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值得別人喜歡一樣。
“男女之間那點事兒,有什麼誤會。”Annie卻是比她要通透得多,“所以你離開的事情,跟他說了嗎?”
樂清點頭:“說了。”
這倒是讓Annie有些意外:“他沒找你?”
在她的心裡,愛情這種東西並不是你一言我一語就能結束或者開始的,一旦確定了愛某一個人,那就需要傾盡全力去愛。
但那個男人如果在知道樂清狀態不好的情況下放棄她,那就不是什麼好人。
“找了。”樂清說。
下飛機以後她就看到了江隨之的未接來電,但並沒有再回撥過去,對方也沒有再打過來。
“其實。”她低下頭,“我不太擅長拒絕別人。”
跟陌生人或者有過節的人不同,尤其是對自己好的人,樂清最不願意跟對方起衝突,這也是她沒有當面跟江隨之溝通的原因。
文字是她巨大的保護傘。
就像孩子們哭著不願意上學一樣,哪怕隻要對方示弱一點,她就狠不下心。
對自己好的人,太少了。
Annie想到那個男人直接開著摩託車沒有給劫匪留後路的做法,忽的道:“他不像會輕易放棄的人。”
樂清也知道自己逃避似的方法做的不太對:“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談的。”
Annie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回國?”
Advertisement
“可能五天後。”樂清計劃了一下時間,還是要跟切爾斯把圖拍完再走,“你……”
“一起。”Annie站起身來,“我也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這也是樂清的目的,她想去找一下那個孤兒院以前的院長,看看在自己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跟著Annie站起來,從包裡又掏出一小把面包:“要吃點東西嗎?”
雖然不餓,但Annie並沒有拒絕,兩人的手碰到一起的時候,眼前不約而同又出現了以前的畫面。
小小的樂清雙手抱得緊緊的站在另一個半大的小女孩面前,仰著頭:“姐姐,我給你帶了吃的,今天孤兒院有人來了,給我們送了很多衣服和零食。”
她將懷裡的東西一股腦都放在地上:“這個衣服給你穿,還有這些可以吃。”
隻是另一個小女孩並沒有拿起新衣服和零食,而是捧著她的臉問:“你的臉怎麼了?”
小樂清擦了擦嘴巴,眼裡逐漸湿潤:“他們不讓我出去。”
“為什麼?”
“出去了會被看見,就沒有人領養他們了。”
所以每一次隻要有好心人來孤兒院,她總是會被同一個孤兒院大一點的孩子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鎖起來。
“太過分了!”小Annie怒氣衝衝拉著她往外面走,“我去給你欺負回來!”
但小樂清卻先用那件衣服給她披上,呼氣在姐姐冰冷的手上:“姐姐先吃,穿上新衣服,姐姐的病還沒好。”
此時流浪在外的小Annie已經很久沒吃飯了,接連感冒發燒整個人也更加清瘦,明明相差幾歲,卻一個比一個瘦小。
“我帶你回家。”小Annie撿起地上的東西,牽著她去自己的“家”。
那是一個四處透風的廢棄屋子,角落裡擺放著一張破爛的床,幾塊廢棄的床單掛在周圍擋風。
“撿我的那個奶奶走了。”小Annie說,“這裡隻有我。”
小樂清看著周圍的殘破,哭得不能自已。
明明姐姐才需要保護,可姐姐卻一直都是要保護她。
“姐姐,我帶你去孤兒院吧。”她堅定地說。
至少有地方可以遮風擋雨,還不會一直生病。
想到那些會欺負人的孩子,小樂清又說:“我會保護你的。”
小Annie有些猶豫:“我這麼髒,他們不會收我。”
小樂清抿抿嘴:“那我跟院長說,我們睡一張床,我的飯也分你一半。”
也是那晚,兩個小孩手牽著手一起從這個殘破的小屋子離開,走向另一個結局。
手裡的面包袋子掉落在地,樂清被包裝袋的聲音刺激回神,手忙腳亂俯身去撿。
然後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低笑。
“我好像……真的是你姐姐。”Annie蹲下來,頭挨著她的頭,“你說過要帶我走,對嗎?”
樂清錯愕抬眸。
在觸及到對方不含一點雜質的漂亮瞳孔時,呆呆地點了下頭。
察覺到她的動作,Annie失笑,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點什麼頭,我看不見。”
猝不及防的,樂清眼睛就紅了。
她克制著自己的鼻音和情緒,像個二傻子一樣去拿風箏,悶聲說:“我還說過要給你買風箏和宇宙飛船呢。”
“你看。”Annie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發,都默契地沒有去提記憶裡那些讓人難過的事情,而是笑道,“我就說,你在我面前像個小孩。”
自己做的風箏其實飛得不是很高,樂清花了好大力氣才讓風箏勉強有了飛起來的樣子,她將風箏線放到Annie手裡,讓Annie朝著風箏飛起來的位置:“它在天上飛起來了。”
“是什麼樣子的?”Annie問。
“像你帶我看的那樣。”樂清輕聲說,“飛得很遠,很高。”
Annie勾唇:“我想也是。”
樂清卻轉過頭,忽然說:“對不起。”
“嗯?”
“說要給你買風箏,推遲了這麼多年。”
Annie抬起手,感受到了手上風箏線的拉力,也能分辨出來風箏飛的大致高度,心知這小孩是在哄自己。
她笑著揚眉:“不遲,所有的事情都是正好。”
聞言樂清也看向風箏,心裡的那些迷霧也漸漸散開。
是啊,一切都剛剛好。
她還是她。
忽然她手機響了一下,樂清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江哥。
AAAAA批發江哥:“聽王姐說你們搬走了,以後還需要批發貨品嗎?”
樂清隻是臨時出國,又不是移民,當然是要回去的。
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回原來那個房子了,哪怕那個房子真的是Annie的,那也該轉到Annie名下去,Annie也要回國總不能沒地方住。
所以她打字:“需要,但地址會換,我目前還在國外,等回國後再給您發新地址。”
AAAAA批發江哥:“王姐說你們在英國。”
樂清:“有事嗎?”
AAAAA批發江哥:“我正好在英國代購,王姐說你在離開的時候有東西沒拿走,聯系不上你,讓我一起帶過來。”
樂清:“?”
這人生意做得這麼全面嗎?
AAAAA批發江哥:“但是我有點忙,如果你離倫敦不遠,可以給我一個地址,我讓人給你帶過去,當天就能到。”
樂清狐疑,自己本來也沒幾件東西,怎麼還有落下的呢。
但那時候她確實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也不太確定。
隻好給王姐打了個電話。
王姐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江總的套路,硬著頭皮:“啊對,是有個小盒子,但我擔心是您的私人物品,所以沒有打開看是什麼,正好老江要出國,我就讓他一起帶過去了。”
又說:“當時您跟我那麼說,我以為您不回來了,所以……”
原來是這樣,樂清以為真是自己落下了什麼。
她其他的東西都還在倫敦,現在也沒辦法去求證,擔心耽誤人家生意人的時間,所以就把自己現在的地址發了過去。
隻不過這次發過去後,對面的江哥就沒有再回任何消息了。
還在陪著Annie放風箏的樂清並沒有當回事,兩人在山頂坐了一天,到了傍晚才因為餓得前胸貼後背才從山頂下來,去定下來的那家民宿吃飯。
兩人是單獨出門的,除了那些另外居住的保鏢Annie沒有再帶其他負責她寢食起居的人,因為樂清當時不想讓太多人跟著,並且主動提出會幫她收拾行李。
小民宿是一個兩室的套間,正好兩人一人一個房間。
吃完飯樂清將Annie推進浴室洗澡,自己則是在屋子裡收拾兩人的東西,順便把第二天的行程規劃一下。
算著這個時間國內兩個孩子應該睡覺了,所以她拿出手機打算給他們幾張今天在山頂拍的照片,這樣孩子們就不會起疑心。
但她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兩個崽崽還偷偷趴在被子裡打小叔的電話。
安安著急地問:“打不通嗎哥哥?”
系統叔叔說小叔是一隻小學雞,擔心他做錯事,可是兩個崽崽一直打電話都打不通呢。
“再試試,萬一小叔真的打小姨怎麼辦?我們打不過他。”小樂嘉十分發愁,“那就隻能找太爺爺了。”
樂清才剛選完圖片發出去就聽到門鈴響了,她走過去看了一下貓眼,身形卻猛然定住。
門口的人僅穿著一件衝鋒衣,頭戴黑色棒球帽,臉色沉得有些嚇人,眸子漆黑。
江隨之?!
原本樂清也有要跟江隨之好好聊一聊的想法,所以很快就打開了門。
“你怎麼來……”
剩下的話在看到對方幽深的雙瞳後就悄無聲息地咽了下去,樂清這才發現江隨之狀態不太對,身體在微微發抖,呼吸沉重,眼睛裡泛著紅血絲,著實有些嚇人。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怎麼了?”
可江隨之卻跟她一樣同步,她退江隨之就往前走一步,目光一寸寸地黏在她的臉上,聲音嘶啞得異常:“樂清。”
“啊?”
“我什麼都沒做。”江隨之喉嚨痛得厲害,卻不及他現在周身的疼痛和心裡的酸脹,他死死盯著眼前人,“我隻是讓你不要再繼續想他,很過分嗎?”
樂清更加懵逼:“啊?”
想誰?
“你可以告訴我,你需要多長時間。”江隨之一字一句,“多長時間忘了他。”
“我可以等,也可以成為他,但你……”他抓住樂清的手腕,滾燙的體溫高得嚇人,“但你不能走。”
樂清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
江隨之剛要說話,樂清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掙扎著用另一隻手把手機拿出來,居然是崽崽們打來的。
國內的時間應該很晚了,崽崽們這個時候打什麼電話,擔心是孩子出事了,樂清也沒顧得上江隨之就接起了電話。
電話一通,那邊的小樂嘉就著急忙慌地問:“小姨,小叔打你了嗎!”
樂清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應該沒有,你們怎麼還不睡覺。”