先跟他們說話,這麼晚了沒睡是在擔心你。”
江隨之的目光孩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對電話那頭低低嗯了一聲。
“小叔!”兩個崽崽頓時激動起來,“你不能做雞!你快回家,不能打小姨!”
不管是小姨還是小叔,此時此刻這些倫理字眼在江隨之看來都是火上澆油。
“別叫小叔。”他說。
兩個崽崽一起茫然:“啊?”
江隨之冷笑一聲,看著對面還在狀況外的樂清一字一頓道:“以後,叫後爸。”
樂清:“……”
“???”
她驚愕地看著江隨之:“你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半個小時以後的江哥:三百六十度螺旋社死,安詳。
第66章
兩個崽崽根本聽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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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懂的系統:“啊?”
這小子現在已經黑化到這個地步了?
“瘋了”這個詞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罵人,但對於江隨之來說隻是陳述事實而已,他欣然接受。
隻要能找到樂清,確定她人還在,那所有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你喜歡?”他點點頭,“那也可以瘋。”
樂清:“???”
她忙把手機拿回來,生怕兩個孩子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後爸是什麼?”
顯然現在的崽崽學的兒歌還沒教到這裡,屬於超綱題。
“我資道。”安安老謀深算,“小叔說的是,猴叭!他答應了,不欺負小姨。”
“誰說我答……”
樂清直接伸手擋住他的嘴巴,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壓低聲音:“閉嘴,不要胡說!”
然後飛快給孩子們解釋:“小叔沒有打小姨,你們乖乖睡覺,他沒事。”
“但是小叔是小雞,我們要教他對待女孩子。”小樂嘉認真地說,“要哄的,像我哄妹妹那樣,講故事,給糖吃。”
聞言江隨之眉梢輕輕揚了起來,意味深長望著眼前人。
樂清頭皮都要炸了,江隨之他爸究竟給孩子們說了什麼!
“好好好,小叔學到了,誰要是再不睡覺,我回去就不給你們帶禮物了。”
這無疑就是最後的通牒,兩個崽本來就熬得很累,此時此刻馬上乖乖躺下蓋好被子:“小姨晚安!小叔也晚安!”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樂清才示意江隨之看自己的手腕:“有什麼話不能放開再說?”
“不能。”江隨之反而越捏越緊,手心都熱得出了汗,“你又跑了,我去哪裡找你。”
後面這句話他語調低了很多,聽起來還有一點點委屈。
樂清簡直莫名其妙:“我沒有跑,我跑什麼,不是給你發消息了嗎?”
“孩子送走,行李收走,電話不接,禮物也還回來,還不是跑掉?”江隨之輕嗤,“那什麼才算跑?”
“孩子送走是不得已,我沒有立場和權力把他們從親人身邊帶走,行李收走是因為房子也不是我的,不能繼續住下去……”樂清忽然意識到什麼,“江叔叔沒有跟你說過這件事的原委嗎?”
“說什麼?”
聽那語氣恨不得現場把他抓回去打斷腿。
“江叔叔調查過我了。”樂清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她已經能夠接受自己的身份,甚至為此還有些隱隱的高興,“所以我並不是……”
“調查?”江隨之緊攥她的手又收了幾分力氣,“他的賬我會回去算。”
“不是。”樂清懵了,“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你也知道沒關系?”江隨之低下頭,炙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低聲道,“這是我們兩個的事,你如果有什麼不滿意都可以跟我說,不要讓我找不到。”
他眼睛通紅,像是無可奈何的困獸,想要說什麼重話卻又無法說出口,隻能隱忍地問:“我等你忘了他,不行嗎?”
樂清生怕他直接就懟上來了,隻好用另一隻手抵住他。
哪裡知道自己的手才碰上去,江隨之整個人都顫了一下,眼睫輕輕抖動,呼吸更重了。
“……”
忘了他有病。
一時之間樂清居然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手給收回來,這樣感覺更奇怪了,隻能僵硬地問:“你究竟讓我忘了誰?”
“江言。”
“我為什麼要忘了他?”樂清一頭霧水,“我都不認識他。”
“你都……”江隨之的眉心皺著,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布滿血絲的眼裡帶著幾分茫然,“你說什麼?”
“你哥啊。”樂清說,“他不是過世了嗎?我沒見過他。”
“你沒見過他?”
江隨之另一隻手直接抬起來摸了摸樂清的頭,好像在確定她有沒有發燒,是不是氣糊塗了。
他自我喃喃:“你沒見過他,怎麼會沒見過他……”
“我當然沒見過他,我接到兩個孩子的時候,他應該已經過世了,而且我那時候都不知道誰是孩子父親,你找過來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孩子父親呢。”
腦子一片混沌的江隨之下意識道:“我倒是想。”
“?”樂清腦子也轉不動了,試探著問,“你真的想給孩子做後爸?那也不應該找我,我跟孩子們沒關系。”
“你…啊?”
一向勝券在握,哪怕衝到國外小鎮抓人都氣勢洶洶勢在必得的江總在這一刻眼神透出了幾分清澈的愚蠢:“什麼叫沒關系,你不是樂清?”
“我是樂清。”
“你不是孩子母親?”
“我……”樂清瞪大眼睛,“我不是啊!從開始到現在孩子們都叫我小姨,你聽不見嗎?”
江總桎梏住她手腕的力道驟然一松,整個人都像是被雷給裡裡外外劈了好幾道,仿佛頭發都豎起來了。
“你不是。”他扶住旁邊的牆,頭疼欲裂,覺得自己一定是吃藥吃多了吃出副作用,以至於現在自己已經瘋了,不然為什麼會聽不懂中文。
“你不是,那誰是?”
就在這時,裡面傳來輕輕的敲玻璃聲,洗完澡的Annie倚靠在門框上,不知道已經在那聽了多久,似笑非笑:“打擾一下,需要幫忙嗎?”
“是這樣的。”樂清撓撓腦袋,側過身指了指自己身後的Annie,“孩子的母親有可能,是她。”
江隨之:?
發脹的腦袋終於轉不動了,江總忽然很想逃避一下現實先。
而樂清小心翼翼瞅著已經快要在崩潰邊緣的江隨之:“所以如果你要做孩子後爸的話,應該是……”
話沒說完,她肩膀忽然一沉。
巨大的熱源整個撲在了她身上,是終於站不住的江隨之倒了下來。
還好樂清身手矯健,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江隨之!”
這人額頭燙得厲害,狼狽得一點都沒有以前那麼桀骜恣意的模樣,雙眸緊閉,一看就是病得狠了。
打擊這麼大嗎?
樂清表情復雜地摸了一下江隨之的腦袋,很想掰開看一看裡面是怎麼長的,是不是比正常人要多好幾個溝,不然也不會腦補出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
這會兒睡是不能睡了,樂清隻好讓守在附近的保鏢過來一起把江隨之帶去醫院。
還好隻是發燒,倒是沒有其他問題。
可在醫院輸完液江隨之還是沒有醒來,樂清隻好又把他帶回了民宿。
不能讓病人睡在小沙發上,尤其是江隨之這麼大的個子,所以還把他放在了自己床上。
怎麼這麼能睡?
“讓我猜猜。”Annie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闲散看戲,“從你回國到今天,他如果一直在找你的話,連帶著飛機上的時間,估計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
樂清:“……”
她沒忍住:“他是虎嗎?”
Annie支著下巴:“所以是怎麼一回事?”
這兩人全程說的是中文,她雖然現在靠著回憶撿回了一點中文基礎,但並不能完全聽懂。
樂清隻好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
果不其然,連帶Annie都沉默了。
隔了許久,她唇邊漫出掩蓋不住的笑聲:“所以你說他以為你是孩子媽媽,忘不了孩子的爸爸,為了逃避他的追求所以帶著行李跑了?”
樂清:“大概或許是?”
“那你們兩的關系,我不同意。”Annie輕哼,“他太蠢了。”
樂清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
但笑著笑著又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復雜。
如果江隨之從一開始就這麼想,那這段時間一直到他找到這個民宿,他心裡都是怎麼想的?
這麼多天連覺也不睡,怎麼有人能一根筋成這樣。
Annie說得對,他的確有點傻了。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床上的男人,第一次見到睡著的江隨之,沒有故意戴上眼鏡後的穩重,也沒有透出那雙眼裡的鋒芒,他頭發有些凌亂,臉色也有點發白,要是被孩子們看到他們心裡的大英雄變成了這樣,一定會哭。
樂清又嘆了口氣,然後看到床上的人手指輕輕動了動。
“江隨之?”她試著喊了一聲。
又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樂清沉默幾秒,忽然對Annie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行我還是給江叔叔打個電話,讓人過來接他吧,陳秘書一定還在英國。”
話音才落視線裡的那雙手又再次動了。
樂清:“……”
然後她看到床上那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就是有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她起身走過去:“醒了?”
江隨之閉了閉眼,有氣無力:“腦子還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